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一向以厉害出名,梁氏在老太太跟前也不知说了多少次,要李氏收敛一点,别辖制了夫君。
这回这事却正正好勾中了李氏的心病,本来李氏嫁进门来这两年了也没见生下个一子半女,梁氏便多有不满。何况李氏一进门便分了她许多权,自古婆媳是冤家,梁氏如何能让李氏好过?
李氏也是个从小被千娇万惯长大的,虽则出嫁从夫,但她自恃和别人不同,软硬兼施将一个夏子玉拿捏得妥妥当当的。怎么会甘心被婆婆一个劲的打压?因而明里暗里的便要悄悄儿跟梁氏较劲。
此刻这个大好机会,她怎么会放过?
夏青心心里明镜似地清楚,脸上却一副感激的模样,很是和李氏说了一番好话。
不一时,巧怡便带着李煜家的和那秦家的一块儿入了门来。
李峪家的是管家媳妇,较之别的婆子们自然又不同,只远远的请了个安,便笑着侍立在一旁。
秦家的方才正在灶上和灶娘们闲扯,不意突然被叫了出来,还以为又是李氏要交差事,或者盘问前日去取的钱款明细,因而心里便颇有些不耐烦。及至进了园子才兀自有些狐疑,不知这般晚了,李氏因何在园子里呆着。
如今却见夏青心含笑在上首看着自己,李氏脸上虽带着笑,但眼睛却如同刀子一般,不由得便有些悬心。拜了下去只呼奶奶姑娘万福。
李氏不耐烦与她扯皮,便直接指了筱扇,道“你教出来的好女儿!竟敢偷拿姑娘的首饰!”
秦家的跟着梁氏来夏府已然十几年,算得上这府里的老人儿了,何曾被这般对待过,顿时脸上便如一团火在烧,通红通红的,挺着脖子道“大奶奶可莫乱说话!纵然我们是奴才,好歹也是太太带出来的人,如何会做出这种没脸没皮的事情来?当初扇儿在太太房里当差的时候,见了多少好东西?也不曾动过心,如何会在四姑娘这里就出了这样的事?”她说着,又抬头看一眼夏青心,笑道“四姑娘评评,我说的可有理儿没有?”
她这话分明就是在指李氏和自己存心诬陷,最后一句话还带了威胁的意思。
夏青心却装作瞧不见李氏俨然沉了的脸色,笑道“妈妈说的有理,我一个姑娘家,如何能真的全部照管得过来?这簪子没准儿被我自己弄混了。看来我是误会筱扇了。”
她这话完全是在示弱的意思,李氏只当她是怕了梁氏,心内更是升腾起一股子无名火来。
那筱扇见自己老子娘如此有气势,逼得夏青心都改了口,顿时支吾了几声,眼里便露出不屑的意思来。
秦家的也不意夏青心如此好对付,禁不住有些得寸进尺“姑娘这话说的可差了,就连大小姐那般千尊万贵的人物也没见错过一点儿,偏姑娘如此着。到底是姑娘是姨娘养的,人又小,不经事。过几年出了阁,可就不是咱们家里这般好说话了。在家里您是姑娘,我们还能照管帮扶着您,若是到了夫家,可就没这么简单了。管着一大帮子的人口,衣食住行,什么不要用心思?姑娘这么上不得台面儿,人家不说是姑娘本来如此,反而要说太太不会管教呢。”
李峪家的初时还带着笑,到后来便颇有些恨这秦家的满口泼粪了。这些话招摇得很,李氏又在这里,到时候说出去,老太太指不定又要为难太太一番。毕竟夏青心好歹算是老太太带出来的姑娘,秦家的再不屑,也不该这般数落她。
若是平时,稍有脸面的婆子们这么教训姑娘们倒真的也使得,但现在是筱扇犯错在先,秦家的又这般咄咄逼人,李氏少不得要杀鸡儆猴了。
果然,她还在想着,便听见李氏重重的哼了一声,骂秦家的道“扯你娘的臊!好一个行货婆子,你有几斤几两,是哪座府里的诰命夫人,就敢教训起主子姑娘来了?现在事情还没个首尾,你着哪门子的急?使哪门子的性子?太太也是你能随便抬出来的?太太若是知道你在外边这么搬弄是非,你看太太捶不捶你!”
夏青心冷哼了一声,面色却淡淡的。这秦家的向来气性大,爱欺软怕硬的,她刚刚那般示弱,一是要李氏坚定了这处置秦家的的决心,二便是要引出秦家的这些话来。
此刻目的已然达到,她便拿了眼去看李氏。
李氏冷哼了一声,道“妹妹,这老妈子的嘴巴臭的很,你且当她放屁!”
夏青心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又朝着白芷道“你那日是怎么交代的?你且说出来大奶奶和李婶子听听。”
白芷应了是,一五一十的说了,又道“那日我明明白白的交代她收到匣子里去的,她也回了我说的确收了,现在我去寻,也如何也寻不出来。奶奶您也知道,姑娘们的钗环首饰都由贴身丫头收着的,平日里没其他人经手。若不是筱扇拿了,难道还是我拿了不成?”
白芷是老太太跟前的一等大丫头,由老太太亲自指给夏青心的。哪里有人敢说是她?
满院子的婆子丫头们便纷纷附和说的确如此。
众人正乱着,便有个丫头一路奔出来,道“有了,有了!”
“什么有了?没见大奶奶和姑娘都在么?大惊小怪的!”冷兮便出声喝道。
那丫头走近了,举起一对簪子笑道“姐姐可骂错了我,我如今可是有功之臣呢。姑娘你看,这簪子可是你丢的那对?”
“正是呢!”夏青心伸手接过来,又惊喜的递给李氏瞧“嫂嫂您看,可不是我丢的那对么?!这范儿,这别的地方怎么做的出来?”
李氏点点儿头,拿着那簪子道“这是哪儿找到的?”
“在筱扇姐姐的褥子底下,用红布包着呢!我刚刚替她收拾铺盖,方才发现的。”那小丫头倒也实诚,笑道“我一看便猜着了这定然是姑娘用的东西,我们当奴婢的,哪里戴的起这样东西?”
秦家的犹自不服,昂着脖子道“我只不服!四姑娘院子里的人,自然是帮着她说话的。只是大奶奶,您平日里一向耳清目明的,如今怎么也偏听偏信起来?四姑娘是何人您还会不清楚?您怎么一味的偏帮着她?”
“这话听着便让人恶心!”李氏皱了皱眉,冷笑道“难道这一院子的丫鬟婆子说的话都是放屁,就你一个人说的话才是真的不成?你是这府里的老人了,我也想着要给你留些脸面。但现在你既然要撒泼卖乖,我可再忍不了了!来人,给我好好的掌这婆子的臭嘴!”
李峪家的向来是个会察言观色的,见此情景,心内暗暗叫声不好。面上却什么出格的话也不敢说,生怕一个不小心惹了李氏,被当众现世打脸。
秦家的听见说要打,一时间也是气到无法了,竟叫唤道“你敢打我?我是太太的人,你如何就敢来动我?我要见太太去,求太太替我做主!这府里真要成大奶奶你一个人的天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