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是在那一年的春天,雪还没有尽化。草地上,星星点点的黄。不远处的小河塘里,几只干瘦的野鸭子嘎嘎的在水里相互追逐着。
河塘里,偶尔有条小鱼跃出水面,几只眼尖的野鸭子更是嘎嘎地招呼着同伴追逐着小鱼而去。锣盘般大的太阳有些百无聊赖的从东边探出头来,随意的看着这个有些无聊的世界。
我坐在窗前看窗外的窗,窗外的窗子静静地看我。直到这时,我才意识到一点:我看世界时,世界也在看我。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间,我都已经5岁!都说往事不堪回首,这不,独坐在窗前的我,头脑里尽数的都是过去了的记忆。
回忆永远是惆怅的。
愉快的部分直教人暗叹可惜,不愉快的部分更是叫人伤心难过。
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生得既不漂亮,长得也不性感。
虽然读高中的时候,追求我的男生特别多,那也是因为在我们学校近五千个同学中,只有、且仅有不到100个女生的缘故。
我们都已经成了珍藏品了。
在这里,我们受到了外面世界所没有的超级关注和追求。
男生们的观点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怎么可以眼睁睁地看着这到嘴的食被别人抢走呢?
因此,我们这些女生的身边就多出了一群护花使者来。
对我大献殷勤者有,为了我的一抹微笑,一个眼神而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的更是不记其数。
记得,那是高二下学期的一天下午。我们学校发生了一起极为震撼人心的大规模械斗事件。其中参与人员多达三千人,械斗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
在几个首脑人物的带领下,由最初的单挑转变为了无法控制的群斗。
在群斗中,受伤人数的数字达到了恐怖的两千一百三十八人。而更加严重的,残疾人数达到了三百二十六人之多,好在并没有人死亡。
导致这一械斗的最根本原因说起来也真是,竟然是好几个男生为了争夺自己喜欢别人也喜欢的女生。这其中一个女生也包括我。
这一次械斗,让我原本就高傲的头颅抬得更高了。走起路来都觉得身子在突突地往上飘。
整体说来,我还算是比较好相处的那种类型。只是有一点:我的父母都算得上是中等的个子了,怎么我的身体就只能驻扎在一米五九的关口上按兵不动呢?
我实在无语。
而且,体重却是不受控制的往九十公斤靠拢,达到了八十八公斤。这使我在很长一断时间里对自己耿耿于怀。
文字变化衍生的联想力让我整天变得有点神经质。
但凡与胖、肿、重、大、肥、丰满甚至于渐渐地连象、鲸等一系列的动物有关的字眼,我都一律忌讳到底。甚至于到了后来,连‘瘦、窄、小、轻’等字眼都一并忌讳在内。
我因为与大哥的性格不合,实在相处不来,因而从来没有在家里待过。
父亲与母亲的关系又一直不好,我只借口学业繁重,一个人在外面住。哥哥比较讨妈妈喜欢,而我则成了母亲留给父亲的唯一选择。
可以毫不客气地说,父亲对我好完全是做给母亲看的。甚至他那般的讨我的欢心,也完全是他为了降低自己在外面鬼混的罪恶感而已。
父母亲都很能干,他们各自拥有自己的公司。这是他们依靠自己的双手经营起来的。
等我长大一些后,父亲为我买了一套房子,说是为了避免将来有一天我与哥哥一言不合而大打出手。
我清楚自己对男人没有什么吸引力,所以我从来不奢望某一天能够出人头地。
我从来不张扬,也从来不主动去招惹谁,我只是想找一个老实的男人作老公。给他生几个胖胖的小子,一家人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就好。
正对面的那幢一模一样的房子,那是母亲买下来偷偷监视父亲的。
目的只是想抓住父亲出轨的铁证。
我知道,这房子到最后也是落到哥哥手上的。
没多久,当母亲确定父亲买的房子是给我的之后,很是气愤的走了,只让哥哥照管房子。
哥哥也许是担心某一天我会带着他妹夫同他争夺家族企业的所有权,因此,不屑同我做邻居反而将房子给租了出去。
直到他将房子租给了那些很的女子后,我才反应过来——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故意的。
我与哥哥成为了爸爸妈妈战斗的工具,我突然觉得好悲哀……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那些半夜里喝得烂醉的恩客们敲错门的事便随时发生在了我的房门外。
好在,我们这一幢楼里住下来的人都自认为自己够身份,地位尊崇。
他们是不屑与妓为伍的。
我已经有了老公,这是在半年前的事。
