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大邺宫,广德殿。
禁闭的金色大门死气沉沉,笼罩着阴森不已的广德殿。忽而只听砰地一声,一个人在一股很强的力道下,直直地撞上金门,重重地坠落在地上。那人当即呕出一口鲜血来,染红了满殿的黑色阴霾。
一身黑色暗花长袍的南宫韶和面色惨白,长发用一根簪子固定,顺着脖子垂下。他面色有些微微发青,张扬的秀眉下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饱含恶毒的怒意。
空荡荡的大殿的四周,三三两两的太监们哆哆嗦嗦,没人敢抬头看他们的主子一眼。
南宫韶和大步走向摔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冷戾无比的声音回荡在四周冰冷的空气中,骄傲而残忍:“孔夏孔大将军。你英勇善战,带兵有方,有勇有谋,深受本座赏识。你果然不辱使命,替本座剿灭了冯氏逆贼,功不可没,本座升你为镇国大将军,此等殊荣,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荣华富贵,谁人不羡。”他的声音掷地有声,然而他脚上却猛地一用力,地上的人顿时嘴角再次溢出鲜血。
“你取了肃国公夫妇的首级,俘虏了他府上的丫鬟女眷,完成本座的交代,干脆利落,毫不手软,本座十分欣赏。”南宫韶和俯视着地上的人,面色冰冷如玉,继续说道,“可是,你为何偏偏就漏去了肃国公的大儿子冯尚兮呢?找不到了?失踪了?这理由的确是过于平淡无奇,本座若是相信了实在是太有失颜面。倘若不斩草除根,必后患无穷。本座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让你戴罪立功,立即捉拿冯尚兮回宫,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事办好了,你依旧是你的镇国大将军,是本座最看重的人之一,如何?”
孔夏面色如纸,衣衫褴褛,发丝凌乱,他目光无神地望着飘渺的前方,气若游丝道:“冯尚兮甚是狡猾……臣根本不知其…去向……恕……臣……难以从命……”
“你这是在找死!!”南宫韶和狠狠地踢了他一下,一脚踩在孔夏的脑袋上,迫使他的侧脸死死地贴着冰冷的地砖,好似不留一丝空隙,“说,到底他人在哪儿?!”
孔夏轻轻地吐了一口气,布满鲜血的脸上似乎还有了一丝笑意:“臣还是那句话……臣……不知……”
“说得好!”南宫韶和一脚将他踢开,“本座给你的最后一丝活着的机会你亲手毁了它!你不要以为本座当真对你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姐姐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难道她让你去死你就当真去死吗?!”
孔夏反倒释然地笑了:“不错……”
“果然。”南宫韶和倨傲地盯着他,“我就知道问你她的下落是不会有结果的,所以本座一直没有问,免得白费口舌。既然你想死,那本座现在就送你一程,顺便试试夜溟决的第九成究竟是不是像传说中的那般好用……”话音未落,只见南宫韶和单手运气,对着孔夏的方向微微一拢,孔夏的身子居然随着他手上的动作缓缓挪动起来。
隔空移物,居然当真可以发生。
南宫韶和面露凶相,笑容也变得狰狞无比。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御前总管忽而缓缓走来,尖着嗓子道:“启禀王爷,有信来报。”
南宫韶和猛地收掌,孔夏霎时甩出去数丈,不醒人事。
“什么信,用得着现在就急着来找本座吗?”南宫韶和面无表情地回首道。
那大太监不慌不忙地凑过去,对着南宫韶和耳语一番,只见后者面色稍变,猛地将太监手中的信函扯了过来,打开来迅速扫了几眼,霎时间南宫韶和精致的面容上浮上残忍的笑意:“不错啊,我正要找这一群人算算旧账,他们就自个儿送上门来了……四月十六日正午,宣德中殿。他们胆子不小。”南宫韶和冷哼一声,转而吩咐那太监道,“回他们的信函,就说本座准了!”
“诺。”那太监应着便要退下。
“等下……”南宫韶和忽而开口叫住他,“苏幕焉留下的药还有多少剂量?”
