穿上了衣服后,薛真真突然脸红了,红得像着了火,更不敢正眼去瞧王灿。
王灿的脸也红了,像刷了一层红漆,任凭他方法用尽也褪不下去。他也不敢去瞧薛真真,也不敢开口说话。
两人扭捏了半晌,还是薛真真率先开了口,但声音却细若蚊蝇一般。她问:“那个,我,嗯……这,这身衣服是,是你专门去我家拿的吗?”
“呃……”王灿嚅动了半晌的嘴皮子,腮帮才重新活动了起来,他说,“不,不,不是,是你妈带过来的。我,那什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上的!”
“嗯,嗯,嗯……”薛真真也不敢抬头,只是不断地点头作声。
“啊?”王灿似乎有些茫然。
“就是,就是感觉好像还不错,好像没没什么问题,也好像很怪……对不起,我,我脑子有些乱……”薛真真以手掩面,深深地呼吸了起来,冀图平息下激动、兴奋、混乱的思绪。
“我也是满脑子的浆糊……”王灿朗声笑了起来,竟是越笑越大声,越笑越狂放,浑像疯了似的。
薛真真瞥了他许久,见还不住声,便嗔道:“你发癫了?还有完没完呢!”
王灿瞧薛真真小嘴微撅,翦水似的眸子里却盈满了笑意,一如曾经那般,道不尽的可爱与温婉,心下立时涌起一阵感动。感动如电流般瞬息间流遍全身,泪腺再度失控,温暖的泪水汩汩而下。不待薛真真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他再次将她紧紧地抱入怀中,哽咽道:“你能醒过来真是太好了!真的!”
薛真真温顺地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仿佛梦呓般呢喃道:“有多好?”
“很好,说不出的好。就像……就像从地狱回到了天堂,就像获得了重生一样。你不知道,这些天里我有多煎熬,差点就扛不下去了。我总是在祈祷,只要你能醒过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我都愿的!我也幻想过无数次你醒过来的场景,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真的,感觉太好了,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其实我一直知道你守护在我身边,但……当时我像游魂一样飘荡着,无依无着,仿佛随时都会消散……不,那种感觉太可怕了,根本就没法用言语来形容,我,我再也不要去想!”说到这里,薛真真仿佛重回到了意识被阻隔于身体之外的状态,惊恐得浑身颤抖。王灿将她抱得更紧,安慰道,“没事了,别怕,已经没事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陷入危险了!”
“我知道你不会的,我知道的!”薛真真也哭了。
“以后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爱惜自己,不论遭遇到什么情况,都要先保护好自己,明白吗?”
“我明白,我明白的……”薛真真嘴上虽这样说,但心下却道,“如果陷入危险的那个人是你,那又另当别论了!”感受着王灿臂膀上传来的力量,她的心下说不出的幸福,脸上也洋溢着温馨的笑意,又暗暗地祈祷道,“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我求你,求让你时间停止吧,永远地停在这一刻。我就要他这么抱着我,永远地抱着我,再也不要分开了……”原本只是内心的独白,却不知怎么就从口中说了出来,“你,你能不,不要离开我,再也不要离开我,好吗?”
尽管是亲口说出的,薛真真却差点以为是幻觉。直待王灿愕然地问:“你说……什么?”她才意识干了什么,惊叫着捂住了嘴,然后又连连摆手,吃吃地道,“没,没,我,我什么都没说,你听错,你真的听错了!”她不但脸红了,连脖子也红了,满脸都是又羞又急之色。
“不,我都听见了!”王灿斩钉截铁地说,“我只是不敢相信你终于有勇气说出口了。你连生死都经历了,难道还有不敢面对的吗?”
