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郑的技术是不错。”牛主任只好点头,事实在那里摆着,不容他说别的。
“郑医生再不错,还不是被你压着。”吴瞻铭助理擦着手走进来,郑书榕年轻体力好,这样的断指再植手术需要八个小时以上,他没有休息,喝点水,吃几块巧克力,就再次走上手术台。
吴助理到底年纪大了,出来喘口气;话到他的嘴里就是另一种味道了:“小郑跟着我时就很用心;他那时的技术比一般的主任医师要好,身体素质心理素质都很好,我不明白,三年了,他怎么就一个手术也轮不上?牛主任,是不是因为我以前对你不太礼貌,你才一直压着他?”
牛主任张张口,不知道如何回答;如今的吴瞻铭不是以前那个落魄医生,是院长助理,领导阶级。
“小伙子不错,学院那边学生们也说起过他,郑医生研究的骨骼移植是对我们医院和学院都是个提高。牛主任,这个小郑我要过几次你都不放人,是不是想……哈哈哈哈。”胸外的陈主任也是王觉非的人,开玩笑开的也艺术。
“不是,吴助理多心了,陈主任说笑了。”牛主任比吴瞻铭大不了几岁,他对郑书榕做这么大的手术很有看法却不敢说,话题转到学术范畴,连胸外陈主任都加入热烈的谈论,当然更不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祝童暗笑:王觉非一贯骄傲,今天开始用吴瞻铭这把枪开火了,今后有牛主任的好果子吃。正好,祝童趁这个机会去看看成风,对王觉非点点头,走进手术室。
成风刚从麻醉中恢复,看到祝童让护士出去,嘴一裂要哭的意思:“师叔,我还能走路吗?”
“没事,你的伤没问题。”祝童贴近他,轻声问:“谁下的手?”
“金钩,是个老头子。”成风*一声,捂住头:“师叔,我这里疼。”
果然是他!祝童看到成风眼里闪过一道黄芒,似乎是只蜈蚣的影子;连忙伸手搭住成风脉搏。
两人功出同门,都是修炼的蓬麻功,内息一接触,成风身体内的情况全落在祝童眼里。
果然,成风胸前盘踞着一条金色蜈蚣,张牙舞爪好不威风。
蝶神感应到它,黑色的翅膀急速煽动,触须抖动,翅膀上显出一双湛蓝的眼睛彩纹,光芒四射又如梦似幻,两缕黑芒从蝶翅上射出,此刻,蝶神浑身萦绕着恢宏的皇者威仪。
金色蜈蚣稍微迟疑,马上蜷曲成一团,奋力抗拒黑芒的缠绕。
蝶神乃蛊中王者,它虽然还很弱小,对付一个低级蜈蚣有足够的本事。
蜈蚣越锁越紧,最后成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园团,却还是没躲过此戒。
祝童以银针刺激它周围的穴道,把蜈蚣一点点驱赶到表层。
成风*一声,胸前的一麻,原本淤塞的那一块通顺开。
“你遇到别的什么人没有?比如说女人?”祝童松开手,缓缓擦去额头的汗珠。
“没有啊,怎么了?我没在意,他们围上来六个人;是……是有个奇怪的人,头上包着黑布。”成风害怕了;刚才,他感觉到师叔身体内扑出条条黑丝,缠绕向自己头脑里。
“没什么,你会好起来的。”
祝童安慰一句,回到观察室,他不能离开的时间太长。
成风被人下蛊了,是只恶毒的蜈蚣蛊;如今是蝶神的玩物了。
黑芒把它缠绕、消化为小小的一点,被吸引进祝童的印堂穴,在蝶神翅膀间滚动。
祝童很讨厌这样的东西,但是他没办法和蝶神进行很具体的沟通,不可能让它把那团斑斓恐怖的蜈蚣消灭掉。蝴蝶蛊比任何蛊虫都有灵性,蝶神是蛊中之王,它越来越骄傲了。
好在,此刻它与其说是只威风的蜈蚣蛊,不如说是只乖巧幼细的蝉虫。
他们竟然找来个养蛊人!佛门有高人,他们已经弄明白大火轮和雪狂僧身上的古怪了?也许还不很明白,在成风身上放出这样的手段,试探的意味更多一点。
祝童回到观察室内,讨论还在继续,而牛主任明显已经心虚了,毕竟,海洋医院是家大医院,说是随时可以离开,但是骨科主任这样的位置不是好得到的。
