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茶楼内,冯家奴与秦主事正在低声密谋,忽然间阁子门想起三长一短的敲门声,两人立时噤声,冯家奴皱了皱眉头,示意秦主事去开门
秦主事起身打开房门一看,却是自己手下的亲信细作牛五郎,放他进来问道:“五郎,你不去台湾铺子煽风点火,跑来此处作甚?”
牛五郎向冯家奴和秦主事行了一礼:“禀二位上官,皇城司中人来的好快,我等早早便被禁军驱散,不过小人打探到一事。听说宋国太后此时正召见台湾府吴梦、丁睿及我朝使臣耶律奇,处置元日朝会时花园里刀兵相见之事。”
冯家奴和秦主事互视一眼,似乎捕捉到一丝机会,秦主事从衣襟里摸出些散碎银子,赏了牛五郎,吩咐他再去打探,牛五郎点头哈腰的连连致谢,高高兴兴出了阁子门。
冯家奴闭上眼睛思索半晌,说道:“秦主事,你猜猜南朝太后会如何处理此事?”
秦主事斟词酌句的回答道:“太保,属下以为此事其实并无蹊跷,定是那小国舅刘从德见色起意,丁睿那小子便打抱不平,而宫中卫士分为两派,故起了冲突。以属下来看,此事最后定是稍稍惩戒刘从德一番,而丁睿宋国朝廷暂时是不敢动的,禁卫军士定会作为替罪羊处置。”
冯家奴赞赏的点了点头,问道:“这丁睿究竟是何许人也,小小年纪,一身惊天才学且不问,可南朝皇城司处处维护于他,且不惜与国舅府、内侍省对抗,其中大有文章。”
秦主事闻言将刚刚端起的茶杯又放下,说道:“太保,属下一直有个疑问,丁睿这小子与宋国官家面目相似,年纪相仿,这丁睿会不会亦是皇室众人,否则皇城司乃南朝皇帝之亲从,明明知晓太后对台湾府观感不好,怎会为一外人如此卖力?”
冯家奴眼中精光一闪,摸着胡髯思索片刻说道:“此事你令人好好查访一番,若这小子真是皇家一族,我等可有的是文章可做。”
秦主事抱拳称是,又道:“太保,你看此次我等下一步该如何行事?”
冯家奴伸出双手撑了个懒腰:“莫急,如今东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吴瘸子定会以退为进向南朝朝廷让步,这其中必然会有机会,我等不如好好歇息一番,静待晚间之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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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皇宫承明殿,关于吴梦提出的几点建言已获得刘娥与赵祯的首肯--送钱上门有谁会不要。
赴台进学人员亦是一块肥肉,想去台湾学习高深技艺的学子不在少数,不少有识之士已经认识到格物术给大宋天下带来的变化。
几番唇枪舌剑下来,刘娥见无法平衡众人利益,只得答应吴梦的方略--以考试成绩录取赴台进学人员,朝臣们的脑筋活泛开来,成绩不过是一方面,其他方面再想想法子,定然要让自己的族人沾光。
吴梦见商量的策略已平衡朝中大臣对台湾府的猜忌,便拱手奏道:“陛下、太后,既然台湾府之建言已被采纳,所谓泄密的谣言便不攻自破,在下想问问,关于元日花园之案该如何判定?”
吴梦说完,刚刚热火朝天的殿上顿时又是一片沉寂,御史中丞韩亿暗自腹诽,众人好容易转移视线,吴先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不是令老夫脸上难看么?
偏偏赵祯还不放过他,开口道:“韩卿,此案方才审问的如何?”
官家发问,韩亿哪能不作答,只得硬着头皮出列回答:“启禀陛下,此案前因后果清晰明了,刘从德调戏契丹使臣之女在先,丁睿与皇城司众军士冲突在后,此案理应由刘从德、钱景纡负责,钱相明白事理,已然向契丹使臣道歉。”
刘美碍于此事与己相关,一直未曾出声,此刻见尘埃落定,以前计划的种种举措付诸东流,便连连向张耆使眼色,盼望他能出面解围。
张耆无奈,只得出列奏道:“太后,陛下,刘从德酒后失德,实属不该。但契丹乃是我中原大敌,如因一契丹女子之故而惩罚刘从德,岂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且我大宋国力日盛,契丹远非我朝对手。故微臣以为,当令刘从德闭门思过,责成都虞侯刘美在家中好生教导即可。”
吴梦呵呵冷笑道:“按张相公的说法,岂非视《宋刑统》于无物?《刑统》有区分契丹、大宋女子么?何况刘从德调戏的并非一般契丹妇人,而是契丹使臣之女,往小里说这是有辱国格,丢人丢到国外去了。往大里说,刘从德此行乃是挑起两国纷争,如若两国为此刀兵相见,刘从德便是罪魁祸首。”
杨崇勋见吴梦上纲上线,赶紧反驳道:“吴先生危言耸听,我朝入侵武备犀利,契丹有何胆量敢刀兵相见?”
吴梦见是杨崇勋这个混蛋,立马不屑的怼了过去:“杨相公,契丹的骑兵并不弱,鹿死谁手亦未可知。何况为此大打出手,天下间岂不是传为笑柄,我堂堂大宋,居然因小国舅调戏使臣之女引发大战,与烽火戏诸侯何异?”
杨崇勋:“............”
张耆立马解围道:“吴先生不必如此,杨相公不过是赞赏我大宋武备而已,并无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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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耆在朝廷为刘美解围,他府中却来了两名不速之客。
话说西北大移民,府州和丰州实际乃是羁縻之州,丰州王家和府州折家都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朝廷最终会拿他们怎么办,他们两家自然不愿意放弃土霸王的日子。
元日送贡品至东京城之前,府州知州王文玉、府州知州折惟忠商议一番后,两人决定派出亲信活动一番,力争保住自家地位。
于是王文玉的弟弟王怀筠、折惟忠的儿子折继宣两人联袂上京,带着贡品来到京城,随后是四处活动,意图保留两家在西北的地位。
王怀筠和折继宣两人托了禁军里的熟人四处打听,得知政事堂两位宰相--昭文相王曾和集贤相张知白都是清廉的官员,根本不会收礼,枢密使曹利用盛气凌人根本不会理会他们,只有参知政事吕夷简和同知枢密使张耆比较好说话,这两人便把目标瞄准了吕夷简和张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