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文跟着蝙蝠侠穿过gcpd地下车库的甬道，进入了建筑内部。

　　从那句疑似掉马的话之后, 蝙蝠侠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哥谭警局意料之中的混乱, 电话铃声四处尖叫, 警员们在木质地板上狂奔, 时不时有人撞到转圈的扶手椅, 发出短促的痛呼。

　　吉姆·戈登局长正站在最后一张办公桌边同几个人辩论, 他挥舞着双手大发雷霆，把桌面拍得哐哐作响。

　　欧文刚走过去就听到了他尖酸的挖苦。

　　“你们说你们会保护那个男孩, 这就是你们保护他的方式？老天爷, 总统称赞你们是‘最后一道屏障’, 你们就真的总在最后一刻才出现。尼克·弗瑞以为他是谁？超人？任何本该很简单的事一旦有他插手就复杂得不行, 我看他是干了太多年脑子不灵光了, 就连他办公室里的仙人掌当局长都比他称职！”

　　“那盆仙人掌已经过世半个月了。”背对着门口的男人这样说道。

　　他穿着性/感的无袖皮衣和藏满了暗兜的紧身皮裤, 背后挂着个箭袋, 臂弯里还夹着把长弓。

　　站在他对面的女性留着一头红色的卷发，她身材矮小, 紧身衣下的肌肉线条却十分漂亮。此时她正双手抱臂, 饶有兴趣地听着戈登局长用一串又一串的形容来咒骂某个不在场的人士。

　　这两位的身份昭然若揭。

　　鹰眼, 黑寡妇，面对这两个成名在外的英雄，蝙蝠侠的脚步没有丝毫变化。当他走到办公桌边时，黑寡妇却将抱在一起的双手放下，而鹰眼极快地转过身来，似乎对背对着他感到不适。

　　“蝙蝠侠。”戈登局长很给面子地按捺火气, 他的眼神越过高大的骑士，转向跟在背后的欧文。

　　“吉姆，我把他带来了。”蝙蝠侠说，他短促地冲另两人点了点头，“罗曼诺夫，巴顿，神盾局的母舰来得还算及时，港口的人都撤离了。”

　　“谢天谢地。”黑寡妇脸上流露同情之色，“今晚不该再有更多伤亡了。”

　　按理说这种场合欧文插不上嘴，但此时此刻他被对方的嗓音震惊，便不管不顾地开口说道：“罗曼诺夫女士，你的声音......我在哪里见过你吗？”

　　“你也许记得我的另一个身份，”罗曼诺夫的手从脸上掠过，波光涌动中，欧文看到了那个被保罗收留的妓/女。

　　他心中觉得还有哪里不对，但对方暴露的这一丁点就足够让他大惊失色了。

　　“别那么惊讶，男孩。”罗曼诺夫将自己的脸变了回来，“在蝙蝠的城市里打探消息，自然需要一点特殊身份。”

　　蝙蝠侠为这句话重重地喷了口鼻息。

　　简单的寒暄后，他们立刻步入正题，但并没有试图把欧文阻挡在对话之外。事实上，罗曼诺夫相当坦率地说出了来意。

　　“我们的人察觉到九头蛇分支和阿卡姆疯人院中的势力有所勾结，同时，star实验室和红屋实验室遭到入室抢劫，背后也有九头蛇的影子。这个情报的等级从5级直升到7级，因此我和鹰眼才会出现在哥谭。”

　　“他们在实验室里寻找什么？”蝙蝠侠面色一紧。

　　罗曼诺夫按碎身上带着的几个胶囊，使它们膨胀变成了单片眼镜的模样。“一个通讯的渠道。”她说，“这两个实验室近年做了大量关于外星尖端科技的项目，被抓到的九头蛇宣称他们在寻找一项通讯设备，起先我们怀疑是母盒，后来发现找错了方向。但在搜查中，一名优秀的特工找到了这个。”

　　她将几副眼镜分发下来，旋即打开手腕上的开关，将资料投影在空中。

　　欧文立刻明白为什么以他的身份没有被排除出这场超英的对话——半空中旋转着的微微发黄的手册是一本“实验日记”，而落款人则是“内森·琼斯”。

　　“我以为他只是个天文学家。”他喃喃地说。

　　“如果真是这样倒好了。”罗曼诺夫摇头，她手指划动，翻开内页。

　　这本实验日记破损的很厉害，里面的内容也经过主人多次修改，黑色墨迹晕染，只能隐隐看到其中的部分内容。

　　【7月9日。那个声音又呼唤了我，允诺给我任何人都无法企及的知识，可恶的老古板塞拉斯·斯通竟说这都是我的幻觉。只有泰莎能理解我。我会证明给他们看，我会证明世界的本质已经被掌握在了外星人手中，如果地球不能迎头赶上......】

　　【7月21日。我不敢相信......不......这不是真的......我看到了未来，那些能量，多么多彩，多么璀璨，多么残忍。也许只有那样东西能拯救地球，只有我们把“答案”握在手中......】

　　【8月15日。实验失败，再一次，泰莎的身体状况已经不足以继续当我的助手。该死，该死，该死！如果连母盒都无法提供让它运行起来的庞大能量，我该到哪里去寻找能量源？也许我该放弃“答案”，转而去研究那些能量？】

