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福声声声入耳,少施晚晴和大刘氏则需还礼,少施晚晴知道自己方才有些失态,所以在接下来的应酬中时刻注意着殿上的几个人,好在那几个尊贵的女人都没有为难她。
她一边接受着众人的祝福一边告诉自己暂时不去计较辅宛这些人的失礼,毕竟后面还有很多大臣家的女子,有这些人羡慕嫉妒也不失是一件快乐的事。
可越是告诉自己,心底的那种不甘就越压不下去,林孝珏在宫外都能给她一个大难堪,纵然是当了皇子妃,可没有方颜夕福宛等人的羡慕,也没让林孝珏见识到她的风光,还真是意难平。
她心想着,一定要找回这个面子。
再说方贵妃,她虽没当着众人的面再难为少施晚晴,但心里对于这样不分场合的女孩到底是不喜的,她头靠近太妃那一边,不满道:“娘娘,这少施小姐怎么像是没见过世面一样,您的眼光到底准不准啊?”
太妃瞪了这个儿媳一眼:“小女孩没订过亲,可能是吓到了。”
方贵妃心中一撇,人是太妃推荐的,她当然不会承认自己眼光有问题。
太妃不会认错,但少施晚晴的表现到底让她有些失望,就不愿在呆下去,跟这些女眷又寒暄几句就说自己累了。
本来太妃就说女眷之首,她说累了要去休息却没交代众人继续用餐猜谜,大家就都懂得这是要散了。
这些夫人小姐又都三三两两相约离去,有跟大刘氏和少施晚晴相熟的,会特意说一句客套话再走。
可不管怎样都是走了,大殿里最后所剩无几。
承恩伯夫人道:“咱们也走吧。“是跟大刘氏说的。
是的,她和女儿还在等着她们。
虽然小刘氏刁难的时候承恩伯夫人没有帮忙,但她们现在还有脸等着她们。
还不是看她身份不同了?
少施晚晴心中微冷,面上还是笑着,然后拉上母亲:“走吧。”
几个人出了大殿,冷风雪顿时使的人一激灵。
承恩伯小姐道:“雪下的大了,可花灯更好看了。”
御花园挂了很多花灯,一排排蜿蜒到看不进尽头的远方,此时远远看着,像是在雪中飞舞的火龙。
其他三人都放眼望向湖心亭那边花灯最密集的地方,那里人影绰绰,有许多宫人在赏灯猜谜。
承恩伯小姐突然侧头问少施晚晴:“那个不是春熙宫的人吗?四殿下会不会在那边?”
少施晚晴定睛一看,春熙宫的双喜内侍就在长廊最深处,她是见过这个太监的,不知是不是在等什么人,太监看着向北的方向,神色有些焦急。
四皇子本应该来一趟群芳阁的,可最终没有来,虽然还是许了她妃位,但毕竟没有亲至,就显得不那么重视。
少施晚晴脸色变得难看起来,难道四皇子宁可赏灯也不来看她一眼吗?
承恩伯夫人见少施晚晴因为女儿的话变了脸,忙将女儿往身后一拉,对大刘氏道:“四殿下一定是在圣上那边有要事,他们男子,怎么会像咱们女子一样?“
大刘氏和少施晚晴的脸色都缓和了不少。
四个人说着就要迈下台阶。
这时后面突然传来不阴不阳的冷笑声:“四殿下忙着出宫去见心上人了,怎么会无聊在那里赏灯。”
不用回头都知道是小刘氏在说风凉话。
大刘氏这下真是受够了这个妹妹了。
她停下脚步回头道:“殿下刚刚选妃,哪来的心上人,你虽然是殿下的舅母,也不要信口开河,而且你不觉得你的身份做这种事说这些话很跌份儿吗?”
