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文,张本初转向杜律明,在他耳边悄悄吩咐一番,杜律明点点头再次上马飞快离去。
十分钟后,张本初率领留下的三千余弟兄,再次向西南方疾行,跑断腿也要率部追上护送伤兵弟兄的二旅尽一切努力在天亮前赶到三姓庄,这是张本初的最后一搏,成败已到了关键时刻果失败后果将不堪设想。
凌晨四点,五河城中大营。
会议室里灯火通明,烟雾缭绕,鸦片烟特有的浓郁味道四处飘散,褚玉璞和麾下二十余名将帅聚在大桌周围比焦虑地等待前方各部发来情报。
张本初残部尽数屠杀城中五千一百余名直鲁军官兵的消息震惊了所有人,原本对围堵并未尽心的程国瑞终于看到了张本初的可怕之处会到这个亡命残部的血腥与凶恶。
早在柳泉阻击战中,程国瑞就知道张本初虎贲军强横的战斗力一向高高在上的他,怎么也没想到誉满全国的“钢铁雄师”所在的军队会如此的残酷无情但行动诡秘来去神速,而且连续作战这么多天,仍然具备如此超强的耐力,这种超出常规可思议的表现令他实在骇然。
程国瑞此刻非常的重视,再也不敢在心里耻笑老将褚玉璞的恼羞成怒,因为城中被屠杀殆尽的,都是程国瑞麾下的三十九师所部。
众将帅围着地图七嘴八舌意见不一,有的说顽敌肯定是一击得手,随即退入洪泽湖中;有的说很可能逃向西南方向的五河地区,因为那里曾经是张本初所部飞扬跋扈的地方,地形和民情他们都熟悉;有的则推测张本初所部很可能向东南潜行,从军的结合部悄悄开往高邮湖……此时没有一个人想到张本初所部敢于直接南下,也忘了张本初所部还有十艘大马力的汽船,其中最为重要的原因是,赶赴文和城的三十九师二旅飞速北上之中,并未遇到张本初所部,因此普遍认为张本初所部从南面直接潜逃的可能性不大。
前方暂六师、王栋军和赶赴文和城的一个旅全都在大范围搜索,至今仍未发现敌踪,急得满堂将帅火气突升,言语失态的参谋长竟然和徐源泉为了一个可能的判断大吵一肚子火气的褚玉璞再次摔碎杯子,怒目而视,两个争吵者这才醒悟,立即诚惶诚恐低声道歉。
“报告:暂六师卢师长急电,敌军尽数杀死河桥镇一个连弟兄,拆毁镇南木桥,三十九师骑兵营正在向南展开搜索,暂六师二旅已向南开往女山湖一线!”通信参谋着急地喊完,深深吸口气身子抖了抖。
满堂将帅大惊失色,敌人竟然从最不可能的方向逃走了,这一现实就像煽了众将一个大大的耳光。
程国瑞高声叹息:“要是每个旅都配备有一台无线电就好了,敌军突破距离县城二十公里的河桥镇都不知发生了多久,三十九师弟兄发现敌情后,还得骑着快马上蹿下跳找到暂六师用电台上报,又不知过了多少个时辰,贻误战机啊!”
褚玉璞一掌击在桌面上满堂肃静,这才冷冷说道:“诸位,此刻不是相互埋怨的时候,既然已发现敌人行踪,诸位就该集中全副精力寻找对策,再让本帅听到怨天尤人之语,休怪本帅不讲情面!竟武,你先说说自己的看法。”
程国瑞老脸一,讪讪望向桌面地图,沉思片刻调整好心境不紧不慢地说道:“属下以为敌只有两个方向可去,一是女山湖一带,一是明光城……董贤?”
“到!”程国瑞的参谋长董贤大回答。
“急电明光三十九师廖明义,让他率部向北严密搜索!”程国瑞不等褚玉璞有何表示,率先做出决断。
董贤声解释:“军座,明光如今只有一个团驻防了,是不是请玉帅从蚌埠一线由铁路急调一部生力军驰援啊?”
褚玉璞看到程国瑞望向自己,毫不犹豫立即下令:“传本帅命令,命蚌埠车站派出专列赶赴凤阳上驻守凤阳之高冠英暂四师全速开赴明光,暂归三十九师师长廖明义节制!”
“是!”