他是一个工厂里的小职员。
像我这样失去了后台的人,是注定嫁不了什么能人的。
我也并不奢望那些小说作品中的男角出现在我的现实生活中。
结了婚之后的日子里,他更加拼命的工作,说是要依靠他自己的双手给我一个像样的家。
那天晚上,老公加班,我一个人呆在家里觉得很无聊,便一个人出了门到离家不远的小公园里散步去了。
平日里灯火通明的街道,我是不防会出意外的。
快要十点半了,我有些怅然若失的沿路返回。
正当我往那立交桥上走的时候,我莫名的感觉到像是有人跟踪我。
离我身后不远的地方,一个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男人紧紧地跟在我后面。
我打量着周围,人很少,没有多少人是像我这样很清闲的。
莫名的,我感觉自己的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很紧张,都不敢回头看。
我几乎跑了起来。刚刚上了桥,忽然一个高大的男人堵住了我的去路,后面那个影子飞快地贴近我,紧接着,一个又硬又尖的东西顶住了我的后背。
我脑袋里立即想到,那是一把刀。
嘶哑的喉咙在我后面说:“不想死就别出声。”
我哪里还敢作声,我全身都软了,好像没有了骨头。
我眼巴巴地望着附近的来往行人,他们离我很近,路灯十分明亮,可他们好像没看见我这边一样。
有两个人瞟见我,就像触了电,赶快把头扭过去了。
那一刹那,我觉得整个世界都那么遥远,我是那么的孤立无援。
我能作什么呢?在两个歹徒的逼迫下,我乖乖地交出了老公给我买的金戒指、金项链和金耳环。
它们是我最大的一笔财富,老公这些年节省下来的全部家当。
歹徒一走,我的泪水就流下来了。
我真的不该在晚上出门。
我边揩着眼泪边走,下了桥,看到了派出所门口的灯箱招牌,于是我就走了进去。
值班室里,两个警察在下象棋,棋子拍得噼啪响。
我不好意思打断他们的好兴致,想待他们分出胜负了再说,就默默地站在一旁。
待他们摆棋准备再战的时候,我迟疑着开了口:“同志,我想报个案。”
年纪大点的警察看我一眼,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记录本,问我什么事。我就将遇上打劫的事从头至尾说了一遍。另外一个警察问我:“歹徒是哪里口音?”
我说不出来。
两人又问了许多,歹徒拿的什么刀,穿的什么衣服,有什么特征。
我还是回答不出来。
我吓都吓呆了,哪里还注意到这些?
年纪大点的警察很不满意,把记录本啪地一合:“几十岁的人了,这也不知道,那也说不清,我们警察也是人,不是神,没有线索,怎么破案?”
我惭愧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愣了片刻,才请求道:“是不是请您们到桥上去看看?”
另外那个警察看了看表,算了算时间:“你看你,要报案又不及时来,来了又半天不作声,隔了这么久,歹徒早出城了,你以为他们还等在那里呀?”
说着目光在我全身上下溜了一遍。
“都快半夜三更了,还这么披金戴银的到处闲逛,这不是明摆着让犯罪分子来抢吗?怪不得犯罪率老是下不来!”
那年纪大点的警察的一番话说得我哑口无言。
想当初,老公也用类似的语言说过我。我要买金首饰,老公很不乐意,说你把全部家当戴在身上也不见得漂亮,多俗气。
我说,怎么我一戴就俗了?别人戴得我也戴得。我才不管俗不俗呢,戴了我才觉得踏实,在同事面前才不心虚,才不觉得低人一等。
每天金光闪闪地出门,心里都是亮堂堂的。
老公一直看不顺眼,隔三岔五地总要讥讽几句,说,看你这样子,存心勾引人似的!还说,你继续招摇过市的,总有一天要为犯罪分子作贡献!
没想到老公的话应验得这么快。
我默默地从派出所出来,心里空得一阵阵发疼,好似挖掉了一块。
我真对不起老公,他是个顾家的男人,不管是工资还是外快,总是交给我,从不存私房钱。
可是,他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一大笔钱,就这样被我一不小心贡献掉了。
我摇摇晃晃地在马路上走着,拖延着回家的时间。
夜越来越深,我茫然地徘徊着,一点也不害怕坏人再来,因为我身上没有什么可抢的了。
快十二点的时候,我决定这件事先瞒着老公。
我整理了一下情绪,让自已回到出门前的神态,若无其事地回家。
可是我怎么可能若无其事呢。
幸好老公已经睡了,打着很响的鼾。
我悄悄地洗了澡,悄悄地躺在他身边。
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耳垂、脖子和手指戴过戒指的地方隐约作疼。
第二天我故意起得很晚,待老公出门了,才匆匆吃了点东西赶去上班。
刚进单位的大门就遇到同事王玉梅。
王玉梅与我姐妹相称,关系很好,平时无话不谈。
她一把挽住我的手,眼睛直往我耳朵和脖子上扫:“哎,姐,你也晓得了?”