　　【8月27日。又是失败！我开始怀疑斯通说的都是真话了，连汉克都写信讽刺我的努力会是一场空。我绝不会认输，难道当初皮姆粒子是凭空出现的吗？我必须继续下去......】

　　罗曼诺夫划动屏幕的手变快了，而笔记上的字迹也越来越潦草，似乎记录者已经向陷入崩溃的边缘。

　　【9月5日。实验失败。】

　　【10月22日。实验失败。】

　　接下来翻过的无数页都是失败，在最后，那字迹根本看不清，有的纸张甚至被钢笔尖戳破，留下长长的裂痕，直到——

　　【12月25日。实验成功，我迫不及待要和泰莎分享这种喜悦了。】

　　所有人都注视着这漂浮在空中的一页，罗曼诺夫没有继续划动投影，因为这就是内森日记的最后一页。

　　“他在研究什么？”蝙蝠侠问。

　　“我们不知道，”罗曼诺夫将投影收起，“琼斯的研究项目是个机密，他在去哥谭之前将两个实验室的所有资料都摧毁了。”

　　“其他两个科学家怎么说？”

　　“汉克·皮姆只知道琼斯在研究一项外星科技，还曾经向他要过部分公式；艾瑞克·沙维格教授只说琼斯问他要过自制的星域图。无论如何，弗瑞局长对他的研究十分重视，要求我们必须找到答案。毕竟人人都知道这几位科学家是凭借什么扬名的。”

　　“新世界，”蝙蝠侠喃喃地说，“皮姆的‘量子领域’，沙维格的‘九界’，以及......琼斯的‘反物质宇宙’。”

　　疯子般的研究项目，但却是真正的聪明人，布鲁斯·韦恩曾这样和欧文说过。

　　他们同时静默，再开口时，戈登局长的声音有些嘶哑。

　　“我看不出其中的关联。九头蛇想要琼斯的研究成果，所以选择和阿卡姆的疯子合作，但在哥谭制造恐慌的目的是什么？”

　　“我们暂时还不清楚。但弗瑞相信琼斯手上有很多筹码，除了这个绝密研究项目，他在外星科技研究上也取得了诸多进展，尤其是他提到的这种‘能量’。”

　　“那座黄色灯塔。”

　　“不错，那座灯塔，神盾局分析认为内森·琼斯在利用那座黄色灯塔召唤什么东西。”

　　“那么他必须被阻止。”蝙蝠侠斩钉截铁地说。

　　他看向警局大屏幕上的哥谭实时犯罪图，那上面代表各个罪犯的红点正不断跳跃，时不时有新信息弹出，说明又有平民在街头目击了暴力/事件。

　　罗曼诺夫当然知道他要说什么，她没有玩弄伎俩，而是立刻说出了自己的方案：“我们的确是冲着琼斯来的，但哥谭局势紧张，稻草人拿着起/爆/器大肆威胁，必须合作才能解决这次危机。”

　　蝙蝠侠打量着她，似乎在估算。少顷，他十分短促地点了点头，但仍然给出了警告。

　　“这是我的城市，你们必须遵守我的规则，而不是弗瑞的规则。”黑暗骑士指向地图上的几个点，“我将会和夜翼一起出发去控制稻草人，罗宾会赶来帮助你们，如果复仇者像传闻中那样优秀，一座灯塔和一个疯狂的科学家不会给你们造成太多麻烦。”

　　“除了那些九头蛇警卫。”鹰眼把长弓一震，死死地扣在手臂上。

　　他们都是讲究效率的英雄，一旦目标拟定，所有的战斗计划都被迅速安排妥当。

　　正当蝙蝠侠准备给出出发的信号时，罗曼诺夫忽然转向了欧文。

　　“事关你的生父，我想请你和我们一起。”她语气严肃，“内森·琼斯在阿卡姆被称为‘沉默的科学家’，但上次你去探视时，他却十分滔滔不绝。”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神色微变。

　　蝙蝠侠更是声音沉郁，直截了当地拒绝道：“我把这小子的屁/股拯救出来，并不是为了让他去给神盾局做马前卒。”

　　可罗曼诺夫并不是一个容易被说服的女性。“据我所知，小琼斯先生并不是需要担心自保的人物。”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欧文身上。

　　顶着这些目光，欧文思索再三，最终还是轻轻点头。

　　“很好。”罗曼诺夫便满意地说。

　　他们同时从甬道向外走去，两名特工行在前头，蝙蝠侠落后一步，最后是欧文。

　　远处的黄色光柱更加醒目，似乎太阳落在哥谭银行顶部，竟把半边天空都照成了金色。忽然，它像力有不逮，光辉从高空落下，直直沉入大楼顶端，但过了几秒，灯塔又重整旗鼓，发射出更为凝视的光柱。

　　欧文心中打鼓。

　　他在甬道尽头处停住脚步，蝙蝠侠转头来看他。

　　“我......我在12月25日出生，”他艰难地组织语言，“那本日记......他说实验成功......我必须去，布鲁斯，我必须找到答案。”

　　蝙蝠侠静静地注视着他。

　　良久，空气中似乎传来一声叹息，又好像没有，等欧文再看去时，黑暗骑士只是和往常一样转身，飞快地潜入到黑夜的帷幕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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