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骑兵训练营出来袁尚并没有马上回营,而是带着霸云等十名青衣刀客跨马前往界桥南二十里处的一座小山坡上,山坡不远处有一道汹涌的河流顺势而过,此河便是磐河,在河流下方,驻扎的便是袁家的对手公孙瓒及其麾下大军。
袁尚跨马威风眺望,霸云等人也紧随其后,此地已经远离了袁军大营,若被幽州军探子发现追击而来己方援军不一定能够及时赶到,所以霸云等人可不敢轻松大意。
幽州军沿河搭营,因为不是汛期倒是不怕被袁军引水淹没,营寨纵横错落,条理清晰,倒是寻不到遗漏之处,见此袁尚也不以为意,公孙瓒此人虽然政治手段稍弱但带兵打仗的能力却十分强悍,能够将北方少数民族打得不敢越过边境线其善战之说自然可以窥一斑而见全豹。
“霸云,情报处那边可有传来消息?”袁尚开口问道。
霸云闻言摇了摇头,应道:“没有,咱们到达界桥也有两天了也不见鹞鸽出没,是有点反常,会不会出事了?”
“那倒不至于,”袁尚也摇头道:“情报处安插在幽州军中的影子从数年前就开始已经融入进去,要出事也早就出事了,应该是有什么原因给耽搁了,静等佳音就是了。”
“现在我担心的倒是这天气,天气转暖袁军与幽州军的大战就要开启了,你应该知道袁军与幽州军的差距,真要打起来,咱们并不占优势。”
霸云闻言点了点头,也有些忧虑道:“那幽州军常年征战边境磨牙饮血,倒是我军少遇战事,真要交起手来能否挡住幽州军几波的万马奔腾还很难说啊。”
袁尚嘴唇微抿:“此战未启前我就做过预估,想要战胜幽州的清一sè骑兵,除非动用其他的手段,正面交手,我军能胜的概率不超过两层,即便侥幸胜利了也只是险胜,用将士的命去赌博。”
“我知道这很残酷,但是,我军一直以来还是太顺了,必须用一场大战来鞭策他们,一直以来都不愿意让我过于插手军事,却没想到在这危急时刻倒是想起我来了。”
“是啊,大帅最终还是想起了主上。”霸云点头道。
“我也没把握,”袁尚摇了摇头:“时间还是太紧迫了,狼骑都还远在塞外,我虽然出发前发出了召集令,但是从狼骑都各自分散开来训练,想要整顿成军也需要一个时间缓冲,加上七七八八的一些琐事,说来,还是时不待我啊。”
“狼骑。”
霸云黝黑的脸sè微动,作为青衣卫的一员,他当然知道狼骑是什么的存在,青衣卫最为神秘的三支部队之一,人数不明,人员不明,霸云隶属缉拿处,虽然同为青衣卫的成员但是相互之间并没有多少交集,不过对于这支青衣卫仅有的骑兵部队,他们倒是有所耳闻,据说,仅是一支小分队就能屠族灭宗端是手段狠辣。
“狼骑虽然饱受战争的洗礼,但是幽州军也不是吃素的,那白马义从也是赫赫有名有名的强军,多少年来打得境外的游牧民族溃不成军不敢染指中原,说真的,有时候若不是立场的问题,我还是很佩服公孙瓒的,这是一个脊梁骨挺拔的军人,是个值得敬佩的人。”袁尚说道。
“是啊,”
霸云闻言点了点头,他老家就在幽州,对于公孙瓒抗击北方游牧民族威震边疆的威势也颇有耳闻,对于公孙瓒此人除了立场问题,倒说不上厌恶。
凌烈的寒风撩起了袁尚的白袍嘶啦啦作响,狭长的眸子悠悠地望着错落有致的幽州营寨,心中思索什么无人能知。
紫晴安静地擦拭着自己的宝剑,长发飘扬,她很少发表言论,也不爱说话,仅是安静地呆在袁尚身后安静的听着,除了手中的宝剑,也许只有袁尚能够令她墨sè的眸子微微有些凝固。
“走吧。”
袁尚手中缰绳一动,胯下战马顺着转身,霸云等人见状连忙跟上,沿途尽量避开幽州军的探子,倒是没多费周折,回到了袁军大营天也快黑了,冬天总是天黑得快些。
回到大本营袁尚并没有马上回骁将营大帐而是直接前去觐见袁绍。
对于袁尚的到来,袁绍没有一丝的意外,他一直在等袁尚的到来。
帐外的护帐力士没有任何阻拦通报了一声便放了袁尚进去,显然袁绍有跟他们打过招呼。
“父亲。”进入大帐袁尚连忙上前拜道。
“起来吧。”袁绍神sè看起来还不错,显然袁尚的到来令他连rì来的yīn郁心情稍有缓解。
“帐内没有外人,就你我父子二人,不用搞那些虚礼。”袁绍补充道。
袁尚闻言点了点头,作为一个有着二十一世纪现代人灵魂的古代人,对于古代这一套套的礼仪礼节确实有些不大喜欢。
“出去过一趟?”袁绍轻生道,随时问句,神sè却不见任何疑惑,反而微露肯定之意。
“是,去观测了下地形。”
袁尚闻言不以为意,袁绍手中掌握着一支情报队伍,能够探知他的行踪并不算难事,更何况他根本没有做任何掩饰之意,十几个人浩浩荡荡地跨马出营袁绍想知道随便叫来守营门的将士一问便可得知。
“说说你的想法。”
“难,”袁尚说道:“此战我军想胜非常之艰难。”
“为父知道。”袁绍神sè淡然,对于袁尚所说似乎没有感到一丝意外。
“此战我军只需要打几场小范围之战就行,不许败也不需要胜。”
“为什么?”袁尚眉头微蹙。
“你啊,虽然这几年进步飞快不过还是稚嫩了些。”话落,袁绍淡然一笑道:“这是为父与曹孟德的秘密约定。”
“曹cāo?”
