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阵阵头痛,苏安然逐渐清醒过来,只觉得头痛欲裂,并且奇怪的是还有点血流上涌的感觉,整个身体还伴随着轻微的颠簸。随着意识的逐渐清晰,苏安然猛然记起了自己昏厥之前所听到的对话和所处的境地,当即惊的猛睁开眼睛,正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影,确切的说,她被一个男人扛在肩上,大头朝下的瞪着这个男人的背影,怪不得自己会觉得血流上涌!
突如其来的危机意识以及自我保护的本能让苏安然来不及多想,以最快的速度抡起拳头,用尽全力捶打扛着自己的歹徒,口中声嘶力竭的叫着:“救命啊救命啊!拐卖妇女啊!”
然后就觉得整个人被像自己背后的方向一甩,接着感觉到脚碰到了地面,却因为软弱无力而直接坐倒在地下,苏安然不敢大意,一边以最快的速度环视周围的环境,一边嘴里还念着:“我警告你,强迫女性从事********服务可是重罪……”
“你在说些什么疯言疯语?!”一个低沉的男声在她头顶上说。
苏安然慌忙抬起头来,想看清歹徒的长相,而当她看清楚眼前的男人时,除了惊讶的张大了嘴之外,竟然忘了别的反应。
怎么会是……冷面男?!
下一秒钟,苏安然回过神来,不禁又气又恼道:“好你个冷面男!还当你是什么正人君子,原来是个衣冠禽兽,光天化日的拐卖妇女”说着发现冷面男身边还瑟缩的跟着一个形容憔悴的小姑娘:“还有儿童!你这是自作孽不可活!早晚会遭报应的!”
慕千舟一言不发,就那么直挺挺的站在原地,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苏安然,这样的架势反倒让苏安然有点懵,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两个人一个站、一个坐,四目相对,却僵在那里,气氛非常的诡异。
最后,还是慕千舟身旁跟着的小姑娘首先打破了沉默,“小姐,你误会了!”她走到苏安然身前,轻轻的帮苏安然拂去身上沾的尘土,想把苏安然扶起来,可偏偏苏安然两腿绵软,小姑娘又身单力薄,努力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苏安然只好认命的坐在原地,小姑娘蹲下身来:“小姐,虽然你刚才说的话我听不太懂,但是我知道你误会这位公子了!他不是要卖你进青楼的人,倒是把你从那些人手里赎出来的恩人呐!”
此事,冷面男依旧酷着一张脸,神情没有丝毫改变,倒是苏安然羞愧的恨不得钻到地缝里面去,只恨自己不是个鸵鸟,没法把脑袋埋进沙子里躲着,偏偏又冒失,不问青红皂白就对救命恩人又打又骂。
慕千舟望着坐在地上的苏安然,虽然她言行有几分怪异,但是却真是和自己该死的有缘!
昨天在宁轩尘终于放弃追问之后,原本以为终于可以落得清静,可是心里却总有种惶惶然的不安,不自觉的就会想,那个古怪的姑娘现在会在何处,是否平安,这种状态让慕千舟非常的不适应。
一晚上的辗转反侧,心中莫名的烦躁还是未见消散,于是用过早膳之后,慕千舟没有邀请好友同行,独自走出门去,只想一个人走走,散散心,结果走着走着就走到了玉鸾县内最繁华的大街上,好在时间尚早,无论是酒肆还是青楼,都还是冷冷清清,但是冷清的街上,一个女娃悲切的哭喊声没有任何干扰的传入慕千舟的耳朵,让他不由自主的看过去。
在一间青楼的偏门前,三个人正互相拉扯的僵持在那里,一个中年男人、一个小姑娘还有一个青楼鸨儿装扮的妇人。
小姑娘哭的凄惨,一声声爹叫的撕心裂肺,那个应该就是女娃她爹的中年男人一脸的不耐烦,似乎极力想甩脱紧紧抱着自己大腿的女儿,而另一旁的老鸨更是拼命的把跪在地上的女娃往院子里面拖。
没有多想,慕千舟快步上前,从地上拉起女娃护在身后,老鸨和中年男人见眼前的男人气宇轩昂,身上的月白长袍质地精良,裁剪考究,不用问也知道定是非富即贵的人物,所以也不敢太过粗鲁,于是给了慕千舟足够的时间文明究竟。
事情很简单,中年男人赌性坚强,家里的几亩薄地早已经变卖,娘子因为被他当做了赌注而离家外逃,现在欠了赌坊的债,若不卖掉家中赔钱货的女儿,就要被人去手去脚削成人棍了。
慕千舟听了心中冷笑,这种人渣,即使被削成人棍也不值得可怜,只是目前的情形来看,先把这女娃救出火海才是最重要的。于是当即向赌棍询问了他卖女的价码,要为小姑娘赎身。
小姑娘赎出来之后,立刻跪在慕千舟脚边,头磕的咚咚响,直求恩人收留。慕千舟心中一叹,也罢,这种赌徒失了心性,要是让这女娃回了家,说不准哪一天就会再被卖去窑子里的,反正慕府家大业大,仆从众多,也不差这么一个小丫头了。于是带着女娃往回走,接下来的事情巧到让慕千舟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就在他经过一家客栈门口时,就见一个妇人引着两名壮汉架着一个人从里面出来,那人看起来似乎神志不清,两只脚无力拖在地上,而那叫上的绣鞋让慕千舟觉得分外眼熟。
那鞋的花样,衣裙的颜色,再向上大量,虽然那人垂着头看不到面孔,但是被壮汉架在肩上的手腕上面,那个古古怪怪的像手镯而又不是手镯的东西……
慕千舟的心猛的狂跳起来,是那个怪女人!那个他命定的娘子!