小刘氏走到四人面前故意摇着头:“不觉得啊。”
四人:“……”
承恩伯夫人忙劝道:“都是自家姐妹,你二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和气生财。”
承恩伯夫人是云溪公主的婆婆,也算是皇亲国戚,这样劝小刘氏以她的地位不算失礼。
小刘氏瞧着她淡淡一撇道:“夫人还说离这对母女远一点吧,有些人就算让她飞上枝头也是乌鸦,一个圣旨都能高兴的忘乎所以,您跟这样的人走在一起,别失了自己的颜面,您失了颜面不要紧,公主一不高兴,又砸的你们院子七零八落了。”
怎么还说上她了?在陈恩伯府,云溪公主就是噩梦,承恩伯夫人就知道不应该趟这趟浑水。
拉着女儿向后一闪,闭了嘴。
少施晚晴忍无可忍,踏出一步愤怒的看着姨母:“好歹我还叫您一声姨母的,您为何处处跟我过不去?”
小刘氏眼睛挑了挑,然后看向大刘氏:“因为你是刘三的女儿啊。”目光淬冰,恨不得要吃了对面人的肉。
大刘氏不由自主退后一步。
少施晚晴气到身形颤抖,但话还是要说,她道:“皇上已经下了赐婚的旨意,我现在可不仅仅是姨母的外甥女,还是皇子妃,您今后跟我说话最好客气点,当然还有我的母亲。”
小刘氏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哈哈哈。”戛然又止住了:“一个侧妃而已,还要我一品国公夫人对你客气?你懂什么是侧妃吗?虽然是皇室侧妃,那也是个妾,你就是个妾,我跟你客气个屁。”
这话太粗俗了,承恩伯母女蹙了眉,大刘氏与要上前与其争辩。
可这时就听少施晚晴大声质问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她瞪大了眼下,显然是对小刘氏某一句话很诧异。
这下反倒是小刘氏愣了:“我胡说八道?”再看下大刘氏和承恩伯母女的表情,前者攥着袖子,后两者面上也是微楞。
小刘氏就知道误会出在哪里了,她笑声更大:“你不会真的高兴过了头,宣旨的时候没有听吧?”
少施晚晴看向母亲。
大刘氏还以为女儿听清了呢,是侧妃,并不是正妃,她以为女儿之后那么欢喜是并不介意,现在看来……
“你闭嘴。”她瞪着小刘氏。
小刘氏翘着嘴角:“我偏不。”然后哈哈大笑几声,再次戛然而止,道:“你娘算计我,让我嫁给侯爷,虽然是继室,但我好歹也是明媒正娶的正妻,这下报应来了,你的女儿。”手指指着少施晚晴的额头:“巴巴的上赶着,又是献身又是塞钱,最后只能当个暖床的妾。”
这可谓字字往心上捅啊,少施晚晴一时还不能相信四皇子会这样对她,甚至对她们家,长着两手不知所措,只看着自己的母亲喃喃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大刘氏见女儿都给气傻了,伸着手:“要不是我娘,现在你能这么耀武扬威的,如果你不满意,你现在就去跟侯爷说,看他休不休了你。”就要打小刘氏。
小刘氏好像见惯了这个场面,立着眼睛哼道:“你打啊,你以为这是刘家?这是宫里,我乃一品国公夫人,你打我一下,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大刘氏果真就下不去手。
她下不去手,少施晚晴反应过来对她怒吼:“你胡说,你胡说,我才说皇子正妃。”“你哪点像?做你的春秋大梦吧。”小刘氏也不甘示弱。
大刘氏也加入争吵:“你就是一个泼妇。”
承恩伯夫人见她们声音越来越大,身后还有宫人在殿里呢,她用余光看见有人躲在殿门之后交头接耳。
虽然不想再蹚浑水,但如果二人真在宫中动了手,闹到上头她也会受连累,而且闹到上头云溪公主问起来,也是她要跟大刘氏走得近的,又要挨一顿数落。
她又迫不得已上前劝阻:“都压压火气,大冬天怎么还动了肝火?”
大刘氏气喘纷纷说不出话,小刘氏瞪着眼睛道:“还动肝火?我就是不会喷火,如果会的话,我烧死这个姓刘的。”
“你可真敢说啊。”大刘氏暴跳如雷:“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呢,你别欺人太甚,有本事你就烧死我。”
“你烧啊,你烧啊?”
