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就在这一刻停滞,顾怡娴此刻大脑一片空白,做不出任何反应,只能睁大眼睛,看着骆知嗪渐渐靠近的嘴唇。
然而,她所期待的场景并没有发生,骆知嗪在即将碰到的那一刻停止了所有动作。
“你想让我碰你?”骆知嗪嗤笑。
刚才他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居然有那么一下心跳加速,对顾怡娴动了心,好在他是个自制力较强的人,不然,恐怕在刚才他就会把持不住进行下一步。
顾怡娴一点小心思被骆知嗪这一句打得粉碎,她晶亮的眸子即刻转为阴冷:“你不是已经碰过了吗?”
骆知嗪整个人顿时一抽,迅速从顾怡娴身上爬起来。
他又想起他喝得烂醉的那个晚上,他碰了她,在她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一直以来,因为这件事,他对顾怡娴是有些愧疚的,所以他总是会对自己说顾怡娴不配被怜悯,这是她自找的,只有这样,他的心里才能好过一点。
骆知嗪清楚自己现在就是个十足的混蛋,他也很想回到过去,但是,有些东西破碎了,再怎么拼凑,也不是之前那完整的一块了,正如他跟顾怡娴之间的情谊,碎了便碎了。
他没有接顾怡娴的话,只是说:“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先联系宁哲航吧。”
掏出手机,妈的,这山里完全没信号,骆知嗪彻底崩溃,他转头看向顾怡娴,希望她能起到点作用,然而,顾怡娴的手机也一样没信号。
骆知嗪很想仰天长啸,果然,不能对顾怡娴抱太大的期望,她什么都做不了。
“现在怎么办?”顾怡娴有些害怕,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了,这深山里,难免会有些什么猛兽,要真这样,那她跟骆知嗪还能活着回去吗?
“你问我?”骆知嗪直接丢去一个白眼:“那我问谁?”
“你是男人啊,于是高高在上地凌远集团总裁,无所不能。”
骆知嗪从很久以前就觉得顾怡娴的思想不是常人能理解的,她总是把一个人捧得高高的,然后说什么无所不能,他最烦这种。
“我他妈也还是个普通人,还没强大到又能够通天的本事。”
顾怡娴被骆知嗪这么一吼,立即识相闭嘴,以前他俩吵架的,骆知嗪说不过她,拿她没办法的时候,就总会对着她一通乱吼,这点,他还是没变的。
眼下这情况,骆知嗪他们只能先找找看有没有那种茅草房可以休息下的,光这么站着也不是个办法。
“要先去找个落脚的地方吗?”顾怡娴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呀。”
“...”骆知嗪烦躁地看着顾怡娴,冷声道:“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说完,骆知嗪不管顾怡娴,一个人走在前方好几米远,顾怡娴在心里诅咒他无数遍,真是个死皮脸,从来不会出一句好话。
*
楚凛跟左亦他们半天不见骆知嗪和顾怡娴的身影,不免有些担心。
左亦:“怎么这么久都还没来?他们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楚凛眉心微蹙:“先打个电话问下吧。”
“您好,你拨打的电话未接通,请稍后再拨。”清冷的女声从电话里传来,一遍又一遍说着童谣的话,楚凛打了好几次顾怡娴的电话,可都去人回应。
“宁哲航,骆知嗪电话通没?”左亦看向一旁正给骆知嗪打着电话的宁哲航,这两个人在一起,总得有一个电话是打得通的吧。
可谁知,宁哲航也摇了摇头:“总裁的手机也打不通。”
左亦瞬间惊讶,这两个人到底在搞什么鬼,莫非是想把他们留在这光秃秃的半山腰,没有生火的木材,饿死他们,然后自个儿去过二人世界了?真是好家伙。
他们都没想到骆知嗪跟顾怡娴的电话竟然同时打不通,楚凛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说不出道不明,万一骆知嗪趁他们不再,对顾怡娴下毒手怎么办?顾怡娴对骆知嗪的戒备心一向不高,如果顾怡娴真有不测,他绝不会放过骆知嗪。
“我们赶紧报警吧。”左亦担心地说道:“这深山老林的,他们兴许是迷路了,现在有这么黑,肯定没法一下子回来,我们赶紧报警,让警察来帮忙找吧。”
楚凛跟宁哲航都表示同意:“也只有这样了。”
顾怡娴跟在骆知嗪后面走了将近四十分钟,他的方向感一直很差,尤其是在这种天黑的时候,她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
没过多久,天公偏偏在这种凄惨的时候也不作美,大雨一时间倾盆而下,因为刚才摔下来时的摩擦,骆知嗪跟顾怡娴两人身上都受了点伤,被雨一打,伤口就会隐隐作痛。
顾怡娴之前的枪伤还没完全好,整个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再这样下去,她迟早会晕过去。
“骆。。骆知嗪。”她停下来,虚弱地喊着离她有些距离的骆知嗪,她提高音量,企图能让骆知嗪听见:“骆知嗪,我走不动了,好累。”
走在前面的骆知嗪一开始根本没有听见顾怡娴的声音,是后来他走着走着,发现后面没有了动静,于是他停下转头一看,顾怡娴整个人脸色苍白地靠在一棵树旁。
这时他才突然想起顾怡娴之前受的上还没有完全好,结果现在又下这么大的雨,她的身子体抗力本来就差,被这么一折腾,定是不好受的。
骆知嗪快步跑向顾怡娴,此刻,顾怡娴的身体开始有些发冷,人也开始不停发抖,骆知嗪赶紧脱下外套包住顾怡娴,满口责备却又多了丝担心。
“谁让你平时不锻炼的,现在好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希望我死吗?”