我莫明其妙:“晓得什么?”
王玉梅说:“昨天夜里我老公路过立交桥的时候,看见两个男人把一个女人的耳环、项链和金戒指抢走了呢!老公劝我以后出门不要戴这些东西。我见你今天也没戴,以为你也晓得了呢!”
我脑子里嗡嗡作响,面子上像有蚂蚁在爬,痒得难受。我一句话也说不出,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忙往办公室里跑。
一进办公室,就听见王玉梅开始发布新闻,并且根据她自已的想象和喜好加了许多盐添了许多醋。
王玉梅的话就像一只只蚂蚁钻进了我的耳朵,满脑子乱爬。
我极想挺身而出,说出事情真相,但我有口难开。
我埋着头,装作清理抽屉,掩饰着我的难堪和痛苦。
办公室所有人员都加入了这场讨论,人人兴致勃勃。
有的说:“如今呐,精明的人去经商,聪明的人去诈骗,欠聪明的去盗窃,不聪明的才去抢劫,也是走投无路了,都要生存呢!说不定,是两个下岗工人,老子要是下了岗,长期找不到工作,说不定也要走这条路。”
有的说“要真的抢劫,当然选择抢女人最好啦!女人爱虚荣,喜欢穿金戴银,让人欣赏,这不就为行劫创造了机会吗?听说,有一种女人有受虐癖,故意显山露水让人打劫,她好享受劫后余生的快感呢!”
我硬着头皮听着,心里越听越堵,头重得直往下坠。
这时王玉梅似乎发现了什么,走过来说:“哎,姐,只有你一个人没发言了,昨晚那个被抢的女子莫不是你吧?”
我强自镇定,用力笑了一下说:“你看我像吗?”
王玉梅盯着我说:“哎,不看不像,越看越像呢!”
这一刻我心里恨得不得了,眉心处火辣辣的,直想嚎啕大哭一场。
但我晓得千万不能哭,一哭就不可收拾了。
我闷声闷气地说:“你说像就像呗!”
我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中午下班时我请了一个下午的事假。
如果我能做得到,我会请一辈子假,永远也不来。
回家途中,我拐进一家小商店,花了一百块钱买了一套仿金首饰,我想用它来应付老公。
往身上戴时忽然想,老公在钱财方面是非常精明的,这种货色他会看不出来么?弄不好就弄巧成拙了。
哎!瞒得了初一瞒不了十五呐,总有一天他会知道真相的。
再说,他是我老公,不该瞒他,我满肚子的委屈,不向他诉,又向谁去诉呢?
我把仿金首饰放进挎包底部,恍恍惚惚地往家里走。
无端地又多花了一百块冤枉钱,我心里愈发难受。
回家一看,老公已经把饭菜都做好了,还替我剩好了饭。
端起饭碗,我忍不住鼻子发酸,眼也红了。
老公很细心,马上问:“你怎么了?”
我赶紧拿手背擦眼睛,说眼里弄进灰尘了。
他要给我吹眼睛,我说已经出来了,将他轻轻推开。
我想,那件事,此时不讲,更待何时?于是我一狠心,就说了出来。却是将主角换成了别人。
“活该!”
老公听完,头也不抬地说。
一股怒气直冲我的头顶:“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老公挥舞着筷子,平时的温文尔雅一点都没有了:“怎么不能这样说话?深更半夜,还戴着金首饰到处乱跑,这不是把钱财往别人手里送吗?”
我全身发凉,筷子都拿不稳了:“你简直……”
老公瞟我一眼,看出了名堂,脸色骤变:“那个被抢的女人,莫非是你?!”
