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这家锦绣坊居然能做出‘蝶恋’的衣裙,难怪这样热闹了。这衣裳的质地、绣工还有款式那都是别出心裁啊,当真好看得紧。”隔着包袱皮,摸着栀子手里抱着的衣裙,傅馨怡面上的笑止也止不住。
相较而言,傅修耘那张总是风采奕奕的俊容之上此刻黑沉的面色就显得有些耐人寻味了。听得傅馨怡这般言语,傅修耘当下便是冷哼一声道,“这价钱也好看得紧啊。不够一套衣裙而已,就算款式出奇了一些,却也卖不到八百两吧?难道这衣裙还是金子做的不成?”傅修耘平日里已算得很是大方了,如今却一想到一套衣裙花了八百两,还是不由肉疼心疼浑身疼。
“哥哥真是好没意思。方才要给表姐买首饰可舍得了,怎么换了我,就舍不得了?”傅馨怡不满了,一句话,让傅修耘噎住了,无语了,让兰溪偷偷笑了。“再说了,贵点儿又怎么了?赖不住我喜欢呀!表姐,你说嘛,这套衣裙是不是很漂亮?”
她锦绣坊出的东西,自然漂亮。兰溪心中得意,面上笑得矜持,“确实很漂亮,表妹穿上更是漂亮,不如留到杭州参加婚宴时再穿,定可艳惊四座。”顺便,帮她的锦绣坊长长名气。
傅大太太母子几人此回南下,可不是专程来看望三太太的,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傅大太太娘家的侄儿快要成婚了,他们是来喝喜酒的。所以,兰溪估摸着,即便要尽地主之谊,也用不着多久了。
“听见没有?”傅馨怡因着兰溪这番话,更是有了底气,朝着傅修耘扮了个鬼脸,而后挽了兰溪的胳膊,爱娇笑道,“表姐,这款衣裳是好看,不过可惜了,只有一套,否则我跟表姐一人一套,那多好?”
傻孩子!如果不是只有一套,哪儿能卖到这个价钱?心中这般想,兰溪面上却是一脸感动,“表妹有这番心意就好,但你有所不知,每月只出一套衣裳,价高者得,这是锦绣庄的规矩,这回这款花落表妹手中,表妹又欢喜,这便足够了。”
傅馨怡听罢,不由更是美滋滋了。“没想到,这锦绣坊居然还挺有趣的。”
兰溪目光微闪,嘴角带笑。片刻后,才开了口,却已转了话题,“表妹,我之前就觉得我俩太投缘,后来才想起,你跟我从前的好姐妹宋芸芸这性子倒很有两分相似。不知表妹可识得她么?她前些年随她父亲升迁进了京,说来我们已好些年不曾见过了。对了,她父亲就是如今的户部侍郎,唤作宋恒的。”
傅馨怡起初听得疑惑,听到最后一句,却是恍然大悟道,“哦?是户部宋侍郎的千金宋芸芸么?她居然是表姐的好姐妹?说来,年前在赏梅宴上还曾有过一面之缘,只是未曾深交。下回啊,我定然会与她亲近些的。”
“别忘了告诉她,你是我表妹,免得她欺负你。”
“咦?表姐,我很容易让人欺负?”
“难道不是吗?”
“哎哟!表姐——”
“呀!表姐,这里就是飘香坞啊?”傅馨怡撩开车帘,望着面前的建筑,惊呼道,这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
“是啊!难怪要叫坞了,这飘香原是一语双关,既指这菜香,更指这满湖芦苇香。”就连傅修耘望着眼前美景,也忍不住赞叹道。“只是可惜了,我们来的不是时候,这芦花尚未开呢,哪儿来的芦花飘飘?”
那话语中的遗憾让兰溪忍不住偷笑了一下,“表哥倒真是雅致得很,我这个俗人可看不出什么一语双关的,这芦花有没有香味我是不知,不过我知道啊,这飘香坞的大厨倒是做得一手好菜,尤其是老法虾仁和烂糊鳝丝那可是一绝,那香味…….只要想起,都忍不住垂涎三尺了。”
“真的吗?真的吗?那咱们快进去吧,逛了这一上午,我还真有些饿了。”傅馨怡显然那对美食要比美景更感兴趣,听兰溪这么一说,登时觉得腹中大唱起了空城计,挽了兰溪的胳膊,两个人率先进了那坐落于太湖边上的飘香坞中。
傅修耘摇头失笑,有些无奈地举步跟上。
一时,几人进了雅间,点了菜,用罢了膳,傅馨怡是个好养的孩子,什么口味都能吃得惯,所以即便是头一回吃这湖州菜,仍是吃得停不住嘴,虽然仪态还是注意着,速度和食量却不慢亦不少。一时膳罢,小姑娘便直呼吃撑着了。
兰溪便提议道,“这飘香坞是依湖而建,这宅子后头就是太湖,景致不错,不如下去走走,也可消消食?”
傅馨怡却是眼珠子一转,道,“不行,我这会儿是撑得走不动了,我得先歇会儿。表姐和哥哥先去吧,我一会儿便来。”
兰溪皱了皱眉,刚想开口拒绝,傅修耘便已站起身道,“见不着芦花飘香,赏赏太湖春景也不错,便劳表妹陪我走上一走吧?”
双眸如星,真挚诚邀,兰溪再多的疑虑和不合适,似乎都不好在这个时候开口,于是,她只能报以礼貌地一笑。
宅子后,果真便是太湖的一处水湾,水色静渺,悠荡春.色,点点嫩绿正在春风中慢慢苏醒,提鼻而嗅,似乎都是春的气息。傅修耘脚步轻快,面上含笑,兰溪跟在他身后,落后一步的距离,不疾不徐。
“这里居然还有小舟,鱼竿,莫不是这店家之物?未曾想,这东家还是个雅致之人。表妹,泛舟湖上,赏这湖光山色,垂钓湖中,品这鲜美丰嫩,可愿一道行之?”水湾处,泊了一叶小舟,舟上防着垂钓的鱼竿,傅修耘见了双目一亮,回头相邀道。
兰溪微微一笑,“不想表哥还会划这小舟么?”
傅修耘自得一笑,“从前学过一二。”
“那便罢了吧!这太湖看似平静,实则波涛暗涌,不熟悉水况,未免冒险。再说,若要垂钓,这湖边便可,我是个俗人,比起这泛舟湖上的风雅之事,我更想看看表哥能不能当真请我与表妹吃一锅鲜美鱼汤。”
傅修耘起初被拒绝得有些讪讪,再听得后一句时,便又豪情万丈起来,“一锅鱼汤算什么?咱们今日晚膳,便吃全鱼宴吧!表妹且看我大显身手。”
“那就拭目以待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