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怡娴总是猜不到骆知嗪的一举一动,比如像现在,骆知嗪突然问她是不是真的爱他。
她该怎么回答?说不爱,这显然是违心的话,说爱,那他会是怎样的反应?
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勇气,让顾怡娴很想根据自己内心想法来试一把。
她想说是真的,实际上,她也这么做了。
“是真的。”她轻声开口,但每一个字都狠狠砸在骆知嗪心上。
骆知嗪从没见过顾怡娴这么露骨,以前她也顶多只是和他开个玩笑,可这一次她却是认真的。
其实骆知嗪也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感觉,可他清楚,他自己现在已经没有以前那么讨厌顾怡娴了,甚至跟顾怡娴待在一起的时候,他都没那么抗拒,更没有像以前那样想起唐君如,仿佛唐君如在他的世界里完全消失了一样。
顾怡娴此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在期待着骆知嗪的回答跟反应,可却又害怕结果不美好。
但不管怎样,她也只能笑着接受,他们之间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她不急这一时的冲动。
“顾怡娴。”骆知嗪有些艰难地开口,像是有什么话难以说出口,一脸的不自在,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氛。
“你能让我自己猜你接下来要说什么吗?”顾怡娴最终还是不能让自己被骆知嗪再次伤害,所以她干脆直接选择自我摧毁,这样,她还能好受一些。
顾怡娴深吸一口气,将自己所有紧张的情绪全部吐露出来,然后缓缓开口:“你是不是想说,我别做白日梦了?你是不是想说,我怎么还能这么厚颜无耻地把这句话说得这么心安理得?你是不是还想说,我爱你根本不够格?”
“...”骆知嗪听见顾怡娴说了这么一大堆,全是些自我诋毁的话,这让他即将要脱口而出的‘我们好好相处吧’又被硬生生地咽回了肚子里。
“是啊,看来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居然把我的想法全部猜中了,顾怡娴,你真他妈好样的。”
顾怡娴强装镇定地看着骆知嗪,喃喃道:“我一直都有自知之明。”
骆知嗪的眸光逐渐变冷,声音也没有了刚开始的温度,原本他是想好好跟顾怡娴谈的,可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必要了。
“你最好是一直这么能摆正自己的身份,有自知之明下去。”
顾怡娴也不感伤,只微笑回敬一句:“那是自然。”
她可以一直摆正自己的身份,也可以一直这样有自知之明下去,她不急。
顾怡娴想,只要没有唐君如,所有一切都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可那时,顾怡娴也不知道,危险正在逐渐靠近她,最后还杀她个措手不及。
骆知嗪没有管顾怡娴到底有没有上车,也不管顾怡娴离车子有多近,只一个人踩上油门,‘嗖’地便从顾怡娴身边飞速而过
因为骆知嗪突然地情绪波动发动车子,顾怡娴的手本来还放在车门把上,车子一加速,她险些摔倒,好在她反应及时,关键时刻迅速松开了手。
不然,她可能此刻已经躺在这碾人的泥石地上了。
顾怡娴觉得自己简直是倒了八辈子霉,让她在这一天尽碰上些磨人的衰事。
她刚吐完,肚子早就空的一干二净,这高速上荒无人烟,她都不知道这是哪里,指示牌对于路痴的她来说,纯粹只是摆设。
顾怡娴看了看四周,这是郊区,车子也很难打到,现在是上午,根本没什么好心人经过,从现在这个地段来看,离骆宅不知道还有多远,如果她真的要靠两条腿走的话,怕是走到后天,都不会到市区。
接着她想到了左亦他们,这个时候,左亦应该还在山上没有离开,打个电话叫他们来接她好了,于是,顾怡娴兴高采烈的拿出手机,然而只摁了一下,原本眸中闪动的光亮瞬间熄灭。
她悲催地发现,手机没电了,这下,她算是真的孤立无援了。
顾怡娴感受到周围环境散发出来的阴森感,她不由全身打颤,一种被一直压抑在心里的恐惧感油然而生。
骆知嗪开车走到了一半,他很生气顾怡娴那副自以为是的样子,什么叫他是不是觉得她在做白日梦?什么叫他是不是觉得她怎么能厚颜无耻说得心安理得?
