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儿八成是没想到冯绍民火起那么大,直接扑通跪地,怯生生地回道。
桃儿是说完了,冯绍民险些没笑出声来,搞了半天,这两个贴身丫鬟居然改行当大夫,还是不孕不育的专家门诊……
天香红着脸说了句:“没想到,桃儿这么老实的人,也会撒谎。”
撒谎?想想也是,自己要不是火起那么大,一时半会也逼问不出这些事来,就像庄嬷嬷骗自己的事,简直不要太隔应人。
“公主,驸马。门外来了个疯疯颠颠的叫花子,手里拿着这玩意。非说府上走失了一个丫鬟,叫小的们给撵走了。”
接过下人递上来的物件展开,赫然是一张药方,交给桃儿看后,后者连说这就是杏儿要去找的药材单子……
如今药方在这,可那叫花子却被撵走了,冯绍民也没了办法,有心想要责骂下人一通,但想想还是算了。
毕竟人家是公主府的,自己无根无基,着实不便过于责难他人,只是吩咐下去,一定要找到那个叫花子。
翌日清晨,经过礼部的演礼流程,冯绍民等一众大小官员都去朝见皇帝。
这也是她第一次如此正式的面对朝会,心里不免七上八下的,刘长赢和李兆廷叫了自己好几声,都没听见……
赔过礼后,金銮殿上,皇帝终于登场。
“为普查国情,充实国力,扶弱济贫,整肃朝纲。从即日起,五日之内,天下臣民,申报各自财产,所有田庄土地,屋舍器具。牲畜船只,粮油布匹,金银财物等,均在申报之列。有隐匿不报者,报而不实者,一经查处,严惩不贷,钦此!”
龙椅左近,王公公展开金丝圣旨,片刻间就用公鸭嗓,给宣布完了。
圣旨上说了那么多,冯绍民总结了一句话,就是不管什么乱七八糟的金银财帛,皇帝都想知道是在谁的手里,倒底有多少,他都要知道。
突然来这一手,她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最奇怪的是时间,虽然不知道这个朝廷的国土疆域有多大,但就算挨个点人头过去,五天光景,怕都算不清,更别提申报财产这种涉及隐私的事情了……
难道皇帝的目的是这些朝廷大臣吗,而且是在京城做官的这种?只有这样,才能以最快的速度了解一下,至于其他的,情报不足,无法推断。
五日的时间很快过去,冯绍民初来乍到,官位还没坐热,哪里会有多余的财产,公主府有多少,她到现在都不清楚咧……
皇帝就算是要查处贪污腐败,冯绍民也不可能害怕,恐怕这几日,过的最轻松的就属她这个女驸马了。
又数日后,皇帝召见,让他亲自跑一趟妙州,那里是天下第一州,皇家的兵粮之地。可前任知府冯少卿疯癫以后,居然没有任何朝中大臣在那置业,办理过田产,十分有问题!
最后皇帝还封冯绍民为总监管,特别赐予尚方宝剑,让她行驶先斩后奏之权……
本来这不是什么好差事,可一道同行的竟然还有王公公,冯绍民有点明白了,这是想自己伺机铲除掉前者的节奏啊。
都说帝王心术最难测,果然不假。要想法办一个大内总管,何必如此劳师动众,专门搞个反腐倡廉?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去了再说,既然主线任务有眉目了,那冯绍民还有什么好客气的,更别提还能摆脱神神叨叨的天香公主,再好不过了。
至于阴阳断魂散的事,她也没有多想,反正皇帝不会这么容易让自己死的,自然不用太过担心。
说起这毒,天香也服用过,可绝情丹的事,她就不便和皇帝说了,省的自己知道些不该知道的事,惹来杀身之祸。
启程前,妙州的情况,冯绍民还是有所了解了下。气候适宜,土地肥沃,景色秀美,而且距离京城不远。地处要塞,是朝廷经济军事重地……
抵达妙州后的第一件事,自然是查看一下府衙。可冯绍民却愕然的发现,衙内灰尘遍地,蛛网密布,无论“明镜高悬”的牌匾,还是各类器具全都荒废成破烂了,当真邪门。
“半年前,妙州知府冯少卿的千金,冯素珍小姐殉情自杀,冯大人的新任夫人也惨遭歹人杀害。短短几日之内,遭遇两次痛击的冯知府,因此变成疯子,这件事驸马爷可知否?”