褚玉璞意味深长地看了程国瑞一眼,向副官座山雕发出命令:“急电暂六师卢陵,竭尽全力对女山湖地区展开大规模搜索,并征用所有船只堵住女山湖和七里湖口;责令王栋,立即亲率麾下一师渡河,开赴柳巷一线严密监视!”
“遵命!”
褚玉璞掏出衣袋中连着链的精美怀表,打开一看,时间是凌晨五点二十分,深深叹了口气再次发出命令咐麾下致电东线军严密监视来安至天长一线。
褚玉璞心里非常清楚,虽然命令已经发出接到通知的各部在这下半夜最好睡觉的时刻要爬起来,还需做好出征的准备,没有一个小时的缓冲绝对挪不动步子,只有暂时寄望于张本初残部逃进女山湖地区——就算张本初逃得再快,只要龟缩进东西两个狭长的湖泊之中能通过飞机侦察和轰炸把他*出来,再重兵围困予以歼灭。
怕就怕张本初真的长了翅膀赶到明光一带他狗急跳墙杀出一条血路逃往南面的定远一带,那片区域山峦起伏沼遍布,距离大江越来越近想围困就难了,不但兵力跟不上,时间上也不允许,北面的战事越来越激烈,直鲁军大部主力北调指日可待了。
凌晨六点十分,三姓庄。
天色蒙蒙亮,三千余精疲力竭的张本初所部官兵抬着一副副临时制作的担架,或是背负、或是搀扶着一个个伤病弟兄,快速越过大马路,钻进了南面的林间小道。
路边,张本初正在和气地向两个早起下地的乡亲低声解释,请这两个肩扛犁头、牵着耕牛的勤劳乡亲跟自己进入林子,再三保证绝不伤害任何一个人。
两个乡亲在张本初的笑脸和边上黑洞洞的枪口之下,惊慌失措地扛着犁头进入林子,两名侍卫帮他们把牛也牵了进去,直走进密林三百余米才停了下来。两位乡亲看到坐在大树下五六十位平民中的北村熟人,显得无比惊讶,刚挨着熟人坐下两个侍卫大步走来,塞给两位乡亲每人一个大洋,随即离去。
两个乡亲呆呆望着手中的大洋,茫然不知所措,边上四十来岁的北村老弟拉拉两位乡亲的衣服,低声说道:“撸管哥,你别害怕,没事的,你收下钱不出声就行了。”
被称作撸管的中年老乡连忙收起钱,随即呐呐地问道:“这这……这是哪儿来的兵啊?”
“我也不知道,看衣服像是北军,但听口音却是南军。”
北村乡亲低声解释:“我起来撒尿看到大军经过岔口,结果一家人糊里糊涂都给带来这儿了,不过这些军爷没为难咱们,分给咱们每人一个大洋,还一个劲儿地说对不起,让咱们在这儿坐到他们离开才能回家去。”
撸管男慌张地四处张望,看到南面一片低声呻吟的伤兵,不由惊讶不已,只是四周除了端枪的十几个和气军爷外,没一个人顾得上他们。
这群老实巴交的乡亲胆子逐渐变大,凑在一起,七嘴八舌地猜测起来。
天色渐亮,马蹄声从南面响起,越来越近,数十名百姓守自己的军爷把枪栓拉得哗哗响,全都凝神戒备严阵以待,立刻自觉地闭上了嘴巴。
不一会儿,两匹高大的战马跑到南边伤员边上停下,两个大汉跳下马来,走向一位高个年轻人敬礼,嘀嘀咕咕不知说了些什么又很快离去,整个林随即全都动起来。
数十名百姓吓得缩成一堆,唯恐波及到自己。
就在所有百姓噤若寒蝉的时候,突然看到刚才与两名大汉低声细语的高个年轻人大步向自己走来,身后跟着十几个全身背满长短枪和短刀,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数十百姓心中一片恐慌,以为这群军人要干杀人灭口的勾当,个个瑟瑟抖惊慌绝望。
撸管男更是吓得站起来拔腿就想狂奔,却被身后军爷有力的大手给按住了,一时间,撸管男万念俱灰,全身精力仿佛被抽空似的,整个人一下瘫倒地上,一双有力的大手适时伸来,一下就扶起了撸管男:“大叔别害怕,小子说几句你们就可以回去了。”
撸管男有些茫然地睁开眼,恐万状地望着扶起自己的张本初,嘴巴动了动想哼哼几句,却现自己说不出话了。
张本初晃晃撸管男让他站好,歉意地敬个礼,和气地说道:“乡亲们,大叔,委屈你们了!把们掳来实在是迫不得已,我们担心乡亲们一激动四处去说,让西南边的直鲁军现我们的行踪,所以只好把撞见我们行踪的乡亲们一路带到这儿来……小侄一着急,也忘了自我介绍名叫张本初,革命军第一路军虎贲军军长,由于我们在徐州东面被敌人包围了回不来,所以一路上打生打死偷偷摸摸地逃了过来,眼看只有百余里就到长江边,不小心不行啊!对不起的地方,还请乡亲们多担待这就告辞了,感谢乡亲们帮忙!再见!”