我喉头哽咽,心里纵有千般委屈也不再想多说一句话。
老公霍地站起,脸色铁青,一根瘦长的指头几乎戳到我脸上。
“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像你这样的女人,简直就是诱发犯罪的因素!你钱多,你无所谓,被人抢着很好玩,很酷,是不是?现在你满意了,你快活了。”
说着,他将筷子往桌上一丢,转身抓住门,猛地一摔,饭也不吃就走了。
门一声炸响,震得我心惊肉跳,眼里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断线的珠子般滚了下来。
老公再也没有回来。
我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下午,像是死了一般。
我做好晚饭,等老公回来,准备向他认错。
七等八等总不见他的影子。
饭菜也凉了,天也黑下来了,他就是不回家。我坐在饭桌旁发着呆,感觉夜色就像一河水一样,慢慢地把我淹没了。
闹钟滴答滴答地数着时间,把我的失望数成了绝望。
我想,等到九点钟,老公还不回来,我就死了算了。
但九点钟很快就到了。
我想再宽限他一个小时吧,于是就又等,等到了十点,正是我昨天遭抢劫的时刻,他还是没回。
我想,老公,这就怪不得我了,你不回来我就走,字我都不会给你留一个。
我要到河水里去,让它把我淹没,这样我就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了。
我于是出了门。
出门之前,我没有忘记把那些仿金首饰佩戴好。
我孤孤单单地走在夜色迷蒙的马路上。
我很平静,已经没有什么使我害怕了。我很快就来到了立交桥下,桥下是护城河,河水闪着微微幽光。白天河面上漂着一些塑料饭盒和纸屑,夜里就显得干净多了,这很好。
我在河堤上站了片刻,就慢慢走了下去。
我的脚就要往水里探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些喧哗声。
回身仰头一看,桥上有几个人,把身子压在栏干上,正朝我指指点点。
他们显得非常高,好像在天上,看不清他们的面目,但他们细碎的话语像撕碎的纸片一样纷纷扬扬地飘了下来。
刹那间我改变了主意,把伸出去的脚收了回来。
死是可以的,死后留下一堆闲言碎语,我却不愿意。
我不想再听别人说长道短。
我沿着堤坡往上爬,感觉自已从漆黑的深渊里缓缓地浮了上来。
我出了一身大汗,如同洗了一次桑拿浴。
听说男人只要洗一次桑拿,就会变一个人。
离开护城河的时候,我感到自已确实变成另一个人了。
老公第二天回家来了,但是不跟我说话。
这正对我的心思。
说话是一件很让人担心的事。
做家务时我们配合得十分默契,只是一丢下饭碗,就不见了他的影子。
当然我的影子也很少留在家里的,家务一完,就打扮得整整齐齐地出去了。
我不干别的,就是散步,一散就要散到立交桥上去。
而且,几乎每次都要散到十点以后甚至十一点才回家。
当然,一件不少地戴着我的廉价首饰。
我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我对那立交桥,似乎有了某种说不清的感情。
我在桥上无所事事地逛来逛去,招摇显摆,好像有意招惹别人图谋不轨,其实,只是想把数不胜数的夜晚打发掉而已。
这天夜里,还不到十点,我果然招惹来了那两个男人。
他们一前一后夹住我,逼我交出佩戴的首饰。
一看他们的作派,就晓得碰上了老朋友了。
我一生气,就指着他们大骂起来。
“你们******抢了一回还不够,还要来第二回?害得老娘只能戴假金首饰了!有本事你们去抢穿白色连衣裙的人呀,去勒她手上的钻戒呀!不怕坐牢的,你来呀,你来抢!”
我这一骂,那两个家伙居然不动作了,对着我看了又看,嘀咕了几句,转身走了。
他们可能也认出了我吧。
回家时我的脚步十分轻快,心里很快活,我没想到,还会有人,特别是男人,害怕我几句话的。
上床之后很久没睡着,兴奋得很,快入睡时我才朦朦胧胧想起,我对那两人说的穿白色连衣裙和戴钻戒的人,不正是王玉梅吗?我怎么顺口就把她说出来了呢?我真的感到莫名其妙。
那两个家伙贼心不死,果然在立交桥上打劫了王玉梅,手法跟打劫我一模一样。
我当时也在桥上,相隔只有十来步远。
路灯很亮,我清清楚楚地看到王玉梅被手持匕首的歹徒逼到桥栏边,害怕得脸都变了形。
王玉梅眼巴巴地望着我,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
我知道她在期待我过去,替她解围,保全她珍贵的钻戒。
我是经过风浪了的,我一点也不害怕,可是我怎么过去呢,我找不到过去的理由。
我只能扭过头,只当没看见。