午夜过后,手术基本完成,看来活也做的漂亮,在事实面前,再说郑书榕年轻做不了或怕出意外,明显是苍白的。
王觉非刚才回办公室处理文件,听到手术结束的消息又赶来,亲自迎接郑书榕出手术室,这个姿态很高了,把小伙子弄得很不好意思。
就在手术病床前,王觉非和吴助理、胸外陈主任商量一下,决定把郑书榕暂时调到重症监护科,那里是医院的精英所在,也是海洋医院效益最好、医生向往的地方,直接为危重病人或高干病房的特殊病人服务,如今赵永兵就住在重症监护科的病房内。
吴助理此刻又来一记重拳,不在意牛主任苍白的脸色:“把两位病人送到普外病房,我已经联系好了,给他们单独准备个房间,一级护理,任何药物必须经我签字才能给他们用。”
吴助理的这句话是对护士说的,真的伤了牛主任的面子。
骨科手术,病人却被送到普外病房,这不是明显给骨科难看吗?还有效益,手术后几天病人需要大量用药和护理科目,是最挣钱的时候啊。
护士迟疑着,牛主任想抗议,但王觉非院长说了声:“快去吧,把病人安置好。”
护士推着病人走了,牛主任看到李主任在场,终于忍了忍没说什么。
对于吴助理的这个动作,其实祝童一样感觉意外;但他知道,吴瞻铭不会无缘无故把成风和这个女孩如此安排;他在海洋医院混了几十多年,这样做一定有道理。
王觉非和陈主任先走了,安置好两个病人已经是凌晨两点,人家为自己忙了大半夜,朋友归朋友,不给红包总要招待一下吧?
祝童把郑书榕、吴瞻铭拉上自己的雷诺车,拉着他们找饭店。
午夜的上海滩,想找到家餐厅实在困难,两个医生都说不用客气,这么晚是没地方吃饭的;但是祝童知道,在另一个圈子里,如今正是热闹的时候。
南海宫澜的保安依旧礼貌的站在电梯前,祝童带着两位医生朋友走过去,掏出蓝色会员卡。
保安还是那么年轻干练,看到卡片只说声:“先生请。”伸手为他们按开电梯。
“这是什么地方?”吴助理羡慕的看着电梯南海宫澜的徽章,如此派头,一定是个高级场所。
“吃饭的地方,吴助理,郑医生,谢谢二位费心;我就不给红包了,这顿饭全当感谢。”祝童半玩笑的表达谢意,对于两位客人的表情,观察个七分。
吴瞻铭是好奇中夹杂着复杂,他似乎不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但是,绝不是经常有机会;祝童想,但愿以前的吴医生还没被奢华击倒。
郑书榕真是书呆子样,无可无不可的表情,对于他,到这样的地方不过是吃顿饭而已。
顶层到了,电梯门开,迎面站着两位高挑小姐;亮色旗袍勾勒出优美的身段,声线也是经过训练的轻柔。
“欢迎先生光临南海宫澜,请问……。”
“吃顿饭而已,给我找个房间,能看到风景的。”祝童递过蓝色会员卡,小姐微微摇头:“先生,您是贵宾,请跟我来。”
一定是下面已经打过招呼了,想来,是自己做的不适当;祝童收回会员卡,对柳伊兰又佩服一下;迎宾小姐做的很自然,外人根本看不出祝童刚才的尴尬。
大厅里,正在举行一个小型音乐会;十几个男女围坐在一角,端着酒杯,貌似陶醉的倾听一个小乐队演奏,小提琴手是位金发碧眼的欧美小姐,吹奏萨克斯风也是位金发碧眼的外国帅哥,钢琴前坐着的,才是位标准的华人。
在这样的地方吃饭,一般会员主要不是为吃什么,吃的是身份和气氛。
但是,祝童他们三个真的是只为吃而来。
反正柳伊兰说过,凭这张卡,可以在这里无限制消费。祝童当然就不客气了,他刚为八品兰花挣了几千万,这项权力行使起来名正言顺。
侍者安排的套房间当然比王绝非请客的那间豪华,不仅配有套房,主要的还是那架宽大的落地窗。坐在那里,就能把夜上海的风光,毫无遮拦的尽收眼底。
菜点贵的,酒要好的。
以此八字原则,祝童很快点下一桌酒菜,才笑着对自己的客人道:“别客气,我也不常来,今天咱们好好吃喝几杯。”
郑书榕坐在靠窗处,好奇的注视着脚下的风景,他看来真的没在这里的地方吃过饭,对上来送茶的服务小姐也不敢多看。
祝童挥手让服务小姐退下,问吴瞻铭:“吴兄,为什么要把他们安排到普外?”