那太监颜色稍稍有些不安,但看上去却不甚明显:“呃,回王爷的话,按照您现在的剂量,这药够您吃十天的……不过,鉴于您的药量素来是越来越大,所以,药膳房余下的这种成品方子,恐怕至多够您服用六天。”
太监的话刚说完,南宫韶和立马面露焦躁烦闷之色,他开始在空荡荡的大殿上来回踱步,手中的信纸早已化作一个皱巴巴的纸团。那太监早已习惯了他们主子的神经质,深刻明白若是想要在这位王爷的眼下活命,就得规规矩矩,不能乱多嘴。于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弓着腰站在一旁。
“传溟使进殿!”南宫韶和一甩袖子,对那太监喝道。
不一会儿,一身黑衣的溟使带着银色面具走进了广德殿,单膝跪地。
“本座限你三天时间把苏幕焉给活着带到我的面前,否则,本座要你的命。”南宫韶和冷冷地丢下这么一句,面无表情地俯视着溟使。
“教主!”溟使闻言,面色大变,“教主您一直派遣大量兵力全国搜寻苏幕焉的下落,却至今未果,如今仅凭属下一己之力又怎么可能……”
南宫韶和猛地俯身,将脸凑近忐忑不已的溟使,嗜血地笑道:“哈哈哈……连身经百战的溟使大人也怕了?这是本座对你的信任,敢问整个夜溟教除了你德高望重可担此重任以外,又有谁能够满足本座的要求呢?”说完南宫韶和冷笑着直起身子,“你可以下去了,明天一早就动身。”
溟使又何尝不知道南宫韶和的真实想法,一来他的确是利用他来寻找苏幕焉,二来,倘若他没有找到苏幕焉,那么南宫韶和便会以此为借口除掉他这个夜溟教中的“前辈”。想到这,溟使不禁倒吸一口气,但依旧还是强作平静地抱拳,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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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平静地坐在客栈里,气氛却十分凝重,只有冯尚兮正面无表情地用帕子擦拭他的宝剑。
“日子是我算好的。”苏幕焉喝了一口茶,“四月十六他体内的不安定因素是要发作的。而且我留给他的药,最后的那三份,是掺了杂的。如此一来,他的正常状态是无法维持六天的,只要王培他们带兵在外攻破南宫氏的兵,我们取胜应当已是囊中之物。”
“只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们算是正面迎之,断不可掉以轻心。”魏如玠补充道。
“说的极是。”苏幕焉思忖道,“夜溟决的功夫我不了解,但是夜溟教的功夫套路我基本上已经跟你们打过招呼,只要他不使用夜溟决,你们应当不会败下来。当然,他是一定会使用夜溟决的,所以……以智取为主。”
魏如玠点点头,扭头望了望冯尚兮,笑道:“怎么,世子为何沉默不语,是不是日子久了,怕了,不想报仇了?”
冯尚兮抬眼望向魏如玠,眼里的冷戾之色反倒是不若前些日子那般浓重,他只是挑眉一笑:“我若是怕了,就不叫冯尚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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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帮忙扶着孔春的肩头,郭如花正在一勺一勺地喂粥给他喝。
他们二人来此,已有些时日了。
郭如花是孔夏冒死放出来的,说到这的时候,坚强如她却也已是眼眶发红。从大邺宫逃脱而出,她马不停蹄地来到洛阳,找到了孔春。而这时候恰逢我派出去在洛阳城里打听孔春下落的人也有了回信儿。于是我把她们接了过来,在这所僻静的宅子里安心养伤。
郭如花的腿疾好不了了。不过她仔细打理一番,换套衣服,却依旧如当年那般美艳动人,只是眉眼间多了一抹难以名状的忧伤与镇定。孔春的意识始终没有清醒过来,他就如同一个植物般生存着,每天由我们伺候他的衣食,他睁着眼,望着我们,可却不知道说话,也没有什么动作。可是我每次望着他的眼睛,他自如地眨眼,就好像只是困倦了。
我觉得他是可以听见我说话的。甚至,他是可以听懂的。
郭如花任劳任怨地照顾着他,每天在他耳边不停地说话。我看着她抱着他的脑袋,在他耳边叮咛絮语,面带微笑,把每天的琐事一一告诉他,开心的事情与他分享,不开心的事情对他抱怨。我忽而感到了她的凄苦,也感到了她的欣慰。虽然孔春无法认出她来,更无法像当初那样跟她有说有笑、即便是斗嘴也还是屁颠屁颠地跟在她的身后,忠心不二,可他们至少可以像现在这样厮守在一起,可以这样安然地抱在一起,享受哪怕是片刻的安逸。
可我呢。我默默地坐在那架筝旁,伸手轻轻拨动琴弦,在指尖玩弄着层层叠叠的音符。
我弹得不大好听。至少这几年没碰,手都生了。
今儿个是四月十六,是魏如玠信上说将要直击南宫韶和的日子。他说得云淡风轻,可我却知道这寥寥数语后的无比沉重。魏如玠是替我去对付南宫韶和的。他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如果他自私一点,大可不必管我,甚至可以直接投靠南宫韶和,以他的聪明才智,再凭着与南宫韶和的交情,他立马就可以成为南宫韶和的幕僚,荣华富贵,怎会少去半分。
可他没有。如今,他依旧是去对付南宫韶和了。当初他的武功被废,如今仅仅四年而已。此去,又何尝不是拿命来赌?