张本初敬个礼转身就走,所军人跟随其后速南去,走出百米外在林拐角处失去踪影。
撸管男和身边乡亲们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一个年轻人惊讶地道:“老天爷啊!我先前还以为是看错人了。没想到真地是北伐名将张将军啊!和我家窗户贴着地报纸上那个长相一模一样!就是瘦了点儿。鼻眼睛都像极了……”
“造孽啊!那么多伤兵又抬又背地怕有一千多人啊……”
乡亲们七嘴八舌感叹起来。撸管从怀里掏出那块热乎乎地大洋看了好一会儿里一酸。不等眼泪流下来狠跺了跺脚走到边上扛起犁头牵上牛快步离去。同村地小伙连忙扛起犁头牵牛追赶。边追赶边大声问道:“管叔等等家三不是在老南昌荣军五金厂当管工吗?他信中说厂是张将军虎贲军地。对吗?撸管叔等等我啊……咦。你怎么哭了……”
上午八点十分庄车站。
马庄镇所有道路全都被杀气腾腾的官兵封锁了,全镇一千多百姓在天刚亮时听到车站方向传来几声枪响随即平静,打开家门看到满街的巡逻官兵时都被吓住了,胆大的前去询问立即被赶回门里,被严厉警告不要出门,否则伤亡自负,胆小者早已缩回家里紧闭门窗找个角落让家人躲藏起来,于是,整个镇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除了南北交叉的两条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持枪官兵之外,再也没有一个闲人出没。
八点三十分,三千余人浩浩荡荡地从北面开进了镇,几百副担架上的重伤员和一个个伤兵迅即被送进简陋的车站,整个镇内外到处是脚步声和低呼声,偶尔一声马嘶和阵阵马蹄声令人心悸,很多胆大的百姓悄悄地从门缝和窗户后面窥望,根本不知道这支伤痕累累的直鲁军是怎么回事。
站台上,张本初望着二道上几节破败的铁皮车厢,忧心忡忡地问道:“子泽,这么久就没有一列列车经过?”
“没有,站长和铁路上的一群人全都审问过了,说除了昨天有一列装满大炮的火车开向南面州站之外,两天来没一列车经过,倒是明光站和蚌埠站的车不少,估计全都积压在那儿了。”
王子泽有些无奈地把张本初领进站长室,指着被四名弟兄用枪顶住脑袋的敌军上尉和站长介绍道:“这是守卫车站的一个连长,所部不到八十人,全都被我们干掉了,只留下这孙。这是车站站长,一问三不知,对咱们革命军没一点儿感情,老又不好意思揍他,真他妈的难受!”
张本初点了点头,指指桌面上的电话机问道:“这儿距离明光城不到五公里,敌人就没来电话询问一下?”
“来了,第一次是我接的,说连长去茅房了,半小时前又来一个电话,我用枪顶着他脑袋接的,这孙倒还挺识趣,配合着汇报说平安无事……对了,小柳和胡呢?怎么没看到他俩?”王梓泽问道。
“估计到明光去了,我让他们想办法弄火车回来,看样挺难办,实在没法,咱们只能越过铁路向南进山了。”
张本初叹了口气,望向抬起脑袋的站长,看到站长眼睛里闪烁的异样闪烁,心里一动,连忙示意他身后的两个士兵把枪移开,指指上尉身后的两名弟兄:“你们两个,先把这个俘虏押出外面去……站长先生,我叫张本初,国民革命军第一军虎贲军军长。”
站长点点头,抬起方方正正的黑脸膛凝视张本初的面孔,神色间有些激动:“我认出来了,早在你走进站长室那一刻我就把你认出来了!我女儿买回来的那本《钢铁雄师》书页里有你的几张照片,虽然直鲁军控制很严,但小丫头还是小心翼翼如珍宝一般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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