他妈的,她自己心里的想法硬要冠上他的名字,脑抽找虐吧。
骆知嗪烦躁地点燃一根烟,一手掌控着方向盘,一手靠在车窗上,他本来不想管顾怡娴究竟能不能安全回去,可该死的,这一路,他的脑子里全是顾怡娴的影子。
他突然想起顾怡娴在高中时因为一次街头砍杀事件受了很大刺激而变得害怕一个人走在街上,尤其是像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
真是尽给他找麻烦,骆知嗪渐渐放慢了车子的速度,像是在思考该不该回头去找顾怡娴,妈的,越想越烦。
一时间,顾怡娴哭的样子,慌乱害怕的样子,无助求救的样子,一下下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搅得他心烦意乱
‘吱...’一个急刹车,随后,骆知嗪迅速转动方向盘,将车子又开去了之前他离开的那个地方。
他还是放心不下让顾怡娴一个人留在这里,他最后还是对她缴械投降。
*
顾怡娴忍住内心的害怕,一个人走在路上,可她的腿却不受控制地发软,高中那次砍人事件一下子记忆犹新。
那天,顾怡娴作为住校生好不容易在周末回家,她没想过她会亲眼目睹一场命案,那时她听见一个女声在不停尖叫,求救,而后声音又瞬间消失。
这是顾怡娴永远都忘不掉的一个噩梦,比唐君如的意外更让她饱受折磨。
她看见一个男人拿着把刀,一刀又一刀地捅着早已瘫软在地没有呼吸的女人,周围没有一个人,这是在一条空旷又寂静的巷子里。
顾怡娴像个木头人一样,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做不出任何反应,只能捂着嘴巴在一旁干呕。
当时她站在很显眼的地方,男人一下子便注意到了她,为了杀人灭口不让这件事泄露出去,男人笑得满脸阴森,整个人都格外狰狞地朝顾怡娴走来。
顾怡娴被吓得节节退,最后整个人瘫软在地,她拼命想要爬起来逃走,奈何全身使不上力气。
她只能尽力爬,可是男人一把抓住她的手捂住她的嘴将她拖进了巷子深处,让她求救不得。
待他们走进巷子最尽头时,是封闭的,顾怡娴的双手手脚已经被男子用绳子绑得死死的,无法动弹。
她呜咽着,慌乱的眸子里瞬间溢满了眼泪,男人迅速把她的衣服给扯开,顷刻间,她成了一个几乎透明的人。
她浑身哆嗦地看着男人开始解自己身上的裤子,然后光溜溜地朝她走近。
顾怡娴拼命摇头,脸上已经挂满泪痕,此刻她真的很害怕,她甚至已经做好如果这个人真敢对她做那种事,她就咬舌自尽,她不相信有哪个男人会变态到对一具尸体都还感兴趣。
反正即便是死了,她要保护自己的清白,做一回贞洁烈女。
她闭上眼,睫毛都再不断颤抖,她不愿接受下一秒残酷时刻的到来。
然而,她没等到男人下一步动作,而是听见男人一声痛苦呐喊,紧接着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怡娴,我来接你回家。”
顾怡娴睁开眼,她看见的是骆知嗪俊逸的脸,这让她松了口气。
骆知嗪脱下自己的外套将顾怡娴抱在怀里,他的手轻轻拍着顾怡娴的背,这是一种最让人放松的安慰方式。
不需要过问太多事情的经历,只要能在她身边护她周全。
顾怡娴的心里因为骆知嗪的到来平静了不少,但是恐惧的后遗症并没有完全消散,如果不是骆知嗪及时赶到,她想,现在躺在这里的估计就是她的尸体了。
骆知嗪知道顾怡娴还心有余悸,她是个要强的人,这个时候她不需要表面的关心,她想要的只是静静待着,哪怕一下都好。
所以他不会过问太多,只等她自己恢复平息。
“骆知嗪,你会一直保护我吗?”顾怡娴记得那时她这么问过他,她也记得他分明说的是句肯定回答,但后来都变味了。
思绪回到现在,顾怡娴已经走了将近半个小时,但她感觉自己就只是在围着原地不停打转,这里每个地方长得几乎一样。
在她快要放弃时,远方传来汽车的鸣笛声,她大喜,心想这下终于有救了。
可她看到的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丢下她独自一人潇洒离开的骆知嗪。
骆知嗪将车子停在了离顾怡娴5米远的地方,接着他下车,带着一种令顾怡娴无比怀念的感觉款款朝她走近。
骆知嗪在来的路上已经问了自己无数遍对顾怡娴的感觉,得来的结果是,他终究是不想看见她受伤,不想让她独自一人面对恐慌。
他感觉到了自己强劲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在提醒着他,眼前这个女人,他不能就此错过。
顾怡娴以为是自己走了太久看花了眼,否则她怎么会看见骆知嗪对她笑了,而且是记忆中当年的那副模样。
然后她听见他用同以前一样让她意乱情迷的声音说:“我来接你回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