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可以感受到孩子的拳脚轻轻摆弄,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她)的心跳。我笑着对他(她)说:“孩子,若不是有了你,现在的我一定在长安陪着你的父亲呢。今天过去,你父亲就要回来看我们了……”我忽而不知道如何说下去,我的鼻子已经发酸,我再也忍不住,滚烫的泪水终于顺着面颊滑下。
我突然后悔了。我的帝王霸业,我的锦绣河山,凭什么要别人冒着生命的危险去替我夺来?!
想到这,我猛地从座上起身,有些发了疯一般在屋里踱步。
慕容秋忽地跑过来,一把抱住我的肩头,迫使我冷静下来。她声音颤抖地在我耳边低语道:“你这死丫头,又在发什么羊癫疯?我可懒得管你,可万一这孩子有什么闪失,你要我如何向魏如玠交代?”
我哭着咆哮道:“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我不该同意他去长安找南宫韶和,他那是去送死!”我无力再说,口齿不清地念叨着,乏力地倒在慕容秋的怀里。
她轻轻地用手拨弄着我的头发:“你信不过魏如玠,我还信得过呢。他有勇有谋,断不会直接去跟南宫韶和硬拼。更何况还有尚兮呢?我和他自小一起长大,他是怎样的人,我还是很清楚的。他素来运道极好,断不会就这么轻易败下来。更何况,他这样孝顺的孩子,不替他父母亲报了仇,又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呢?”她继续好言劝慰着我,我却哭得如同一个泪人儿。她和苏幕焉不能直接面对南宫韶和,这一点是我们之前就明白的。首先他俩的武功南宫韶和了若指掌,去了也是送死,再者怕就怕到时候南宫韶和以其他二人的性命逼苏幕焉交出秘方,那时候压制南宫韶和的筹码,就没有了。
窗外的樱花花期短,徒留下满地的粉色,落英缤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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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德中殿外,竟然只有几个身形羸弱的小太监把守。
金色镂空的大门缓缓开启,明媚的春日阳光撒入中殿,轻盈地拂去沉寂已久的黑暗。
清脆的脚步声叩响在光洁的地板上,分外清晰。
两个修长的身影渐渐显现在门口,被阳光簇拥的男人宛若少年般灿烂明媚。
魏如玠换了一袭汉人的衣服,白衣白发,衣袂飘飘。
冯尚兮一身青色长衫,腰间佩剑的剑鞘上镶嵌着红色的宝石,灿若星辰。他双臂各抱一个灵位牌在怀中,面色冷戾而孤傲,额前的发丝在微风中轻轻拂过妖冶的刺青。
两人止步于门槛前。魏如玠侧首,冷声道:“你若是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冯尚兮轻佻一笑:“英雄惟罹死不得其时,不得其所,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只要我能杀了他,今儿就没准备活着出去!”
两人相视一眼,不再多说,只将目光投向空荡的中殿里。
红色的地毯一路向上,绕过两只金铸的狮子,直达一方金碧辉煌的龙椅。
南宫韶和身着玄色龙袍,头戴皇冕,面无表情地坐在龙椅上,修长的食指悠闲地轻轻叩响金色的扶手,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迸发出锐利决绝的光芒,轻蔑地俯视着出现在门口的两个人。
“来了?”他笑着开口,“怎么不敢进来?怕朕招待不周?”南宫韶和笑意灿然,“朕今日准备举行登基大典,不料你二位早早地便要来了。甚好,以你二位的血替朕祭天,朕深感欣慰。”
“来了。”魏如玠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中,“您的大喜日子,怎么能不来粘粘喜气?”
