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能让耿老夫人满意,有些人就很不满意了。
沈氏心中更是嫉妒到发狂。耿四郎是哪里来的福气,怎么就得了这么一门好亲事?岳家有势可仗就不错了,就是新娘子本身也是看去也是一副大家风范。不过……沈氏转念一想,便是轻轻一哼,她家的七丫头也是不差就是了。
“知道阖府上下都在这儿等着,怎么这会儿才过来?”先发话的却是靖北侯,不咸不淡一句,却与从前的不管不顾截然不同。
沈氏虽惊了片刻,继而却是一蹙眉,即便是听出那话里的指责,也没有半分的松快。
“是我准四郎在他自个儿院里用过饭才来的,你做什么怪他?”耿老夫人却是朝着儿子一瞪眼,转而望向耿熙吾时,却是笑开了一朵花,,“别听你爹的,他那张脸一整年一整年的都阴着,我这生他的人都像欠了他不知多少钱没还。你们却是没有的,要欠也该是他欠你们的,用不着看他脸色。”
“母亲。”靖北侯这一声里既是无力,更是无奈,哪里还有半分的威严?
而耿老夫人却是看也没看他,靖北侯叹了一声,便也闭嘴不言了,厅内其余的人都是没有半点儿异样,兰溪见了,心中悄悄有了思量。
“昨夜喝多了酒,今日有些睡迟了,让长辈们久等,是孙儿的不是。”耿熙吾却是沉声道了一句。
兰溪悄悄瞥他一眼,他将所有的责任都揽了过去,她倒是半点儿不诧异,只是早知如此,又何必非要用过早膳才来?不过一顿饭不吃,却可以少了许多麻烦。在心中暗暗叹息,兰溪面上却是不露半分声色,只是笑着,却但笑不语。
其他的人却都是看了面色如常板正的耿熙吾一眼,想着,他们家这位四爷不说千杯不醉,但也是个海量的,莫不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不成?为何起晚,众人的目光往新人身上瞟时暧昧了两分,但却并未带多少恶意就是了。
而且方嬷嬷已极有眼色地招呼了两个小丫头搬了两个蒲团来,又有人端了茶水来,倒是将这一桩就这么岔开了。
耿熙吾和兰溪两个也是识趣得很,今日来这儿可不只是为了闲话家常的,而且确实,他们还得进宫谢恩了。
当下,厅内的耿家人也都安静了下来,眼看着这对新人各自端了茶碗,从耿老夫人开始,逐一认起亲来。
作为长辈的都免不了语重心长地对小夫妻俩训诫上一番,顺便表表对于兰溪这个新进门媳妇儿的欢迎和看重,这当然不能只是口头表达就行的,物质上的馈赠便是显示你重视的程度了。
而兰溪这个新媳妇儿自然也不能空着手,长辈们的或是衣裳或是鞋子的总归要送上两件自己的针线活,一来表孝心,二来也有考校新媳妇女红的意思在里边儿。
平辈之间也多有些表礼相赠,至于比他们小的弟妹和小辈的侄儿侄女,兰溪这个嫂子和婶子的当然也要送一回见面礼。这些一早就由兰三太太和秦妈妈亲自看着准备好了的,耿老夫人、靖北侯和沈氏三人俱是兰溪亲手做的一身衣裳一双鞋,只是布料颜色和花样不同。其他长辈也都是一双鞋,只是那鞋虽也一样从耿家这里要去了的尺寸,做得必然合脚,布料花色绣功都是上乘,但却的确不是兰溪的亲手做的了。
平辈的三个妯娌,兰溪俱是一人送了一对手镯一对耳坠,都是宝银楼的制品,只是款式不同。
给叔伯们送的则多是笔墨纸砚,虽不见得是耿家爷们的心头好,但却不失兰家百年书香的底蕴。
唯一的小姑耿熙若的则是一对珠花并一对碧玺珠串。
几个小辈,男孩儿是一尊金魁星,女孩儿则是一枚玉葫芦。
没有一个落下,也尽量是一碗水端平,一边敬茶问安认亲,一边则送上表礼,一圈儿下来,兰溪身后流烟手中的盒子渐渐见了底,但芳草手中那只原本空着的盒子如今却已是装了个满当当。流烟在心里将姑娘送出去的礼,和收了的礼默默估量了一番,心想着,好歹这笔生意还算不得亏本。
一场亲认下来,那是风平浪静得很,丝毫没有流烟以为会遭遇的波澜,虽然松了一口气,同时却觉得无趣得很呢。
她本来还期待着沈氏能刁难她家姑娘一番,再看她家姑娘如何反败为胜,一战立威呢!谁知,今日沈氏却是低调得就守着一个继母的本分,训诫不出格,送的礼不轻不重刚刚好,就是连话也很少说。
兰溪不知道自家的小丫头心里正失望着今日这认亲太过风平浪静,眼看着一切圆满结束,耿老夫人笑容满面催促着他们赶紧进宫谢恩去,不要耽搁了时辰,她悄悄松了一口气。她可是一点儿也不想刚刚成亲,就将日子过得如何波澜壮阔。
事实上,她向往的就是简单舒心的生活,虽然,生在这大宅院中,要真正的简单舒心谈何容易,但她愿意为了这个愿望而努力去清除一些障碍。
若是有朝一日,她当真能过上这般向往的生活,那么也算没有白活第二遭。
辞别了松荣堂中一干人等,小夫妻俩相携而出,耿熙吾神色淡淡道,“车马就停在东府侧门外,咱们直接从这儿走。”
这却是不用再回靖北侯府了,兰溪想想也是,两府虽隔得近,但都是占地极广,从这府走到那府,即便是穿抄近路,也要走得够呛。当下,便点了点头,心里悄悄松了一小口气,转而舒展了眉心,笑着吩咐流烟道,“芳草跟着我进宫去,你将这些东西拿回去与妈妈一道造个册,仔细收好了。”说的却是那匣子满当当的物件儿。谁送的什么,都要记清楚了,那都是人情,忘不得的。
而流烟的记性向来好,这事儿交给她最是妥当不过。至于芳草,虽说性子沉稳,也很是聪慧,但比起从前的枕月来说,却终究是缺了些历练,如今也该是时候拉出去见见世面了。
从踏进这侯府之门起,兰溪便打定了主意。虽是耿熙吾原愿为她撑起一片没有风雨的天,她却不愿只当依附他的菟丝花,她要做的,是站在他的身边,与他共担风雨,那么,她的战场,便由她来应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