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哥是参加过一次乡试的人,当然清楚乡试也是有内幕的,特别是在南直隶。但是他还是愿意找太监帮忙,原因就是太监贪婪归贪婪,办事还是给力的。文官那边就不一定了。
再说,目前市场上流传的作弊办法实在风险太大,要知道他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万一被有心人察觉到,那就完蛋了。所以找太监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虽然这群王八蛋的要求真是苛刻的离谱,但还是有的商量。
这不他的条件就提出来了,斟酌了一会,“汪公,十万两白银虽然非常困难,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只不过我当日的策论却要做些修改。”
汪直却摆了摆手,“等过上几日你再来此,我会介绍陈镇守给你,你跟他谈。在这南京城,如果说谁可以代表天子,陈公公绝对是第一个。皇爷幼时曾经被他救过,只要他答应的,皇爷也会答应。”
超哥大喜,“多谢汪公厚爱。只是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明白,汪公为何屡次相助于我?”
汪直瞄了他一眼,“还算有点良心,咱家看你顺眼罢了。”
汪直又喝了一口酒,想了想,有点感慨的说道,“在你身上,咱家看到了一丝自己的影子。你虽然只比咱家小几岁,但是咱家有幸出名更早,也算是你的前辈,照顾你倒也说的过去。
咱家宫中出身,年轻时又长期呆在边疆吃苦,想来不会太长寿。咱家得罪人又那么多,你要是感激我,日后有了成就,照顾一下我这两子一女就当是报答咱家了
这三个孩子都是鞑子入侵大同时,咱家收养的孤儿,相处久了有了感情,实在不想他们在我死后有什么三长两短,也算是咱家为了子孙积福了。”
超哥毫不犹豫的回答,“张超义不容辞。您的三个孩子也是我的弟妹,日后张超必竭尽所能,保他们不失。”
汪直闻言很开心的点点头,敬了超哥一杯,“轮到你照顾他们,应该还有些年头,咱家现在身体还好着呢。日后他们有成就还则罢了,若是没有成就的话,你给他们一口饭吃也就够了,说到底人还是要靠自己。
你知道咱家为什么选择你吗?就是因为你不歧视我们阉人,尊重我们的功绩。
那个杨什么,奥,杨继宗是清流大清官,咱家好心参加他父亲的葬礼,他不领情还则罢了,还当面说咱家自残肢体,辱没了祖宗。
咱家虽然不是汉人,但也是好人家出身,跟怀恩一样不幸被牵连入宫,你以为咱家想吗?宫中的太监谁又没有一坛子的苦水?可是谁又能理解我们的痛苦。一句阉人什么功劳都没有了。我呸,什么东西?
这就是清流,大清官,咱家有什么办法,只能咬着牙不说话,事后也没有报复。因为咱家知道,这些人虽然瞧不起咱家,也不会为祸老百姓。
算了,都是十几年的往事了,跟你说这些干嘛?”
汪直看来酒量也就一般,有点喝多了,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超哥静静的听着他诉苦。心中却有一些同情,太监也不容易呀,连汪直这样的顶尖大太监也是一肚子苦水。
怪不得很多太监心理变态,特殊的身体,特殊的生存环境,巨大的压力,又被人歧视,能有正常人的心理才是稀奇。
汪直酒醉,闻讯赶来的义女,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很细心的照顾他。汪直迷迷糊糊中喊着她的名字,超哥耳朵尖,听到是叫春华。
见汪直有人照顾,超哥这才告辞回家,又隔了不过四五日,超哥再一次跟着王六秘密来到汪直的府中。他每次都是扮作军人来往于汪直的宅院,也是为了保密。
这时他发现蒋琮竟然也在,汪直是一脸怒气,看来两人交谈的并不愉快。没想到蒋琮一看到超哥,就不顾身份,跑过来抓住他的手,
“张监生,你要赶紧想办法帮咱家把黄连给卖了呀,要不然咱家真要一辈子啃黄连了。”
汪直没好气的说道,“还想啃黄连,能留下你吃饭的家伙就是皇爷的厚恩了。”
原来蒋琮自从被汪直告知黄柏也可以制作黄连素时,顿时就有些慌神了,但他总算没蠢到家,告知手下真相,只是让他们尽量卖,就算便宜些也卖。
他这些手下祸害老百姓是有一手,可是要论起做生意就不行了。要知道他大手笔囤积黄连,有心人早就盯着他们了,甚至知道他这批黄连的数量和大概的成本。
蒋琮这帮手下并不知道此刻市场的敏感程度,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价格大跌。蒋琮还没有出手销售,他的打算就泄露出去了。因此还没等他卖,当天一早黄连的价格就跌了五分之一。
蒋琮这帮手下见黄连暴跌,也慌了手脚,这个时候的价格还在蒋琮的底线内,所以这些人就按照这个开价卖。
众所周知,作为守备太监,蒋琮的消息最灵通。别的商户看到他这样的低价还接着卖,那还不赶紧跟着抛。这下子当天黄连价格就暴跌了一大半,他黄连又多,根本就卖不出去。
问的人倒是不少,但是没几个人愿意出钱买呀,这下子蒋琮彻底慌神了,要这么下去,他真要亏死了。
所以他今天一早赶来汪家求助,汪直就纳闷了你哪来的钱,囤积了这么多的黄连。
蒋琮原来是东宫出身,跟汪直还有些交情,弘治登基就外放他到南京,说起来他也是太监中的暴发户,并没有多少积蓄。
到了南京就想法子敛财,看到黄连这么值钱,不仅没有卖,还擅自挪用军费囤积一大批黄连想谋取暴利。结果雪球越滚越大,现在竟然成了大庄家。超哥并不知道,他卖的黄连有很多几经转手到了这个太监手中。
当他被逼无奈说出真相的时候,汪直是惊呆了,这该有多么疯狂,不怕军人造反呀。
此时蒋琮也知道要命的麻烦来了,一天时间黄连价格跌了三分之二还多,他现在根本不敢卖,越卖越亏。如果黄柏可以制取黄连素的消息再泄露出去,他肯定完蛋了。到时候军队鼓噪起来,他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呀。
超哥听完蒋琮的诉苦后,就跟汪直说,“汪公公,当我不知道有这件事情,在下告辞。蒋公公,你如此行事,谁敢助你?谁又能助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