“不,不,我……”薛真真迎着王灿笃定的眼神,仿佛看到他在鼓励自己,心下顿时充满了勇气,猛地一咬牙关,说道,“是,我说了,我确确实实是说了。本来我不想说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没管住嘴巴。其实我……我只是害怕,想找个依靠,你,你不要误会。”说到这里,又不知不觉地把头埋了下去。
“是吗?”王灿平静得出奇。
“我……”薛真真又凌乱了,凌乱得眼眶泛红,泪珠儿打着转地就要滚出来。
“你连生死都经历了,还有什么不敢面对?”王灿又是刚才那番话,但语气更生硬、更坚定、催逼的意味更加的强烈。
“我……”薛真真再次抬起了头来,犹豫的目光逐渐变得坚定,就在她长吸一口气,准备把这些年心中所思所想向王灿合盘托出之时,便听得一声尖叫在门边响起。
“妈妈!”薛真真似怨还叹地瞥了王灿一声,便飞奔了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王灿心下突起涌起了如释重负的解脱之感。
他已经作好了迎接薛真真表白的心理准备,甚至于已经想好:只要薛真真敢说出口,他就会接受她,从今以后将尽一切努力忘记李云舒,全心全意地对薛真真好。不管大头怎么看他,不管朋友和同学怎么说他,他都不会在乎。薛真真为了他差点连命都没了,他若还在乎那许多,又岂配活在人世上?
其实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闹清楚对薛真真到底是什么感情。是喜欢,还是基于欲望的想要占有?
若说是喜欢,那又是怎样的一种喜欢呢?它完全有别于对李云舒那种刻骨铭心的爱恋——是的,刻骨铭心!尽管他现在只有18岁,但有个发自灵魂最深处的声音不时在告诉他:李云舒将是你这辈子最挚爱的人,不要放弃她!可一想到那晚在黑龙湖畔李云舒所说的话,就痛彻心扉,只盼此生此世再也不要见到她才好——但他又很喜欢与薛真真呆在一起,这会让他觉得温馨、踏实和愉快。偶尔他的欲望因子会躁动,特别是在睡觉前或是看了东洋小电影之后,他总会情不自禁地想到她。
即便他如今激活了遗传信息库,拥有丰富得常人难以想像的知识,但也解释不清楚他对薛真真的情感到底该归属于哪一类。
诚然,忘记李云舒是不可能的,也是他生命中最痛苦、最可怕的的事,但也是他最无能为力的事。他可以左右任何人,唯独左右不了李云舒。他已经作好了接受薛真真的准备,却没想到只差一句的当口,薛真真的母亲出现了。
巧合得如同狗血剧情。
王灿任由薛真真母头抱头痛哭,他却躲在一旁纠结地想道:“我到底该怎么办?是继续跟薛大妹妹暧昧下去,还是把话挑明,继续做好朋友、好哥们?可是我明明知道她喜欢我,为了我连命都顾不得了,我又岂能再自欺欺人?可是李云舒怎么办?虽然我们没有可能,但……但我不能心里想着她,却跟另一个女生在一起。这对她、对我、还有薛大妹妹,都是不公平的!”
薛母失控的哭声让他没能再继续思考下去,不得不出面去安抚。
这是一个被喜悦占据的晚上。当薛父得知女儿已经醒了,抛下手里的工作连夜赶了回来。就在试验室的的休息间,经历了生离死别的一家三口来回不知哭了多少次。最后王灿不得不向李云舒求助,请她来收拾残局。
当李云舒得知薛真真醒来时,她的第一反应不相信,所以她生平第一次质疑起了了王灿的判断:“你确定?”
王灿并没有像被别人质疑那样敏感,而是很无奈地道:“你觉得我会拿这件事来跟你开玩笑?”
短暂的沉默后,李云舒说:“好,我马上就过来!”挂断了手机。
就在等待李云舒到来的间隙,大头的电话也打了过来,他问王灿:“你老实告诉我,真真去哪了?”
“什么东西?”王灿是很会演戏的,所以他的语气表现得很诧异,略微透着几分怒意。
“我知道你知道的,告诉我,好不好?”
“我没功夫跟你绕口令!”
“她是不是转学了!”
“转学?”王灿纳闷地道,“你打哪听来的消息?”
“我不用打哪听,我有自己的判断。她……她是因为我才转学的,对不对?”
“你妹呀!”王灿终于忍不住破口骂道,“你是癫了还是疯了,胡思乱想些什么玩意儿?我说李大头,你是不是相思病神经错乱了!”
电话那头的大头深吸了口气,沉重地道:“她的电话打不通,QQ不回,微信不在线……除了故意的,我想不出有什么事能让她消失这么久。”
“那你就慢慢去猜吧!”说完,王灿就摁断了电话。大头再打,他干脆把手机给关了。
李云舒来得很快,见面之后,她也跟着哭了。
瞧着那凌乱的场面,王灿再一次蛋疼了。本指望她来收拾残局,结果也跟着搅和了进去,接下来可又该怎么办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