小刘氏呸着她:“烧死你,我就是没火,有火我就烧死你。”
二人争执不下,承恩伯夫人劝阻无用,她一抬眼正是向北的方向,真的有火光冲天。
承恩伯夫人心中一颤,拉住小刘氏道:“夫人别吵了,好像真的起火了。”
小刘氏气急而笑:“夫人想劝我们也不用这么扯谎。”
大刘氏也道:“说的她嘴跟开了光一样,你也太抬举她了。”
承恩伯夫人急的跺,这时陈恩伯小姐下台阶一步,指着北方道:“真的起火了。”
大小刘氏和少施晚晴这才感觉不对,三人同时看向北方,火苗已经蹿的比屋顶高,冒着黑烟,大有越来越旺压不住的劲头。
此起披伏的救火声也在这时候响起。
小刘氏捂住嘴:“还真着火了?”她只是随便说说。
大刘氏将少施晚晴拉起来:“别哭了,逃命要紧。”说着就要跑一样。
承恩伯夫人忙拉住她:“你这是往哪走,现在这么乱。”
大刘氏道:“赶紧出宫啊。”
承恩伯夫人有些无语,这时候宫门一定封锁了,而且这么逃命,会很失她们的身份的。
小刘氏果真讥讽一句:“火是在交泰殿那边起的,如果烧到这……你看不见吗?”大逆不道的话她就没说了。
大刘氏也不是宫里的常客,怎么知道哪跟哪?
承恩伯夫人解释道:“交泰殿是大皇子的宫殿。”
大皇子身有残疾,平时深居简出,所以住在比较偏僻的交泰殿,离御花园特别远。
少施晚晴虽也我不知道交泰殿在哪里,但总会听爷爷哥哥们提起,此时她已在小刘氏的羞辱中醒过神来,她望着远处的大火浓烟再次陷入沉思,大皇子的宫殿起火,在正月十五的晚上,到底是天灾还是人为呢?
承恩伯夫人一句话后,其他人也陷入了深思。
贤王府门口,林孝珏刚一下马车,就碰见刚要上马车的风少羽和周清靓。
林孝珏有些意外:“六姐跟风公子怎么会在一起?”
她问的是怎么会在一起而不是怎么在这。
风少羽眼珠一动深怕周清靓说错什么好,不等周清靓开口,将身子往前一挡:“我们是来送辅宛回来的。”
林孝珏好似松了一口气一样,道:“回来就好,我害怕她气跑了不回家呢。”
周清靓绕过风少羽的遮挡,走向林孝珏:“郡主本来跑到东华大街上去了,我们还以为她要干什么,截住了一问,她说就是跑一跑,然后就什么都没说,跟我们回来了。”
林孝珏再次看了风少羽一眼,然后问周清靓:“你们是一起去追郡主了。”
周清靓点点头:“多亏了风公子,不然我一个人还追不上郡主呢,本来是去找你的,在聚仙楼门口看见了郡主他们在吵架。”
吵架二字她说的声音很小。
林孝珏道;“我也看见了,所以过贤王府看看。”
周清靓沉吟一笑道:“虽然郡主跟我们回来了,但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有,我说跟她去把你接出来,她说她想静一静,要不你现在还说别去见她了。”
林孝珏还不知道贤王夫妇现在知不知道世子打了辅宛,也觉得贸贸然就找辅宛有些不妥,她让陵南去递帖子:“让门房只给郡主,先不要惊动王爷和王妃,若郡主不见我们,那就再议。”
陵南拿着拜帖去了。
这样林孝珏和周清靓就站在贤王府门口等陵南,风少羽在另一端看着二人的色侧影,发现林孝珏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也就是没太注意他,他暗暗松了口气,这个时候,他可不想让谁来盘问他。
陵南不一会就回来了,摇头道:“郡主说累了,不见小姐,让小姐回去,她改日再来找小姐。”
林孝珏点头道:“那我们回去吧。”
周清靓拉住林孝珏的胳膊:“就这么回去了?要是郡主还很难过怎么办?”
林孝珏想周清靓是怕福宛想不开,她想了想道:“或许应该让她捋一捋了。”人在最难过的时候要么会懦弱不前懊悔曾经的过错,要么就会冲破屏障感悟人生重要的道理,总要经历这一段的。
“我们走吧,让她一个人静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