王玉梅就跟我一样,被抢走了首饰,也跟我一样报了案。这种事经常发生,一点都不奇怪。
我不晓得王玉梅现在有什么感想,我的经验是,遇上这种事,心字头上一把刀,忍了算了,否则你失去的将会更多。
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子,不想惹事,只想有个本分的老公,给他生个孩子,一家人平平安安的过日子。
可是如今连这样的愿望都实现不了的了——老公碰都不碰我了。
或许真的是我错了,我好后悔。
六
网络消息遍及各地,家里连了网线。有空的时候也上网看看。
打开网页,见一则新闻报道称:一位红遍全国的明星在某某路段闯了红灯,被交警当场拦住。
网页上播放着当时的视频,正好父亲闲着无事,凑近了一同观看视频。
只见那位明星戴着一副墨镜打开车门与执勤的交警交涉,希望可以立刻离开现场。
交警不为所动,只面无表情的问该明星出示驾照。
最后实在无果,该明星摘下墨镜,张口道出了自己的名字。却不妨那交警道:“少废话,赶紧掏驾照。”
后面还有一些当时记者采访时候的录音,父亲并没有再看,只是端着茶杯默默的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待我关掉电脑跻身在沙发上坐下来时,父亲冷不丁的跟我讲起了故事来。
我已经好多年没有听父亲讲过故事了,今天父亲有兴趣,我也赶紧调整思绪,认认真真的听父亲的故事。
父亲仅仅念过五年的小学,文化水平有限,可他的脑袋里装着各种各样的故事,我从小就喜欢听。
我特意为自己也泡了杯茶,端坐在父亲的对面。父亲不等我坐稳身子,已经开始讲了起来。
在李隆基还尚未登上皇位的时候,有一天出门打猎,身下坐骑受了惊吓,便带着他跑入了一户人家的院子。
刚好院子里摆放着一桌酒席,几个年轻书生正在院子里饮酒聊天,见他骑马闯入,倒也没有生气,立时请他一同饮酒聊天。
李隆基却也不拒,当场大大咧咧的坐在了主位上。
那书生中的一人见状,心里不快,便起身道:“我等正行酒令,尊驾须得行了酒令,方能饮酒。”
李隆基好奇,便询问:“怎么一个玩法?”
他们都是祖上出过秀才的人家,其中一人见他衣着光鲜,像是富贵人家子弟,便起身回道:“以祖上官职大小排位,大者为先。”
李隆基听罢,脸上露出了笑容。对众人道:“那诸位将酒尽数端来。”
众人忙道:“愿闻贵祖上官爵几何?”
酒来,李隆基尽数饮尽,这才深沉的道:“我曾祖父是天子,爷爷也是天子,我父亲如今是天子,我现在是太子。”
言未毕,人已飞身上马,往来路疾驰而去,留下一众书生呆愣在院子里。
父亲的故事讲完,他一入以往一样并不解释,见我认真的听他讲,便接着往下说起了另外一个故事。
相传,诗仙李太白一日醉酒后骑驴回家,误闯入华阴县衙。当时知县正在办公,见他公然闯入,便令手下将他抓起来审问。
只听知县问道:“堂下何方野人,胆敢到本县衙门撒野?”
李太白见问,答道:“我与你写个供状吧。”
衙役立时给拿来笔墨,李白也不写自家名字,只写道:“皇上给我调过羹,贵妃给我捧过砚,高力士给我捶过腿。天子门前尚容我走马,华阴县里却不许我骑驴?”
知县一看,顿时大惊,急忙起身赔罪:“不知李翰林驾到,下官失礼、失礼。”
并放下手中公务,亲自送李白出了县衙,直到再也看不见李太白的身影,这才急急忙忙赶回去处理公务。
父亲讲到这里,见我依旧认认真真听着,端起了茶杯将杯中茶水尽数喝光,便又接着往下讲起了另外一个故事。我也忙起身未父亲的杯子里加满了热水,静静的听着父亲继续讲故事给我听。
唐宋八大家之一的王安石一天独自一人散步到了一处寺庙,见有几人坐在旁边的石凳上谈诗论赋,便坐到一旁聆听。
正谈论间,忽然有一人发现了王安石,便出言问道:“你也懂诗么?”
王安石拱手答道:“略知一二。”
另外一人追问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王安石起身答道:“姓王,名安石。”
众人听得,顿时傻眼了。
三个故事讲完,父亲起身出了房门。我独坐在沙发上,回味着父亲方才所讲的故事,久久的陷入了沉思。
父亲并没有刻意要告诉我什么,所有的东西都必须经由我的思考与领悟,才能从中学到一些好的东西。
很感谢父亲的故事,虽然,即使父亲不讲这些,我也能想到一点什么。但是,作为一个爱自己孩子的父亲而言,能够为自己的子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便是他们最大的幸福。
可怜天下父母心,虽然从来没有亲口谢过父亲,但是,在父亲的心里,子女们依旧将他们当做自己的靠山的感觉比无数句‘谢谢’更加宝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