冯尚兮不声不响地将手中的灵位牌放在东面的铜制高台上,俯身叩了三个头,而后起身,转而将目光扫向龙椅上的南宫韶和,戏谑不已的笑意随即掠过他的琥珀色眸子。
智取,智取,一定要智取。冯尚兮在心中暗自念叨着,南宫韶和神志不清,那么就应该让他迷糊,继续让他迷糊。
冯尚兮一掀衣摆,当即单膝跪地,高声道:“草民冯尚兮,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南宫韶和朗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好好,好,不错,朕喜欢,好你个冯尚兮,朕杀了你父亲母亲,杀了你的新婚妻子,你不仅不生气,反倒替朕贺喜来了。不过说来你亦是朕的姐夫,朕与淑和姐弟一场,她死了朕也应该将她厚葬于骊山皇陵啊。你知道朕心里想着什么,难怪凭着自己的三脚猫功夫,就直接找上门儿来了,原来是投其所好!朕记下了,有赏!”
魏如玠不着痕迹地看了冯尚兮一眼,暗自点了点头。正如他们三人之前所拟定的计划,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当以不变应万变,同时也要明白随机应变。
“只是草民有个疑惑。不知当讲不当讲。”冯尚兮忽而抬头问道。
南宫韶和微微诧异:“但说无妨。”
冯尚兮霍地从地上站起身,向龙座迈过几步,笑着问:“敢问陛下您的名讳是什么?是南宫韶和?南宫山和?南宫淑和?还是南宫硕和?又是谁传位于您呢?是高祖皇帝,成祖皇帝,文帝,明帝,还是惠帝?这儿是哪里,是广德殿,宣德殿,还是承德殿,武德殿?”
南宫韶和神色微恙:“你在胡说些什么……”
“啊……”冯尚兮阴阳怪气地笑起来,语速极快,“我明白了,你不知道,你居然什么都不知道,可你居然是皇帝!那你知不知道自己是谁?我又是谁?他又是谁?你为什么要当皇帝,为了这个天下,为了大邺王朝?不,不对,现在是大邺帝国?大邺帝国建于何年何月,又将亡于何时何日?我又为什么会来找你?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你?是你来找我还是我来找你抑或是你自己找你自己还是我根本就不为什么所以过来找你?你说啊,南宫山和?”
南宫韶和猛地捂住耳朵:“你给我闭嘴!我不是南宫山和……”
“哦……那你是谁呢?”冯尚兮继续巧舌如簧,“南宫山和又是你什么人呢?你哥哥姐姐还是弟弟妹妹?可当初南宫山和才是真正的皇位继承人啊,你是从哪儿来的孽种,怎么就忽而成了皇帝了呢?不对,是你找上了皇位还是皇位找上了你抑或是你生来就是要当皇帝的还是你装疯卖傻才得以苟活所以才有机会借刀杀人以谋一己之私冒天下之大不韪而今踏破河山?否则你为何要杀了窦贵妃囚了皇太后禁了南宫硕和害了高寺废了孔春残了郭如花逼迫苏幕焉和慕容秋?又为何要杀掉我冯氏万万条性命乃至我的亲生父母以满足你日益膨胀的野心呢?你说啊,南宫山和?”
南宫韶和猛地吼道:“我再说一遍,我不是南宫山和!他早年就被父亲救了下来,被关在清河书院藏书阁的密室中多年不见天日,几年前我亲手杀了他,我怎么可能是他!”
“哦……”冯尚兮呈恍然大悟状,“原来如此啊原来如此,原来你做了这么多亏心事你自己心里也是明镜高悬昭然不二啊。你手下那么多冤魂,那么多孤魂野鬼难道你夜半无人之时就不知道心虚吗?你是会害怕的吧,不管是朝廷上也好夜溟教里也好你倒是可以掰着手指头好好数数你究竟害了多少人?今儿个我来了,就不怕你手下再多一条鬼魂,我就是死也要缠着你不会让你好过,这一点我今儿就把它说在前头,你好自为之……”
话未说完,南宫韶和怒目圆瞪,双眼似是要喷出火来。他双手颤抖着揪着自己的长发,猛地从龙座上起身,将手伸向冯尚兮的方向,稍稍运气,瞬间,冯尚兮的身子便被抛出去数尺,重重地摔在地上。南宫韶和一步一步地顺着红毯从金色的楼梯上走下,脚步竟然有些踉跄,似乎被冯尚兮的胡言乱语迷了心窍,他甩了甩脑袋,忽而盯着伏在地上的冯尚兮冷声道:“我让你再说!我让你再说!”
