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仕鹏两条浓眉横起来,大声吼道:“谁说我城中没有大夫?我前两天刚请来一个老神医,保证治好大家的病?”
林孝玨突然不和他叫板了,黑眸一瞪,语气中带着期待:“人呢?”
百姓们听不出她的欣喜,只当她是在追问王仕鹏,也跟着问道:“是啊,人呢?”
“人呢?”王仕鹏目光闪烁的看向左右。
林孝玨远远的能瞧见,心中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她目光变得深邃。
“人就在我那里,只有他们退兵,老先生马上给大家看病。”王仕鹏很大声的说道。
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跳出来。
“大家别听他的,他的娘子要生了,逃出了城,那大夫被他送走了。”
林孝玨深吸一口气。
百姓们纷纷厌恶的看着王仕鹏:“他骗人的,土匪就是土匪,不能相信他。”
还是那个老头朝下面大喊:“你们还不攻城?解救城外成千上万的百姓,你们在等什么?你们这些孬种。”
“别做孬种。”一个喊就会有很多认同的人跟着响应,城楼上激愤苍老的声音震天响,即使有人质不同意他们的决定也听不见。
孬种二字唤醒了所有义军的斗志。将士们手持炮筒准备攻击。
王仕鹏怒道:“不要听信谣言,我王仕鹏自百姓中来,不比他们官字两张口的贼人讲信用?百姓中有人犹豫。
“他是匪寇,烧杀抢掠的都是,百姓。”风少羽是时候出声喊道。
只要城上的人说了甘愿送死就可以动手,先前不攻城不过是怕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
林孝玨抵了一个眼色给风少羽。
风少羽会意,一撩袍角,跪在林孝玨身边。
“烈士们,我风少羽为你们送行了。”说着头寇下去。
“烈士们,你们好走。”义军将士齐声高喊,悲声震天。攻城就此定了。
这些百姓都是江西很不起眼的人,今天他们没有一个人的名字能够被人记住,他们的牺牲也不会换来任何王权富贵,但他们能用善良换来无数人的性命,他们将永远记在江西百姓的心中。
突然一声诡异的声音响起,声音低细而沙哑。
风少羽仰头找了找,最后目光定格在林孝玨嘴上。
小结巴在唱歌,歌词像是江南口音,是什么他听不懂,这调就更别提了,不能成调。
可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也不知道是那个将士跟着这难听的调子和上了,他唱的倒是很好听,接着更多的歌声响起,最后是万人高歌,豪情而悲壮。
风少羽见林孝玨跪直的身子逐渐抬起,他也跟着站起。
王仕鹏听着四面楚歌,目光中不禁生出绝望中也要鱼死网破的凶光来。
他挽起一张大弓,右手一放,一直长箭猝不及防就飞下来。
“将军小心。”将士们的歌声戛然而止。
风少羽猛地一抬头,预见了危险,他刚要环手去保护林孝玨,就感觉后背有一只手在牵动他,等他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林孝玨带出危险的地方。
“……”风少羽无语的看着林孝玨,这种生死关头她也要抢风头吗?他是男人好不好。
林孝玨无视这个受伤的眼神,她抬手抢过一把弯弓,支起箭羽就瞄准了城上的王仕鹏。
王仕鹏哈哈大笑,看着左右的兄弟指着城下的女子道:“这小娘们想射我,你们说她能拉得动弓吗?”
立即有土匪大喊:“小娘子,你就是加上吃奶的劲也够不着。”
“她不用吃奶,有人吃她的……”一起哄就会有污言秽语。
按照风少羽平时的个性恨不得上去杀了这些人,但这次他很稳重,他目光注视着林孝玨的手,心想,先前看三国演义,里面的大将在攻城的时候总会弯弓射人,真能射到吗?
他自认为是无法达到的,不是力气的事,瞄不准。
他正想着,就听嗖的一声,一支长箭带着满弓后的力量,破空而起,飞向仰视的正前方,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没入一个人的肩胛骨。
王仕鹏没想到这小娘们的箭真的能射上来,更令他想不到的是箭飞的极快,待他笑后想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要不是他身手灵活这箭此刻插入的是他的喉咙。
王仕鹏难以置信的瞪着眼睛往肩膀处瞅。
全匪哗然:“大哥……”
“送大哥去疗伤。”他的兄弟忙来扶他。
“走开。“王仕鹏拨开关心的人群,单手一握,狠用力,那支曾被他轻视过的长箭就拔了出来。
顿时血流如注,他的兄弟们纷纷喊着大哥,城墙上一片混乱。
天色逐渐变红,风少羽感叹的望着被红日笼罩着的南门,无限敬佩。
小结巴这箭术……罗贯中诚不欺我。
“开火。”风少羽跑到马前飞身上马,宝剑再次指向天空,号令全军:“攻城。”
炮火声再次响起。
林孝玨与训练有素的阵型中穿梭,去奔向她来时骑得马,这里没有祖父和母亲,别处一定会有,她要去找人。
哪怕王仕鹏的军队是在苟延残喘,但想拿下这个二杆子受的城池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直到天完全黑了,战火还在继续。
兰君垣啃着东门这块硬骨头,已经整整一天了,虽然这三千士兵是他精挑细选的,作战灵活躲闪较快,没有那么严重的伤亡,但一直僵持不下,士兵们都是很疲惫的。
此时第五次冲锋又开始了。
兰君垣听着南门那边又响起连天的炮火声,再看东门的守兵不断被调走,明白了,这一次该是最后一次冲锋了,很快的南门会被攻破,而他们的东门也不远了。
兰君垣冲在最前面,挥剑朝着那原本不可能但已经有松懈的目标冲去。
这个举动太生猛危险,要知道整个城楼上的目标都是他,哪怕是在黑夜。
炮火将大地照的的忽暗忽明,一个流单与这璀璨中飞来,不想看到的,但必定会发生的,这个流弹没入了兰君垣的左胸。
他分不清的颜色,但少羽告诉他的,叫红色的液体如注般的从他的衣襟前喷出,流湿了整个前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