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九山简短几字好像一个骤雷,凭空炸在童啸的耳畔,打乱他所有意识,脑海一片空白。.org
“你在说什么鬼话?谁是你的儿子,别跟我乱攀亲戚!”
男人脸上依旧慈爱,“三岁的时候,你就被送到叔叔童远福那里,从那时改名叫童啸,而你的本名,是童洛。”
说着,童九山展开手里的更名介绍信,二十年了,纸张早已泛黄,破旧不堪,但上面的字体还依稀可见。
童啸哆哆嗦嗦的接过,目光慌乱的扫视信上凌乱的字体。
他不想去承认,也不敢去相信,可是下方醒目的红章却不由他质疑。
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自己的父亲?就是自己,失散了二十年的父亲?
童九山热泪早已溢满眼眶,“儿子,爸爸缺席的二十年,让你受苦了。”
童啸一把甩开他的手,“你别这么叫我!你不是我爸!”
童九山一个措手不及,嘴唇动动了动,“为,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如果不是你入道,我妈就不会死!”
“从小到大,别的孩子都有家长照顾,放学的时候,有父母开车接着,温馨的回家,而我只能孤零零的一个人提着书包,晃悠到家去面对我那个赌鬼叔叔。”
“你知不知道他们在运动会的时候,父母陪在身边有多开心,而我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们欢笑,一个人偷偷蹲在角落里,无人过问,很多时候,我活的连一条狗都不如!”
“就是宠物狗,过年的时候还有他们主人给买的衣服呢!”
童啸两行泪水划过嘴边,化作久违的腥咸,真的是好久没有哭过了。
“都是人,凭什么啊,凭什么我就得做没爹没妈的孩子,为什么我活的就这么失败!”
童九山看向别处,可眼角的泪水,却还是不争气的形成滚珠。
“孩子,是我对不起你,是爸爸错了。”
“你是对不起我,但你更对不起我妈!她嫁给你一心和你过日子,可最后连命都丢了!你知不知道,当别人唱起世上只有妈妈好,我特么以为自己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回过头来,你连你儿子都能认错,你还认什么儿子?我没有你一样活了这么大!”
“小洛,你别说了,爸爸求你别说了!”
童九山再也克制不住,两只大手掩住面孔,泪水溢出指缝。
高厦内的一间办公室,透亮如若无物的落地窗前,两盆一人高的风水盆栽巴西木青葱挺立。
作为集团一方龙头,盆栽活水,取意水流出山,宏图万里。
本就修长的巴西木,被精心修剪的毫无赘余,纤细体态正如这办公室的主人,欲滴的翠绿与灰色木质地板构成自然与现代严整的简约化恰到好处的契合。
办公室一头,是一张恢弘的红棕色办公桌,一个姽婳翩跹的套裙女孩,正坐在办公桌中央,一丝不苟的审视文件,在她茭白的素手一边,一摞审批好的申请文案早已整齐堆起。
签好了最后一份的名字,她满意的舒一口气,轻轻撩了下额角垂下的一丝秀发,摁动座机电话的按钮。
“明雪,来我办公室取走上月的申请书。”
话落不久,办公室门便响起和煦的敲门。
“进来。”
一位相貌秀丽,同样西服套裙着身的妙龄女孩款款走进,“总裁”
韩明雪看出龙寒些许疲惫,轻皱柳眉,“总裁,其实按照公司员工的五险一金制度,我们本没有必要在实行医疗保障制度,这样不仅是对集团的拖累,也是对您的拖累。”
女孩浅淡一笑,摇摇螓首,“不,五险一金毕竟对于重大疾病只是杯水车薪,一旦遇上天灾**,那筹措资金的时间势必会加重病情。”
龙寒的笔杆敲了敲那一摞审批好的文案,“这几十个人,根据他们的医院证明,家属很多是癌症晚期,亦或是肾衰竭,只要我们的资金能解决他们的难处,就是值得的。”
龙寒娇艳的唇角张了张,“他们和我能在一个集团共事一场,我需要对我的下属负责。”
“可是这动辄上千万的耗资,会不会…”
“如果这一千万能换来他们的精诚合作,心怀感激,那岂不划算?”
龙寒自信的一抬头,轻灵的手指转了一个笔花,“商场如战场,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韩明雪没有话说了,心怀仁慈与智慧的领头者,实在是让她难以望其项背。
作为企业家,他们对于产品与行业的打算与思量自然比常人明智得多,敏锐的多。
能用这数千万真金白银,去完成一件本没有义务去做的事,这份冒险,这份气魄,便足让人惊叹不已。
这个女人的玲珑心里,究竟有多么大的一笔账?“总裁我明白了,您的决策果然独到。”
抱起这一摞文件,韩明雪踏着清脆的滴嗒声,离开办公室。
“对了,明雪,你等一下。”
“总裁,您还有吩咐?”
“冰海市的冰雪节申请筹办工作怎么样了?”
韩明雪脸色一凝,“可能不太乐观,据那边的负责人说,有一个俄罗斯企业,对此次筹办活动也很感兴趣,而且他们似乎有一点背景,再加上冰海市近年来鼓励外企的发展,我们可能会有阻力。”
“嗯,这些倒是难题,不过既然如此,我们就要扬长避短,不要依仗政策优势,而是靠我们自己。”
“靠我们自己?”
韩明雪心怀不解。
“对,冰海是我国历史悠久的冰城,既然是冰雪节,展出冰雪文化,那么试问,有谁会比我们自己更了解华夏呢?”
“我们要在工程申请书上强调我们的本土文化优势,华夏的文化,当然要交给华夏人才更得心应手。”
韩明雪眼前一亮,“是,总裁,文化软实力就是我们的优势。”
一家生意萧条的小旅店内,趁着没人,柜台里胡子拉碴的老板索性戴上耳麦,闭上眼睛随着音乐抽搐一样的动作起伏。
柜台边几声清晰地敲响,男人睁开眼睛。
面前早已站着一大一小刻意低调的两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