王公公的话,明着是诉说冯少卿的经历,暗地里却好像另有所指,情况不明的冯绍民,哪里会听得懂……
冯素珍?是李兆廷那个相好的?说起李兆廷,临行前刘丞相特意说了下,他让李兆廷和刘倩先行一步,来妙州打探消息了,恐怕这事,十有八九跟李兆廷脱不了干系……
“还有一件怪事,驸马爷听了可不要害怕。那冯素珍小姐死去几日后,尸体突然从灵堂消失了!民间传言,她根本没有死,只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装已死,好和旧情人比翼双飞。而皇上呢,一向起重冯知府,他总希望冯小姐能够回心转意,突然出现在她的老父亲身边,使她老父亲好起来,重理州政”
听王公公阴阳怪气的说了半天,冯绍民只觉得需要快点找到李兆廷,单凭这老太监的一面之辞,着实信不过。
就算冯素珍没有死,那她又怎么可能和旧情人比翼双飞?倘若真是渣男的锅,他现在是丞相的贤婿,仕途风流,新婚燕尔下,冯素珍可就倒霉了。
“父皇仁慈如斯,真是我朝臣民的大幸!只可惜,那冯小姐太过天真,感情一事,岂是她想的这般简单。”
该有的态度,冯绍民还是要端着的,在王公公面前恭维皇帝,总不会有错,自己明着可是来查访的,这些表面功夫还是可以做到的。
“哈哈哈……驸马爷果然明智,那冯大人至今在他府邸的后花园养病,驸马爷是否要去看看他?”
既然王公公都这样讲了,冯绍民刚好顺水推舟的说道:“我奉旨查访,父皇对臣民如此仁慈,我自然要去探问一二了!
”
出了衙门,冯绍民和王公公一行人等,进了冯少卿的府邸。
抵达后花园时,一个显眼的木制囚笼,大刺刺的杵在那里,不单如此,冯绍民还看见里面关着一个邋里邋遢的中年汉子。
相反,外面站着的那人,却是渣男李兆廷!
一看见这厮,冯绍明惊觉不好,本来要是没有冯素珍这件事,她还没有多想。
李兆廷和刘倩暗访这事无可厚非,既然要查案自然是双管齐下,自己和渣男两队人,一明一暗也是刚刚好。
可今天,她不由得后怕的联想到一件事:倘若王公公说的是真的,而作为冯素珍相好的李兆廷又在这,加上前段日子渣男酒醉大闹公主府说的那些话,那自己岂不就是失踪的冯素珍!
再一联想下,那夜与东方胜和王公公莫名其妙的交手,东方胜最后的袭胸举动,还有方才王公公说话时的诡异笑容,冯绍民顿时觉得,自己的身份怕是早就被人发现了吧……
国师恐怕也是知情人,所以才会说什么吐气如兰,才貌双全的鬼话!如此一来,那岂不是明牌对阵,底牌尽露了吗?而且只有自己是明牌……
主神,你坑我。
亏自己还有些得意,简直不要太傻,玩什么我知道你知道别人不知道的,所以你应该知道我知道的这种小孩子家的把戏……
皇帝知道,东方胜王公公国师知道,渣男知道,一剑飘红更是知道,就自己不知道他们知道,靠!
不对?
要是他们这些人全都知道了,那为什么还不拆穿自己?怕是他们没有证据盯死,才会不停的寻找时机吧……
想想看也是正常,怎么说自己也是堂堂的状元兼驸马,人前显贵的身份,要是换个寻常百姓的话,早就扒光了游街示众也说不定。
所以自己不能乱,要稳住,只要不表现出不同寻常的举动,量他王公公也不敢轻举妄动。
“哟!榜眼也来了……”王公公的公鸭嗓,听得冯绍民很是不舒坦,李兆廷皱了皱眉后回道:“我是来看望家父生前的好友。王公公,你大概没有忘记,半年前发生的事吧?”
怎么,半年前不是冯府出事的时间吗?李兆廷就罢了,王公公难道也参与在其中?
“皇命在身,身不由己呀。”听王公公这话说的,这和皇帝又扯上什么关系了……
“他既然是皇上特别关照的,为什么会被关在囚笼里?”
冯绍民的询问,顿时引来李兆廷的侧目,抛开后者不说,王公公捏着兰花指回道:“驸马爷有所不知,正是因为皇上关照过,奴才们才这么做的。不然的话,他一条到晚总往外跑,一跑出去,半天找不回来。要不把他关在里面,还不晓得要出什么事呢,那我们怎么向圣上交代啊……”
这话说完后,王公公转身靠近囚笼处,冲一直拍手傻乐喊爸爸的冯知府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