对于顾怡娴的提问,骆知嗪明显一愣,随机恢复原样,语气也丝毫不客气:“当然,但是你不能这么死,你要死在我手上。”
顾怡娴笑了,其实,在这种情况下,她应该向往常一样感伤一下的,可现在,她只想笑着面对。
她了解骆知嗪,越是这种时候,骆知嗪说的往往都不是真话,所以,她现在应该可以理解成骆知嗪不希望她死吧,就算这个想法之后被否定,但至少现在,她想这么想。
骆知嗪冒着雨,抱着顾怡娴又走了段路,终于,在临近山脚的时候看见了一间能够避雨的房子,他连忙跑过去。
屋子不大,只有一张床,一个桌子,地上还有些零零散散的布料,这应该是当地的人出去干农活时中途休息的地方,虽然简陋,但对于迫切需要休息的他们来说,已经足够。
骆知嗪把顾怡娴轻轻放在床上,替她拧干了衣服,然后把自己包着她的外套盖在了她身上。
他担心顾怡娴会就此晕过去,所以试图能找点话题,本想问顾怡娴还能不能撑得住,可是,话一出口,说出来的就跟他所想的完全不一样了。
“顾怡娴,你当初为什么要推君如?”
又是这个问题,顾怡娴早就回答过无数遍,如今,骆知嗪还是要抓着不放,她都累了,一遍遍地质问,一遍遍地解释回答,所有的情节都在反复着,她真的不想再说下去了。
“我说过的。”她无力开口,此时的脸色因为屋子里的温度得到一丝缓解。
“可我当时亲眼看见。”
顾怡娴微微抬眸,轻笑了一声:“骆知嗪,有时候,一味相信自己所见,并不是什么好事。”
骆知嗪冷哼:“不信眼见为实,难道要信耳听为实?”
“你对我有很大的偏见,这个我知道。”
“并没有。”
听着骆知嗪违心的否认,顾怡娴也不打算戳穿:“我只是说,有些事情,要靠证据,就像你一口咬定当初是我推的唐君如,那证据呢?”
“证据就是我的眼睛。”
“骆知嗪,别把一个问题说的太死,一旦说死,之后想圆也圆不回,你说你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当时现场那么多目击者,你为什么不去找他们,为什么不去问他们事实到底是怎样的?为什么总是针对我一个人胡乱发泄你的不满情绪?”
骆知嗪被顾怡娴说的无话可说,一直以来他确实只盯着顾怡娴一个人,当初他并没有想到过还有其他那么多目击者,那时,他被悲伤与仇恨顾怡娴的感情蒙蔽了双眼,压根没法好好冷静考虑。
顾怡娴继续说:“如果你不信目击者,那个地方是红绿灯路口,有监控,你为什么不去调监控?”
“我看了,监控里的画面跟我看见的一样。”他找过监控,监控里的场景同他看到的没有太多差池,正因如此,他才会更加肯定顾怡娴的犯罪事实。
“你执意要这么说,那我无话可说,以后你别再问我这个问题,竟然你已经认定,那这种问题就不再有意义。”
“那你给我一个确切的答复,为什么推君如?”
想要让骆知嗪放弃这个问题,顾怡娴只能说出她自己心里最深处的想法。
“如果我有要推唐君如的理由,那么这个理由只能是你。
从小我们一起长大,我一直在你身边,我坚信你会看见我,所以不管你交多少女朋友,我都知道你们迟早会分手,可最后唐君如出现,你却要跟她结婚,她跟我说她怀了你的孩子,当时我承认我疯狂地妒忌她,我迫切希望你能跟对待以前那些女生一样甩了她,可是你没有,你总是在我耳边说着你跟她之间的事,你让我内心怎么平衡?如果我要推她,那么就是因为我太爱你,我发疯般地嫉妒她,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顾怡娴此时心里异常平静,她终于把憋在心里很久的话说了出来,这样,她也就不用再像以前那样痛苦挣扎,这样,骆知嗪也能放弃继续追问她同样的问题。
她一双清冷的眸子紧盯骆知嗪,眸光里闪动着骆知嗪从未见过的光芒,像是在宣告着什么。
而骆知嗪,早已被顾怡娴这段意想不到的独白弄得愣在了原地,思绪一片空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