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冬天来得早,十二月中旬就开始飘雪了,洋洋洒洒飘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晨起,一推门,满眼的耀白与清冷,在那一片晶莹的世界里,墙角一支寒梅独放,粉色的花骨朵尚未完全张开来,就已然有一股清香扑鼻。
我惊呼一声,紧了紧身上的衣裳,赶紧凑过去细细欣赏。青玉跺了跺脚,叫道:“福晋,您好歹也带把伞啊,这雪还大着呢。”说着,赶紧进了,拿了一把伞赶过来。
我轻笑一声,道:“有那么麻烦吗?就看一眼。”青玉却笑着不依,撑了伞,拉着我回来。
中午时分,雪终于停了,满园子的晶莹,风大,天边云滚滚,想必次日就是一个艳阳天了。人闲着,只空添了缠绵的相思,常常越陷越深,这几天我已经饱受其苦。于是打起精神,带着青玉青岚扫起雪来,谁知道才将小径清理出来,佟管事就一路小跑过来了,脸色沉重,说道:“福晋,王府的两位侧福晋过来了,奴才没让她们进,您看……”
我一愣,随即一笑,淡淡地说:“人既然来了,还是请她们进来吧。”遂让青玉泡了一壶好茶,等在正堂之中。才坐定,就看见佟管事带着侧福晋祥玉和琳娜带着一棒子人进来了。我一看那阵势,不由得轻笑。
果然是来寻事的。
两位侧福晋所带的人中除去各自的贴身丫鬟外,身后所跟就是六七个粗壮的婆子,瞧那宽大的脚板与脸上腾腾的杀气,怎么看都不像是来伺候她们赏雪观景的。祥玉脸上略带了几抹浅笑,除去那眸子里的冷厉,整个人倒也和平时一样温柔贤婉,倒是小侧福晋琳娜,脸上略带了几抹晕红,看见我,眼神闪躲,想笑,却笑得格外不自然。
我笑着迎上去,热情请她们入座,上茶。
祥玉端了茶水在手,却不饮,四下看,笑着说:“妹妹这儿倒是雅静的很,难怪连咱们王爷也舍不得回去的。”
我听她提起济度,连忙笑着说:“小门小户的,只图了个安静,哪里称得上雅致?”
祥玉站起来,四下缓走,一边细细看,手轻抚过屋角摆放的瓷器,花架上搁放的盆景,以及墙上悬挂的字画,面上的温笑如故,眸子中却越见冷寂。一转身,深深看我,皮笑肉不笑的道:“如若连妹妹这里都算不得雅致,我就不知道哪里能称得上雅致了?妹妹这屋的事物哪一件不是时下最稀罕的?看来呀,咱们王爷还真是一个偏心人。”
我不语,只挂了笑在面上,等她自己发作。
祥玉见我不接话,遂笑着坐下来,道:“实不相瞒,我们今天来,是有一件要紧事情要跟妹妹商量商量。”
我知道王府之中,济尔哈朗的几位福晋年岁都已经大了,早不管事了。济度的嫡福晋舒拉对王府琐事甚不关心,所以王府如今的总管就是眼前这位侧福晋。听她这么一说,我便明白她要从何处着手了。于是轻笑着说:“姐姐是王府管事的,但凡大事小事,您做主就成了,和我商量做什么?我又不懂。”
“既是如此,那我就明说了。”祥玉面上笑容一收,叹了一口气,说,“想必妹妹也知道一些,今年年中大旱,咱们府上的收益不比往年,可是府上的开支却是一月比一月多,现在年关已近,府中经济越发局促。妹妹这边人事虽然少,可是各处用度却是很大的。前日,这院子里的小丫头青岚上我那边领月度,我也就多说了几句,她就老大不高兴的,竟反了我几句!”
我一惊,道:“还有这事?我怎么没有听青岚说起过?”于是对一边伺候的青玉说道:“青玉,你赶紧让青岚过来一趟。”
不多会,青玉就带着青岚过来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沉声问道。
青岚低头说道:“奴婢也是照常去领月度,可是侧福晋却百般刁难,说,说福晋您是……,奴婢实在气不过,才回了几句的。”
我心中冷笑一声,心道:百般刁难?不就是借机寻事,不想发吗?正要张嘴说话,祥玉突然将手中茶杯往桌上一搁,冷笑一声说道:“妹妹,您听听你这奴才的话,平日里,你就是这样管教的吗?简直反天了!我今天就要当着你的面,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长眼的奴才!”一边对一边侯着的婆子喝道:“还不将人给我拿下!”
那些婆子一接了脸色,挽了袖子就冲上来要抓青岚,佟管事突然带了两个护院进来了,二话没说,几脚便踹开了那些个婆子,喝道:“都还不住手?”
佟管事和那些护院都是从武出身,那打人的阵势一下子就骇到众人,那些婆子都狼狈的爬起来,哆哆嗦嗦的躲到了一边。佟管事上前一步,对侧福晋祥玉说:“侧福晋,这个月的用度是我让青岚去领的,有什么地方不对了?王爷走的前几天当着奴才们几个说过,这院里的用度,不许任何人寻理由短缺!但凡是这院子要的,只准多,不准少!想必这话是李总管没有带到呢!这老家伙是不是不想活了?竟敢不照王爷的话做事!”
祥玉骇得俏脸苍白,胆胆颤颤地说:“李总管……,李总管……,他跟我说起过……”
佟管事又说道:“既然那老东西跟您说起过这事,那不知道他还有没有跟您特别交代过别的什么?”
“什么,特别交代?”
佟管事大声说:“王爷走之前特别交代,咱们这院里面,若是有人没有得到邀请进来,不管是谁,尽管打断了腿,抬出去!”
祥玉一下子站起来,喝道:“你敢?!”
佟管事冷笑一声,道:“奴才有没有这个胆,侧福晋您还不知道吗?莫非,您还想试一试?”
“你!”祥玉的脸气得红一阵白一阵的,身子犹在轻颤,瞪了眼睛,看了佟管事半响,终是一拂袖,满脸愤恨的带着人离开,走时,竟没有再多看我一眼。
我看着她们离开的身影,怔愣一会,末了,低声问佟管事:“王爷走之前真的有跟你们说过这些话?”
“是的,福晋。”佟管事低头回答。
我心轻轻发颤,半响都不说话。
“福晋,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奴才先退了。”佟管事低声说。
“走吧。”我淡淡地说。
佟管事带了人离开。我又问青玉:“以前,佟管事跟侧福晋到底有什么过节?你可知道?”王府之中琐事繁多,共有各派事总管约十多位,那李总管我是知道一点的,他是专管内府的,也不是外人,正是侧福晋祥玉的弟弟瓜纳贝子的一个侧福晋的亲爹。
“这事我知道一点。”青玉回道,“侧福晋的弟弟瓜纳贝子前些时候看上了一匹好马,死活要买,马主不卖,瓜纳贝子一气之下趁了一天天黑,宰了那马。却不料那马主正是佟管事的一个朋友。得了这消息,佟管事那性子您不知道,哪里还能轻饶?当天就将那瓜纳贝子打得足足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才下床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