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兹轻声问道:“孟德,我们真的能打败董卓军吗?”
曹操沉思了许久,握了握拳,缓缓地道:“如果能由一支兵马从北方河内杀入,强度大河占领孟津!再由袁术将军率兵马从南阳自西向北,过析县、丹水杀进武关,震慑三辅!最后酸枣的大军西进,占据成皋敖仓,西下一路封锁轘辕和大谷两关!”
“如此三面合围,便可锁死雒阳!就算董卓军队再精锐,我们只消高垒深壁,不与他战,他也奈何不得我们!待董卓军中看清天下之形势,便会自动瓦解!到时匡扶汉室,安定天下,也在举手之间!”
卫兹长叹一声:“可是……如今敖仓那边,有董贼的大军驻守啊。”
曹操亦叹息,眼神中几乎难以掩饰的失望:“是啊,那楚子璋先发制人,抢先据守荥阳、敖仓。如今两城有近十万大军互成犄角,我们要打下来,千难万难!更何况酸枣众人皆保存实力缩首不前,谁会愿意承担风险去出这个头?”
说着,曹操往大树上狠狠砸了一拳,若非他只有五千兵马,定然要跟董军决一死战!
卫兹低着头,沉默了一会,语气中有些失落:“那么,我们就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不!”曹操眼睛眯了眯,看向南方,“我们其实还有机会!”
……
“董贼此刻将他的可战之兵尽数派出,雒阳势必空虚。而南阳的孙长沙和袁将军手上还有数万兵马,如果他们能北上奇袭梁县、阳人聚,再直逼雒阳……”
刘备今晚一开始就没去赴宴,这几天的宴席的让他吃的快吐了,此刻的他正拿着一张司隶州的大致形势图在和关、张、潘三将闲聊。
张飞兴奋地接口道:“如果这样,就能把董贼一举拿下!”
“未必。”刘备面色平静如水,淡淡地道,“雒阳城高池深,如果董卓坚守雒阳,那么要想拿下雒阳就会有些麻烦了。而且雒阳被攻,荥阳和敖仓的守将必然要赶回驰援。等到两城的大军一到,雒阳之危自解。”
“那还是没用啊!”张飞一瞪眼。
刘备失笑道:“当然有用啊,就算袁将军和孙长沙打不下雒阳,但是敖仓和荥阳的兵力一撤,联军便可以占据那里。届时只要通过荥阳敖仓,占据成皋,乘势拿下旋门关。再兵分两路,一路向西南进攻,封锁轘辕、大谷一线。一路向西北进攻,乘势拿下小平津和孟津!”
关羽第一个明白过来,抚须缓缓地道:“到时,就算董贼之兵再强,也会如同瓮中之鳖!”
“云长说得正是!”刘备笑了笑,但这笑容却有些苦涩,“只是我人微言轻,最近虽有不少人来交好,也只是因为看重二位贤弟的本事,并非我刘玄德之能。所以就算我说了,也没有人会听……”
潘凤深深地看了刘备一眼,没想到这个刘大耳朵除了喜怒不形于色之外,居然有如此机谋,能让关、张二将心悦诚服,甘心做小,果然是超凡之辈!
张飞连忙道:“大哥哪里话?那群人不识货,你的本事可比我们兄弟二人强的多了!”
关羽沉声道:“是啊,大哥万不可妄自菲薄。我与益德只有匹夫之勇,而能匡扶汉室者,除了大哥之外,还能有何人?”
“二位贤弟……”刘备大为感动。
张飞笑道:“大哥二哥,我们兄弟三人今晚同塌而眠如何?”
关羽抚须笑道:“也好,大哥觉得如何?”
刘备尚未答话,潘凤却惊道:“你们同塌而眠,三个大男人?”
张飞不以为意地道:“是啊,我们兄弟三人情同手足,经常这样啊。”
潘凤呆呆的看了看关羽,又看了看刘备,最后还是看了看关羽,突然掩面而泣:“你们怎么能这样!”
说罢,潘凤捂着脸,飞奔而出。
张飞耸耸肩:“潘将军真是太小心眼了,大哥和我又不是女人,至于这么伤心吗?”
这么些天来,他也看出了潘凤对关羽有意思,也曾劝过关羽接受潘凤好意算了,但是关羽一直以家中有妻为由并不答应。张飞劝了几次也就不再提了,只是为潘凤感到可惜。
刘备见潘凤跑出,轻笑着摇了摇头:“今晚就算了吧……只是,云长,人家潘将军是一位难得的美人,何况实力也达地级,和你是正是良配啊。愚兄劝你最好不要辜负人家一番美意,当然,你若真的对她无意,也最好能早些说清楚,不要耽误了人家。”
关羽点点头:“兄长放心,我自会处理好这件事。”
刘备含笑,送关羽和张飞出帐,送出好长一段路,三人依依道别。
刘备转身回帐,却听关羽的一声“大哥”唤住了他。
刘备扭头道:“云长还有何事?”
关羽手挽大刀,声如洪钟,一字一句地道:“大哥,你尽管往前走,匡扶汉室也好,攘凶除奸也罢,自有我关云长在前为你开荆斩棘!谁敢阻你,我便用这青龙偃月刀为你杀出一条路!”
皓月当空,夜色如洗。
月光洒在关云长的身上,映衬着他那伟岸的身姿如同天神下凡。
张飞也龇牙笑道:“我张飞也是!此生此世,定不负那昔日桃园结拜之情!”
刘备怔了怔,忍不住红了眼眶,身子微微颤抖,不住地道:“好,好!我刘玄德能有你们这两位兄弟,实乃叨天之幸!叨天之幸!”
说罢,三人又同时哈哈大笑,刘备笑得眼泪流都下来了。
离开的路上,张飞问道:“二哥,你说大哥今晚会哭吗?”
关羽沉默了片刻:“不知道,除了刚得知董卓废立天子的那天,大哥就没有在我们面前哭过。”
张飞咬牙道:“这群饭桶的表现连我都看不下去,何况是大哥这样的人!”
月色皎皎,刘备缓缓地回到帐外,一屁股坐在石头上,呆呆的望着天。不知过了多久,刘备攥紧了双拳,眼中却留下了两行屈辱的眼泪。
若是兵权在手,怎会容董卓在这世上多活一天!
……
“无胆鼠辈!无胆鼠辈!无胆鼠辈!无胆鼠辈……”
曹营中,曹操疯狂地击打着大树。每打一拳,他都要嘶声大骂一句。曹操没有用真气,双手很快就皮开肉绽,他的面色扭曲,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心中的悲痛。
“怎么能这样打下去!”曹洪在一旁实在忍不住,急忙上前想要拉开。
“孟德的提议大概又被那群人无视了吧,别打扰他。”夏侯惇一把拉住曹洪,淡淡地道,“你就让他发泄一下吧。”
曹洪一拂袖子,重重地叹了口气。
夜色寂静,只有曹操那嘶声喝骂和“砰”“砰”拳击树干的声音不绝于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