她怎么了?身边这几个人是谁?
正在他满腹疑惑时,发现身边的女娃向自己的身后缩了缩,好像见到了很怕的人,于是低头看向她,眼神里带着询问。
女娃怯生生的说:“那个乌大娘……她是专门给窑子找姑娘的人……当初就是她到我家去劝我爹把我卖进去的……”
听了她的话,慕千舟心头猛然一震,虽说一直抗拒命中注定这样的说法,也存心要远离那个注定的女人,但是此时此刻,大脑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躯体,他飞快的朝那顶轿子走去,赶在他们带走怪女人之前把轿拦了下来。
最后的结果是,那个乌大娘狮子大开口般的狠狠宰了慕千舟一大笔银两,数目大到慕千舟心里清楚,这个怪女人即使被卖进青楼也绝对不会有这么昂贵,但是情势不由人,他还是爽快的接受了。
扛着她一路走着,心里不由的生自己的气,慕千舟啊慕千舟,明明知道这是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为什么偏偏要自找麻烦呢?!
然而当她转醒,并且惊恐的捶打自己时、看她因为迷药而虚软的跌坐在地露出恐惧又迷茫却偏偏嘴上还装得很有气力时,慕千舟忽然又觉得很后悔,是的,两天之内自己连续出手救了她两次,这种巧合似乎印证了命中注定的说法,可是如果昨日不是自己拦着宁轩尘,不让他派人追出去,今日她就不会需要自己再次出手相救了。
虽然他第二次的救了她,却也是因为自己而害了她。
此时此刻,看着她坐在地上,因为错怪了自己而羞的满面通红、咬紧嘴唇的样子,慕千舟突然没来由的感到胸口一热。
“那个……我……嗯……那个……”苏安然窘的语无伦次起来:“我……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慕千舟被她傻兮兮的样子所感染,冷漠的脸上浮现出笑意,这个淡淡的笑容让依旧坐在地上并且前一秒钟还羞愧难当的苏安然眨眼间变身成了花痴女,心中大为感慨好皮囊的重要,眼前这个冷面男,板着一张冷脸都让人觉得是个型男了,没想到笑一点居然又会有另一种感觉的美。
“名字。”
“啊?”还在心里感慨的苏安然一下子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你的名字。”
哦,原来是问这个!这个冷面男说话还真是简略的可以!
不过苏安然不以为意,毕竟人家刚刚救了自己一次,还被自己错当成歹徒施以拳脚,这会儿要是再挑剔人家的讲话方式,那自己未免也太不厚道了!于是回以一笑:“我叫苏安然。”
眼见着那张圆脸在短短的时间内变化出了无数个表情,慕千舟忍不住在心里轻笑,这个女人还当真是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了,如此心性单纯的女人,难道就能够拯救自己的命运于大难之中?这未免荒谬。慕千舟忍不住为自己在一瞬间差点选择了相信那个算命老头的话而摇头。
“你中了迷药,所以会酥软无力,休息一天自然会好的,还有,我不姓冷,我的名字是慕千舟。”说罢,不等苏安然有反应,慕千舟直接弯下身,像之前一样把安然扛在肩头,招呼身边的小姑娘,也不理睬安然对他不够怜香惜玉的抗议,径直返回自己下榻的客栈。
当宁轩尘看到慕千舟扛着苏安然走进房中,惊讶的差点忘了自己姓甚名谁。
等到好友讲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后,宁轩尘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其实,他心里在确认了苏安然的胎记后,就开始相信那日神秘的算命老人所说的话了,只是多年的兄弟,他知道慕千舟的脾气,所以知趣没有去强辩。
现在听到苏安然差一点就毁于青楼,一方面替这个姑娘捏了把汗,虽然认识苏安然时间短暂,但是这个行为特异的姑娘却很得他的眼缘。另一方面,如果那个老人说的是真的,眼前的这个女子就是好友命定的娘子,可以在危难之时救好友一命的人,那如果这次没有及时的被救出来,将来若慕千舟真的遇到大难,岂不是等于陷入了绝境!
“那么,苏姑娘今后做如何打算呢?”宁轩尘迟疑了片刻,问向安然。
而回答他的人,确实慕千舟。
“她会跟着我。”
“什么?!”
“什么?!”
两个声音同一时间说出了同样的话,只不过一个是惊讶,一个是气愤。
惊讶的是宁轩尘,他狐疑的看着眼前的好友,似乎想从他的脸上找到玩笑的痕迹,可是慕千舟一派平静,连黝黑的眼睛里也不见一丝波澜。
“有没有搞错!慕大公子,你也太大男子主义了吧?!”苏安然按耐不住性子的抗议道:“人家问的是我!我何去何从当然是我自己做主!凭什么你都没经过我的同意就自作主张安排我的去处啊!”
“因为我救过你!”慕千舟平静的回答她的质疑。
苏安然一时语塞,但是随即说道:“人家讲,施恩不图报,就算你没有圣人那样的胸襟,就算你救过我一次,有什么理由我一定要听任你的安排呀!”
慕千舟淡淡一笑,说道:“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我手里有那个乌大娘写的契约,是你的终身契,所以你注定要跟着我的。还有,加上湖里面的那一次,我救过你两次。”
苏安然的表情随着最后一句话而从愤怒瞬间变为惊讶。
两次?天呐,太巧了吧!
难道说,算命仙说的命中注定的人,是这个冷面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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