袁尚神sè一动,似乎抓到了什么,心中一股思绪缓缓涌上心头。
“公孙瓒虽然强势却也只是一时疥疾,只要此战咱们缓过劲儿来想要灭他易如反掌,反倒是为父对袁术、陶谦、公孙瓒组成的联盟有些不放心,所以便与曹cāo秘密约定,咱们牵制公孙瓒,取幽冀两州,而曹cāo也可以趁机安心征伐河南各地,两地开战,互不干扰,必须要时相互支援。”袁绍缓缓道来。
袁尚闻言心神一震,令他震动的不是袁绍与曹cāo的秘密约定,而是从这件事情背后看到的本质,在袁尚看来,袁绍与曹cāo的联手已然是东汉王朝走向末路的征兆也是各地诸侯争夺地盘明显化的第一次会战,自此之后整个中华大地将要陷入无止境的战乱之中,东汉王朝的最后一块遮羞布将要被彻底的掀起,往后便是英雄与枭雄辈出的热血纪年,也是一个个将星帅星天之骄子横空出世的年代,而他,也将是其中的一员,他的心中,隐隐有些颤抖,那是激动,也是期待,他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将涌上心头的那股激荡缓缓褪去,袁尚略一思索后道:“但是,父亲,曹cāo此人也不得不防,依孩儿观之,那曹cāo与公孙瓒等人不同,其人具有枭雄之姿,甚至连以知人著称的许劭都曾断言其‘治世之能臣,乱世之英雄’,这人依照孩儿看来,恐rì后将是我袁家大敌。”
袁绍闻言深邃的眼眸在袁尚身上凝固,片刻后语气莫名道:“为父知道,从当年讨伐董卓之时为父便已看出了曹cāo的野心。”
“那您,”袁尚心中不解:“当年为何还要资助他一批粮草和武器盔甲?”
当年讨董失败后,联军相互吞并,曹军损失惨重,若非袁绍赠予了一批粮草和辎重还真无法轻易东山再起,当年那事也是袁尚经手的,虽然有些不解袁绍的用意,最终还是点齐了粮草辎重让人送了过去。
袁绍闻言,轻叹一声道:“因为为父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在为父年幼的时候差点为jiān人所害,要不是曹孟德舍命相救也已然陨落,也正因为此事,为父多年来即便察觉到了他的野心,却依然放任其发展不作干扰甚至资助于正也正是因为此事。”
袁尚闻言,心中恍然,这一切的一切也就解释得通了,按他对袁绍的了解,他并非像小说中所描述的那般昏庸无能,相反经过了多年来的相处作为袁绍儿子的袁尚更能够了解到外人所看不到的一切,能够驾驭袁家如此庞大势力的掌舵人怎会如小说上所描述的那般昏庸。
但是有一点,袁绍此人重情义却倒是真,到底还是少了些许的枭雄心胸,该出手的时候却失了先机,也许,这便是历史上袁绍输于曹cāo的原因吧。
“父亲,俗话说,父债子还,您欠曹cāo的那条命孩儿来rì沙场自然会帮你还清,但是,有一点,我需要您能答应我,不要再心有亏欠,该出手还是要出手,相信您也看出来了,天下即将大乱,咱们袁家若想要百尺竿头更上一层不能再有任何的闪失了。”袁尚说道。
袁绍闻言,静默无言,神sè复杂,唇边的短须微动,没有言语。
袁尚见状心中默然,曹cāo此人贯穿着袁绍的整个童年,作为袁绍的儿子,他深知袁绍还未掌权之前的困苦,在袁家的地位并不显著,归根究底还是因为其庶出的身份使然,母亲早故,名义上的父亲也早早的逝去,亲生父亲又无法相认只能以叔父相称,种种不幸之事使得早年的袁绍过得并不比袁家普通的族人强多少。
在袁绍最低谷的时候也只有曹cāo一直鼓励着他伴随着他,陪他游戏洛阳大街小巷,而外人不知的事,在袁绍夺取袁家大权的几次剧变中隐隐都有着曹cāo的身影,曹cāo对袁绍的恩情何止救命之恩,甚至有着再造之恩。
如果没有这些恩情历史上袁绍势力那般强大根本不会给曹cāo一丝的机会,强弱那般悬殊,只要袁绍下定了决心铲除曹cāo还不是如同摧枯拉朽般干脆利落,终究还是袁绍此人重情没能狠下心来趁曹cāo还未成大气候将其出手抹杀,从而拖到了官渡之后,一败饮恨而亡。
寝帐的烛灯彻夜亮堂,父子两人近二十年来的第一次交心,没有任何人打扰,帐内时而言语碎碎,没有人知道这对父子到底都谈了些什么。
“父亲,那我先退下去了。”袁尚说道。
“去吧,”袁绍摆了摆手道,眉角散发着一丝疲惫。
袁尚点了点头,起身准备掀帐离去,身后的袁绍的一句话却令他身子微微一顿。
“显甫,青衣卫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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