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梧带着恶仆翻墙离开,前脚刚走,文淑臻就从转角处走出来,笑意盈盈的看着院墙,对身后的丫鬟道:“鬓月,你去将那两人弄醒,今夜的事别告诉任何人。”
文淑臻推开门便只见妹虎的一声将两手藏到背后,心里暗自好笑,我都躲在暗处看了许久,你藏起来有用么,笑吟吟的走过去,“哎哟,谁家少年郎有这个福气啊,给妹鸿雁传情呐。”
文家妹脸红如晚霞,啐道:“长姐你不要碎嘴,莫的败了妹清白。”
文淑臻猝不及防的伸出手在文家妹腋下咯吱,趁着她哇哇大叫的功夫抢过那张被拆开的千纸鹤,一掌推开扑过来的妹,“是姐姐碎嘴么,不知道是哪位少年郎,妹妹的称呼着可亲切了呢。”
文家妹垂首跌足,“长姐休要笑我。”
长兄如父,长姐如娘。
文淑臻要看李凤梧给文家妹的信,这自然是没有任何不妥之处,文家妹素来和姐姐交好,初时的羞涩过去,见姐姐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也就让她看去。
文淑臻一字一字念道:“《木兰词.初心》。哎哟,这李家官人真不害臊……不过妹貌似也不反感了哇,妹你不是最讨厌一身铜臭味的人么?”
文家妹扑到文淑臻身上,撒娇扭捏道:“长姐……”
文淑臻忍住笑意,“好好,不笑你了。”又继续看下去:“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画悲扇……果然是这首词呢,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不似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锁心愿。”
念完之后,文淑臻眉头轻挑,“李家官人才情惊艳,不过那句‘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不甚贴切本词初衷啊,算是瑕疵,整体倒还好,妹你怎么看?”
文家妹焉能不知姐姐心思,拉着文淑臻的手笑道:“我用手拿着看啊。”
文淑臻忍不住莞尔,将信纸还给她,“今日朱府尊府上遣的媒婆,父亲虽然拖了过去,但终究不是长远之计,妹你可想好了?”
文家妹脸色惨然,“才不要嫁给那个纨绔呢。”
朱文修知建康府才几个月时间,那位衙内就闹得人尽皆知,别什么饱读诗书,反而整日都在秦淮河上流连忘返醉生梦死,据最喜好那位以冰火驰名秦淮的李香儿的画舫。
文淑臻头,“大家都知晓的,可毕竟那是建康府尊,不是咱父亲可以抗衡的。”
文家女黯然不话。
文淑臻只能暗暗叹气,怎么咱两姐妹都这么命苦,就算妹妹过了朱府尊这一关,那李家官人能对妹妹善始善终么,虽然自己挺看好他,可他毕竟有过千金买名伎的风|流韵事……
房间里安静了许久,文家妹的思绪也渐渐飘远,脸上竟然又浮起一抹嫣红,看得文淑臻一愣一愣的,倏然间便明白过来,妹怕是想起了李家官人。
这倒是在情理之中,李家官人长的不赖,又有此才情……让妹动心貌似也不无可能了。
文淑臻幽幽叹了口气,谁家少女不思春啊。
但愿妹不会重蹈自己覆辙。
李凤梧和李巨鹿走在回府路上,李巨鹿摸着后脑勺问道:“官人,咱们是不是被人抢先了一步?”在他看来,对手是建康府尊的衙内,自家官人肯定没希望了,毕竟那可是建康父母官啊。
李凤梧冷笑一声,“文家妹看得上他才怪。”
话虽如此,明日还是得去催促一下母亲,不要耽搁了,媒婆得尽早去文宅,也给文启来一个台阶,他要是真不想将文家妹嫁给那纨绔衙内,没准就会成全自己好事。
李凤梧有一百个信心,如果让老狐狸选择,必然是自己而不是那位纨绔衙内。
第二日早饭过后,建康城最为有名的王婆子就被李府差人请到府上,好茶好心伺候着,李家四位长辈一起出面接见。
人逢喜事精神爽,张约素有喜之后,整个李家都笼罩在一片欢庆气息中。
李老三爽朗笑道:“王婆子,着人请你来,是想为犬子李凤梧去一桩喜事,若办得成了,我李老三自然不会亏待你。”
王婆子作为建康知名的媒婆,哪家有郎哪家有女早摸得一清二楚,对李家官人也熟稔得很,知晓是为痴呆儿,近半年来倒是博得了极大的名声,如今建康城皆在言李家凤栖大梧今展翅,因此对这门媒还是信心满满,拍胸脯道:“大古人但请放心,李府庭院繁华,官人又才貌双全,有老身出马,这建康城没有不下来的媒。”
以李家大官人的爽利,这桩好事下来,少不得要得个三五十贯的红利。
李老三便呵呵笑了几声那是,扯着公鸭嗓道:“半水河畔,文宅。”
王婆子骤然愣住,心翼翼的问道:“是为官人文宅的大女?还是女?”
李老三顿时不满,扯着公鸭嗓嚷道:“你个王婆子怎么回事,这不明摆着么,我家大郎能娶文家大女?必然是文家女啊,莫要呱噪,速去准备。”
王婆子没有起身,而是一脸为难的道:“李大官人还不知晓吧?昨夜谢婆子应了朱府尊去文宅媒,李大官人这红利老身怕是赚不取了。”
李家四位长辈都是一惊,怎的被朱文修抢先了,这可如何是好?
还是张约素思绪转的快,柔声道:“谢婆子她的煤,王婆你作你的煤,又不相干,只管去便是,到时候我家自会给你送上厚重红利。”
王婆子无比纠结,良久才道:“夫人莫要害老身了,若是被朱府尊知晓,老身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昨日谢婆子媒已流传开来,现在建康人大多认为,文家女必然成为朱府尊佳媳,若是自己去为李家媒,到时候只怕要被朱府尊拿捏。
破家县令灭门府尹,王婆子日子过得潇洒,哪敢为了李府赏银得罪建康府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