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程明摇摇头,不过按理来说,橙儿应该还是会在宫里的。
“你知道橙儿在哪里?我回京这么大的事情她竟然也没有来找我的是不是因为她真的出了什么事?”代程明又问道。
“倒也说得上是出事了,毕竟,手脚的筋骨尽断,又口不能语,估计在对于寻常人来说,也是个废人了。”北宫宇道。
代程明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一个北宫宇他差点儿看成了两个,不是吧?他的橙儿妹妹怎么会这样?
“不过你放心,她现在还在我府上住着。她怕是得罪了宫里贵人,我在京都时也才没有同你说的。”北宫宇又解释道,确实啊,那可是人家的妹妹,他好歹也要言语一下吧。
“橙儿!她怎么会这样!”
“这个,我也不知道。”北宫宇脸上表情淡淡的,似乎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代程明却不淡定了,那可是他的亲妹妹啊!他能不着急么?一母同胞,那就是亲人!
“那回了京都,你让我去看看她!”
“这个不是不行,只是别让有些人发现了。现在这里说话方便一些,到时候你便要和我势不两立,这样你来我府上挑衅闹事才说得过去。”北宫宇又提点道。
“北宫,你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
“你我可是同僚,这同僚之间最怕是的就是恩德。不过,这代橙儿的事情你确实是要谢谢我。那日我瞧见她爬到了我府上,我便知道情况不妙了。”
“到底是何人,竟然要这般对待我的橙儿!”
代程明只觉得自己心里有一团火,橙儿怎么说也一个正处于大好年华的姑娘,这手脚筋骨尽断那岂不是让她后半辈子都没希望了?
他恨自己无能也力,护不住女儿,护不住妹妹,他突然感到了自己是多么的渺小,他死命守护的家,别人轻而易举便可以摧毁。他所做的一切,在别人眼里不过是低到了尘埃里的沙粒!
“回去吧,至于是谁,你知道了又能拿她如何?”
北宫宇留了一个神之微笑便转身回了衙门,而代程明则是恨恨的看了一眼那石碑上的字也跟着进去了。
古州
到处是椰子树,这院子外就是椰子树!
双喜在这大夫的院子扫地,她是每天五更天就起来了,而这家的公子也是五更起床,不过一个是扫地,一个又是读书。
那院子一级台阶上去的地方有一张石头搭成的平桌,那公子就在那里读书,每日摇头晃脑,从早读到了晚,而双喜也在听着他读,这手上的扫帚也没有停。
今日,两人依旧是起得很早。
双喜早早的就把地给扫了,然后又把厨房里熬好的粥给她舅妈端过去。因为休息了两日,这翠兰的气色算是好了一些了。至少,那脸不会苍白得像那公子手里的画纸那么白了。
双喜端着一碗粥从那公子身旁路过,却不料一阵风来糊了眼睛,她的粥差些就要洒在人家的书卷上了,这不,还好双喜眼疾手快的,一个飞身便扑在了那石桌上,这碗“嘭”一声碎在了她脚边。
“啊!”她大叫,又发觉自己把人家的书弄皱了,这下子愈加的惶恐了。
她惶惑不安的看着这大夫的公子,他虽不是那种绝世美男,但是他平心静气,斯斯文文的样子却让人很是欢喜,估计同他待久了,整个人也会变得文文静静的吧。
这位公子没有理会双喜,而是把双喜放在那院子角落里的一个扫帚和铲子拿过来把碗的碎片扫了进去,而那些在地上落成一滩的粥他则是没有动。
双喜反应过来了,又想着把他的扫帚拿过来,却不想自己一个转身,“哎”这小腰不小心扭了一下。
公子眼中闪过那么一丝的担忧,又放下了手中的扫帚扶她坐下。话说男女授受不亲,他这扶着双喜也是无奈之举啊。
“谢谢公子,您真是个正人君子!”双喜连忙道谢,只是心里未免有些激动,他其实是挺好的一个人,就是自己极少听到他讲话而已。
这公子又转身到了厨房里拿来了一个装剩饭剩菜的桶,这一个弯腰便把洒落在地上的粥装了进去,末了还从古井那边打来了一桶水,几下子便把这地板冲洗干净了。
这扫帚和铲子他放回了原地,而那桶剩饭剩菜他则是拎到了后院去。双喜坐在这里也不是滋味,这个公子真是好说的不得了,他这个时候应该是把那些剩饭拿去喂鸡去了。
她想过去帮忙的,谁知道自己想要动一下都觉得腰痛,她无语了,老天这是不让她干活了?