“李主任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吴助理啜一口热茶,惊异道:“冻顶乌龙,极品,好东西,好东西;小郑,趁热喝,这样的好茶可不是轻易能喝到的。”
“嗯。”郑书榕喝一口,腼腆的道:“我不会品茶,喝不出来。”
“呵呵。”祝童微笑着举杯:“其实,我也喝不出来好坏。”他是在客气,对于茶和酒,小骗子是有些见识的。
“牛主任技术不错,就是心胸狭隘;我怕他在背后耍什么花样,别看小郑手术做的不错,但手术后二十四小时最关键,以牛主任那样的专家,如果在背后使点手段,用点干扰素或别的什么药,病人的手能不能恢复还在两可,那时后悔就晚了;就是查也查不出什么,谁也看不出来有人做了手脚。”
“不会吧?大家都是同事,牛主任知道那是我的朋友。”祝童表示怀疑。
“只为你当然不会,小郑在他那里压了几年;这次明显手术做的不错,甚至比牛主任做的还要好;如果恢复的更好,只要达到原功能的70%,牛主任今后再没什么可炫耀的资本,你说会不会?”
“最少也能恢复到80%。” 郑书榕自信的说。
“如果贴上李主任的膏药,恢复到90%也不一定。我做的那个,也许能不留任何后遗症。不是我的技术好,还有李主任的膏药好啊。”吴瞻铭轻轻拍起马屁,室内气氛松弛,祝童的心里却拧成一团。
医生最了解医生,牛主任会害人?赵永兵用那些药是谁下的单子呢个?
酒菜很快就送上来,话题自然也就转到将要成立的医疗小组那里。
说实话,祝童对赵永兵的伤还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那样伤病中医确实没有西医办法多。
吴助理介绍完赵永兵的病况,问道:“小郑,院长说你做过类似的动物实验,在人身上做有把握吗?”
“不知道,我做过猪和猴子,都是欧阳院长在学院那边安排的实验科目。王院长看过我的报告,他只要批准,我一定去努力。”
“你会得到批准,明天开始,郑医生到重症监护科,病人的这里,这里;”吴瞻铭点着自己的胸口、肋下:“需要移植人造骨骼,正是你发挥的机会。”
郑书榕满脸兴奋,举杯灌下一大口红酒:“真的?”
“是真的,我是这次的组长,李主任也参加,还有心血管的白主任,高干病房夏护士长。主要是你,小郑,这次干好了,我为你申报副高。”
从中级职称到副高,除了需要文凭,还需要年限和经验,破格提升需要突出的成果;郑书榕没有激动,手比在自己胸前,已经开始考虑将要到来的手术。
祝童对郑书榕由衷的喜爱,为他又倒上一杯法国红酒。
房门轻开,服务小姐走进来,到祝童耳边轻声问:“先生,外边有位客人,说是您的朋友;请问,能让他进来吗?”
“我的朋友?”祝童问,这里他是有朋友,一个是王觉非,一个是柳伊兰,会是谁呢?
“是田先生,他也是我们的会员,正在海王厅打桥牌,听说您来了要过来见一面。可以吗?”
服务小姐轻声慢语,祝童只好点点:“请他进来吧。”
一分钟后,田公子出现在门前,手捧冰桶:“我就说李先生会见我的,怎么样?三位医生,怎么有如此闲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