冯尚兮二话不说从地上爬起来,用袖子揩干净自己嘴角溢出的血,他继续道:“不错不错,陛下的武功真是扶摇直上,草民自叹不如。不过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你这一辈子也就是这个样子了,你想当皇帝?做梦!你杀了我?还是我杀了你?还是我自己送死来了?就算我今儿个不杀你也终有一天会有人替我杀了你所以你不要痴心妄想了,哈哈哈哈哈……”冯尚兮的笑声在大殿中回荡,然而这笑声无疑是彻底激怒了南宫韶和。
南宫韶和怒喝一声,陡然向冯尚兮出手。机会来了,魏如玠两步向前,一招挡住了南宫韶和的进攻,趁着这个空挡,冯尚兮拔剑而起,冲锋而上。此刻的南宫韶和心智早已被冯尚兮搅得一团糟,他顺着冯尚兮手中的剑紧紧相逼,咬牙道:“冯尚兮,本座今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不料当他正欲对冯尚兮下手的时候,冯尚兮忽而粲然一笑,道:“教主你错了,我不是冯尚兮,他才是冯尚兮。”
南宫韶和猛地住手,他诧异而又迷茫地看了看冯尚兮,忽而开始不相信起自己的眼睛来。他甩了甩脑袋,然而思绪依旧无法清晰开来,这时候只听身后另一个声音道:“他说得对,他不是冯尚兮,我才是冯尚兮。”
南宫韶和猛地转身,只见魏如玠一身白衣,神态冷清。
“胡说!你根本不是冯尚兮!”南宫韶和的声音颤抖起来。
魏如玠依旧安然道:“教主糊涂了,我就是冯尚兮啊。”
“你,你是冯尚兮……”南宫韶和试探性地问。
魏如玠点点头。
愠色浮上南宫韶和的面庞,他的手开始握成拳头,这时候冯尚兮忽而用剑在他的面前晃晃悠悠,笑道:“错错错……方才是耍你玩儿的,我就是冯尚兮……”
南宫韶和彻底迷糊起来,他只感到两个男人的影子在他的面前摇晃,交错,时而是两个人,时而又是合二为一……他想要动用自己的武功,但他忽而发现自己竟然无法集中精力。
真是奇怪了。
自己怕是着了这两个人铺下的陷阱了。
“我不管,今儿个你们两个都得死!!”南宫韶和迫使自己镇定下来,他双手运气,只见一团白色的气流在他的掌心渐渐汇聚,顺着他手上的力道缓缓下移,越来越大。
魏如玠与冯尚兮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纵身一跃,一左一右,用内力压住南宫韶和汇集的白色气流。
“不自量力。”南宫韶和说着双手向外一张,只见那白色气流陡然喷涌而出,将另两人迅速甩了出去。魏如玠落地连退数步,渐渐趋于稳定,而冯尚兮则是以剑撑地,保持平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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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安然地坐在院落里,阳光透过樱花树洒落在石凳上,疏疏落落。
慕容秋正在舞剑,孔春坐在我对面的木制轮椅上,神情呆滞,目无焦距。郭如花坐在他的身边,握着他的手,一面指着英姿飒飒的慕容秋,一面在孔春耳边笑嘻嘻地念叨着。
这阳光温暖得让人安逸不已,晕染了片片葱茏的春日倦意。可我的拳头却不曾松开过,明亮的指甲在手心里嵌入一排红红的指印。
慕容秋一套剑法舞毕,我拍手叫好,郭如花也握着孔春软绵绵的手轻轻地拍着。慕容秋笑着施了一礼,盈盈地走了下来。丫鬟连忙端上几盏清茶,我接过一盏,却手上不稳,茶盏坠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碧绿的茶水打湿了一片,熙熙攘攘的青花瓷散落在石板上,支离破碎。
我心头不由猛地一抽。(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