这大夫会不会见自己没用就把自己赶出去了?那翠兰舅妈怎么办?她是不是不可以住在这里了?心中无限的担忧让她显露愁容。
叹,世道艰难。
这公子又出来了,放下了那桶,他又依旧是那书生意气的模样,读书人身上自然有一种静气,给人一种静若幽兰的感觉。
“给公子您添麻烦了。”双喜又颇为抱歉的说道。
“无事。”公子回道。
她脸红红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跟人家说话自己心里有些不自然。
院子里的高山榕飘落了几张手掌那般大的叶子,风一来这些巨大的书叶就被刮得发出声响来。
她时不时会看一眼人家的书卷,虽然她只认得几个字,但是还是会看一看的。
这时,收留双喜的大夫走了进来。他脚步一顿,不过随后又笑嘻嘻的。
哈哈哈!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啊!这两人终于在一起了!他早就看出了这个姑娘是个温柔贤淑的,这样的女子啊,可是千金难求的。
再说了,他家这儿子不喜欢同别的女子说话。让他主动搭讪那简直是要了他的命,自己留个姑娘在这里扫扫地,两人时常见见面,说不定日后会成就一桩好姻缘呢!
这大夫神情万分欣喜,双喜以为他是见了自己儿子才这般高兴的。
自己在这里坐着是有些尴尬的,不过又因为腰疼,她站不起来啊!
“大夫!”双喜远远便叫了一声。
“来了!这地板为何这么多水?可是发生了什么?”大夫走近,看到这地上还有未干的水渍,便开口问道。
“是我方才不小心摔了一碗粥,好在这公子替我打扫干净了。不过,我这一不小心就闪到了腰,现在可能起不来了。”双喜又道。
这大夫又更加欣喜了,不过他还是收了收脸上那欢喜的神情。
“这闪到腰倒也不算是什么大事,你只需要多坐一会儿,又时不时找个人带你走走恢复便好了。”大夫道。
“这样啊,那谢谢大夫了!”双喜道。
“我看司巳今日也读了一早了,倒不如让司巳带你在这院子里走走。我那前面还有事情,这就先走了。”
大夫方才想着回房里拿本医书出来看看的,不过为了想方设法给儿子创造机会,他还是赶紧溜回去吧。
双喜更加尴尬了,人家一个公子哥,她哪里好让人家扶着自己啊!再说了,自己我会不好意思啊!
她为难的看了一眼这公子,谁知道这公子比她还要害羞。他虽然站在她面前,但是他的目光却是落在一边的石桌上的。
蝴蝶在庭院中飞来飞去,那屋檐下的两个鱼缸里尖尖荷叶冒了出来,锦鲤送福的图案印在鱼缸上栩栩如生。
她抿唇,而一旁的司巳也是不说话,她心想,好一个静气的公子啊。
“你可感觉好些了?”这位名叫司巳的公子问道。
他的嗓音并不是那种天籁弦音,不过听来的让人觉得不排斥,至少还是能够感觉到他的一种静气。
“我好多了。”她轻轻地点头,目光也是只敢左右看看,并不敢直视他的双眸。
“把你的手帕给我,我扶你走走。”
不等双喜拒绝,这司巳公子已经伸出了手来,她便只得把自己的手帕给了他。
她心里松了口气,还好这手帕是她昨夜里洗干净的。不然脏兮兮的,那可是要毁坏自己在人家公子心里的形象的。
只见这司巳公子把手帕平铺在自己手上,然后又用这种有手帕的手抓住了双喜的手臂。这样一来,双喜也就自然些了。
不然男女授受不亲,她可不敢让人家直接牵着自己的手啊。
她艰难的起身,这闪到腰了还是有些疼的,不过又怕让人家公子扫兴,她这才勉强站了起来。
怪不得平日里他喜欢站在这里看着天边发呆,原来从这里看过去的天是湛蓝湛蓝的,而且心榕树和庭院就围成了一个清凉幽静的小空间,从这里看外面,也是有种安全感啊。
她傻愣了一下,只见他还是小心翼翼的等着自己。
“别怕,我爹行医数年,他说没事那便是没事的。”他以为是她害怕好不起来,所以便安慰道。
“多谢公子!”她道。
“多有冒犯,还请姑娘不要介意。姑娘放心,日后在下也不会向众人提起此事。”他又道。
她突然有种被当成珍宝小心对待的感觉,从前她觉得自己一文不值,到如今,她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为重要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