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南见周清媛从后堂出来,问道:“七小姐,您怎么去了这么久?”
周清媛走到她身边特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见没人,低声道;“我怕这女子对妹妹不怀好意,所以特意找她说几句话,试探一二。”
陵南道:“那她说什么了?她来找小姐,甚是奇怪,是何目的?”
周清媛道:“她不说,那意思不见到妹妹,什么都不说,我就猜测她是来看病的,这么问她,她倒是没否定,想来她也只有上门看病,才能态度这么随和吧。”
陵南道:“她本来就是哑巴,平时也只是跟方颜夕等人在一起站着不说话,对小姐态度好坏也看不出来。”
周清媛点点头道:“看来只能妹妹回来自己定夺了,我是一点忙也没帮上。”
陵南笑道:“小姐的事一般人都帮不上忙,七小姐您也不用自责。”
周清媛跟林孝珏这些人待过不短的时间了,脾气秉性她也都摸了一阵子,这个陵南刁是刁了点,但从不会把自己人往坏处想。
她听陵南的话,就是没有怀疑她什么,这样就算是林孝珏的事被传出去,陵南也不会想到她的头上吧?
只要钟清扬不说,这件事就没人知道了。
周清媛心下一笑,因为出卖妹妹仅有的一点忐忑之情,现在也都没了。
她看看左右问周四呢,岔开话题,陵南就道:“刚买栗子糕回来,买多了,我让她放一些到诊室里去,小姐回来也好尝尝。”
“妹妹不太喜欢吃甜食好像。”
“没意思看书的时候就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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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孝珏此时正在方草堂的诊室里跟刘老说话,还不知道医馆这边有人在等着她。
两个人说的还是关于刘老去留的问题,林孝珏要刘老到她的医馆坐诊,要养他到老。
刘老道;“小姐的好意老夫心领了,如今亲家公有了官身,也定了日子让小女和女婿完婚,双喜临门。亲家公跟老夫是二十年的交情,将小女交给他家照拂,老夫信得过他,办完喜事,老夫的一桩心事就放下了,再无牵挂,就要回老家去了。”
因为瘟疫预言,周若山得遂心愿,不用大衍试就进了钦天监。
期间林孝珏也担心过他会如前世一样,想要破坏来着,后来一想,周若山一心要做的事,她身为孙女,应该做的是保驾护航,而不是蓄意破坏。
所以就没用手段,可前世的教训还在,又不得不防。
好在这一世推荐周若山的人是韩大人,韩大人是大皇子忠实的拥护者,吃人家的最短,周若山应该不会再去投靠四皇子了。
周若山得逞所愿,他人生的大事除了平步青云之外就剩下儿子的婚事了,所以周愚和刘寄奴的婚事就定在四月份。
眼看就要到了。
林孝珏执意的看着刘老:“您的意思不是过几天就要走了?那我怎么办?我才跟您相处这么几日,完全不够用,您不能离开京城,哪怕不去医馆,就呆在同一个城里也好,这样我想您的时候还能看看您,可您若是回老家了,咱们天各一方,再见面都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刘老听得好笑:“小姐不要耍小孩子脾气,没有我,小姐一样能妙手回春,救人与苦难。”
林孝珏使劲的摇头;“您不懂,您不懂的,反正我是不会让您走的,您要是执意要走,那我医馆也不开了,关了门跟您一起走了。”
若是刚认识的时候,刘老会想不通这位小姐为什么一定要这么粘着他和他的家人,现在知道她有癔症,是把他们当成他的家人看待,就释然了。
但多少还是有些尴尬的,道:“小姐怎么可以因为我关了医馆呢?正是因为京城有小姐这样的大夫,老夫才能安然回到家乡去,若是这国中每一个地方都能有一位如小姐这样的大夫,那就不担心人们承受病魔的痛苦了,京城百姓,是需要小姐的。”
“更需要您老,咱们当大夫的,哪里不是为人看病,您为何要执意回老家呢?”
“就是因为咱们当大夫的,哪里都是要给人看病,所以老夫才要回老家,京城人才济济,出一个好的大夫不难,百姓看病也较为方便,老夫老家的乡亲们就不行了,他们居住山间林地,进城一趟都要一天,这还不是最让人担心的,让人担心的是他们生活的并不富裕,生病了不会想到看大夫,而是能挺过一天算一天,挺过去的是运气好,挺不过去的,越发病重,最后可能倾家荡产也治不好。相比较京城的人们,他们更需要老夫这样的乡村大夫。”
“可您年纪都这么大了,还怎么爬得动山,趟得过河,又没人照顾您,您一个人谁能放心?”
刘老哈哈笑道:“老夫行医数十载,一直都这样,怎么认得小姐之后,反而娇贵了呢?小姐不用劝了,老夫之所以一定要回去,还有一个原因,就一并跟小姐说了吧,老夫年事已高,这些年在外面风餐露宿,身体早已经垮了,我这后背上有个肉瘤,逐渐在长大,你我都是学医之人,小姐应该明白老夫在说什么,老夫大限将至,活不过两年了。”
林孝珏就是因为知道他活不过两年,所以不舍得跟他分开,如果他真的回老家去,这一南一北,根本没有再相见的可能。
只是没想到他自己也知道。
知道大限将至,还是执意要回家,那就是他最后的心愿了吧?
林孝珏泪水噙满眼眶,低头啜泣道:“那您还要离开京城?到时候我们如何去看您呢?”
刘老的目光越发温和起来,道:“小姐莫哭,跟小女老夫也是这样说的,落叶归根呐,老夫怎么也不会死在外地,家乡才是生我养我之地,这些年在外漂泊,一直愧对于它,到老了,也该回去为乡亲们尽一份心里,这样才算死得其所。”
“哪里黄土不埋人?”林孝珏知道刘老心意已决,有些说不下去了,呜呜大哭起来。
刘老望着她略带凌乱的鬓角,心疼却也满足的笑了,道:“能认得小姐这样的人,老夫也算是终身无憾了,可梁国虽好,不是久恋之家,老夫还是要与小姐告辞的。”
为什么就算回来了她还是对一些事无能为力,落叶归根,这是刘老对医道的诠释,她应该尊重老人家的意愿,但那样就会再次失去家人,她到底要怎么办?
林孝珏趴在桌上泣不成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