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骊山北构而西折,直走咸阳。二川溶溶,流入宫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乎几千万落!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东。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风雨凄凄。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
……
呜呼!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嗟乎!使六国各爱其人,则足以拒秦;使秦复爱六国之人,则递三世可至万世而为君,谁得而族灭也?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蔡琰在一旁看着,眼睛一亮:“好文章,父亲若能看到定会请人上呈天子的!”
楚驿微微一笑:“蔡子已经看过了,可他并未托人上呈天子。”
蔡琳奇道:“师兄,这又是为何?”
在蔡琳看来这篇文章堪比贾谊的《过秦论》,文中虽是批判秦朝,可字里行间却处处指责当今的朝廷的奢侈腐败,发人深省。以蔡邕的赤胆忠心,定然会想方设法的让天子看到这篇文章才是!
“当今天子比孝文皇帝,何如?”
蔡琳咬了咬唇:“自然……不如……”
“比孝宣皇帝,何如?”
蔡琳继续摇了摇头。
“比光武皇帝,何如?”
蔡琳有些恼怒:“自然也是远远不如!师兄这是又是何意?”
蔡琰毕竟比蔡琳年长两岁,明白过来,淡淡地道:“以文帝之贤,尚不能用贾谊,以宣帝之慧,也难容夏侯胜之言,纵使以光武之明,也曾逼死直谏的韩歆,当今天子甚至远不如这三位帝王,又如何能接受这一篇文章?”
楚驿笑笑:“师姊说的是,而且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我非世家子弟,亦非官宦人家,就如无根浮萍,以我的年幼与身份,太过出名定会有诸多非议!”
蔡琳虽然小,但智商很高,当下便听懂其中意思,撅着嘴道:“什么嘛,师兄有如此才华,竟然还不能太出名,真是不公平……”
楚驿微微脸红,这文章是数百年后的杜牧之的,自己提前拿来抄袭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这时,门外这时传来一阵笑声:“哈哈哈,驿,快来看,我把琴取回来了!”
“琴拿回来了?”楚驿脸色一喜,急忙起身,打开门把蔡邕迎了进来,蔡邕身后的奴仆怀中正抱着一部琴。
前几日蔡邕出趟门,回来的时候手里抱了块烧了半焦的桐木。原来他看见一家人再用这个木头烧火做饭,听到那木头爆裂的声音便知是一块做琴的好材料,于是蔡邕赶紧将那木头抢救了出来,并请求对方将木头给了他。
楚驿怎会不知这就是千古名琴的原身?看到这桐木之后,他比蔡邕还要着急,火急火燎地催他赶紧找斫琴师把它制成琴。而今日正是双方约好的取琴之时!
奴仆进房间把琴放下,随即退了出去。
见到这琴尾端有烧焦的痕迹,蔡琰微笑着问道:“这就是那半焦桐木制成的琴吗?”
蔡邕笑着点点头,揶揄道:“这正是让驿朝思暮想的那张琴。”
楚驿脸一红,一般人大概是无法理解他的激动,毕竟这是一种后人才会有的情结。
楚驿强掩激动:“敢问蔡子,此琴何名?”
蔡邕捻须一笑:“我准备给它起名焦尾。”
“焦尾好啊!”楚驿激动的点头如捣蒜,眼光不断的瞥向焦尾。
蔡琳见楚驿这般痴态,不禁好笑:“师兄,平日学琴时也没见你如此激动,你就这么喜欢这琴吗?”
楚驿尴尬一笑,面目喷红,要不是蔡邕还站在一边早就扑上去了
蔡邕失笑着摇了摇头,也不逗他:“行了,你想弹就弹吧!”
“多谢蔡子!”
楚驿狂喜,飞快的坐到琴边,不断抚摸,按足了指纹,这才舍得弹了弹。楚驿跟着蔡邕学琴,懂得辨别好坏,这焦尾不愧是千古名琴,这琴声果真清脆悦耳,声色极美!
楚驿自觉琴力不够,不敢在蔡邕面前暴殄天物,站起身来,行礼道:“请蔡子抚琴一曲可好?”
蔡邕所学甚博,在琴艺方面也是造诣惊人,堪称当世琴圣,楚驿自然远远不能和他相比!
蔡邕微微一笑,点点头,抚了一曲《伐檀》。
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涟猗……
楚驿和蔡氏姊妹听得如痴如醉,半晌,楚驿回过神来,赞道:“果然是好琴!但也只有像蔡子这般的造诣才能弹的出这美妙的琴音!”
蔡邕呵呵一笑,意味深长:“驿,你也不用眼热了,这琴是我女儿将来的嫁妆,现在可不能给你。”
“咳、咳……”楚驿自然听出了蔡邕的意思,尴尬的咳了几声,讷讷无言。
蔡琰脸色一红,美眸偷偷向楚驿看了一眼,却见楚驿也在偷看她,于是两人都红着脸,瞥向一边。
前一世的楚驿恋爱经历为零,对男女之事倒是颇为纯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