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这家铺子是鬼七后送上,花静琬觉得条件已熟这才起意起用。
来仪曾是高轩贴身小厮,京城铺子事宜自是调他前往,但郑重嘱咐过他,除去与铺子相关的事其他的不准有所动作,特别交待,不准前往绿萝山,速办速回。
来仪在京城呆了两天,办妥果然就速回。
邵旗就是来仪雇的掌柜,余下的又是邵旗代雇。
花静琬悠然转过身,含笑望向邵旗,这老者,人精明着,不知她身份,他在试探,“他明儿才到。铺子明日开张,不放心,我先来看看。”
不用试探了,这是东家,是全国大名鼎鼎的‘佳人世家’铺子的女东家,邵旗老眼迸出崇拜光芒,招呼两个小伙计与一个妇人过来施礼。
两个小伙计五官端正,那妇人自是铺子中的下人——张婶,负责起居饮食。
花静琬唤四人起身,挑左侧半截门帘迈进内室。
邵旗巴结跟进,一边向内室一隅走去,那里有一扇门,一边道:“少夫人休息的地方在后院。后院是个闹中取静的地方。”
推开门,一缕清风扑面,拂起垂在身前的青丝,妙曼飞舞。
这是一个小四合院,中央一株老槐树挡住上空火辣的阳光,院中花草点缀,清凉无比。
京城寸土寸金,能在京城最繁华的闹市买下这间算是大的铺子想来鬼七已是费了不少的心血以及花了重金。
邵旗把花静琬引到正房门前,推门进去,侧立一旁,“早听来大官人说过,少夫人会到京城小住,东西也已备齐,少夫人看看,还缺什么?”
屋子不起眼,但屋内布置得奢华温馨,且女人用品应有尽有,全是崭新的,满意向邵旗微微颌首,邵旗受宠若惊躬躬身,她道:“我马与行李还在铺子门前。”
“小人这就去牵进院来。”邵旗快步出去。
脚步声远去,很快又近,门响,邵旗端着壶茶水与抱着个包袱与‘花前’剑的张婶小心谦恭地进来。
张婶把行李与‘花前’剑搁放床上,准备打开包袱整理其中的衣物,花静琬笑着阻止了张婶。
张婶退出屋,邵旗把托盘轻轻放到窗前闷头橱上,持壶倒了茶,微微弯着身子道:“少夫人!小人是掌柜,也是下人,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
“好!晚饭不用唤我!”
包袱里除去些银子只有两套换洗衣裙,把衣裙抖抖搭在围屏上,又把‘花前’剑习惯地放到床里头。
连日赶路,疲惫不堪,打了个哈欠,和衣在床上躺下。
眨巴数次眼睑,伸手从腰间抽出那块‘御’字小金牌,看看,捂在心口闭上双眼,这下,心里踏实了。
天,渐渐的黑去,阴云密布。
黑漆漆的野外——眼前突现一堆凸起的泥土。
这里是绿萝山脚?意识坚定的告诉她,这是绿萝山脚。
那,那脚下的这堆黑土……
大脑轰轰隆隆,浑身发软。
如是绿萝山脚,那这堆黑土里……没错,这堆黑土在梦里曾无数次出现过,里面,埋着高轩。
一瞬的惊,随之平静,嘴角漾起一缕淡淡的酸楚,软软趴向那土堆,把脸贴着茂盛的青草,心里刹时暖融融的。
几声虫鸣迭起,有几分诡异,“轩!大乔郡高家不靠祖荫皇恩,生意做得遍及全国,日升月恒,金玉满堂。名下‘佳人世家’更已是名震北执,天下女人乃至于男子皆在用我们家的产品。
来朝与来红打小青梅竹马、丽儿心许柳一笙兄弟,小鸢与高低也是两情相悦,半年前,我亲自为他们三对主持了大婚,不止他们,余下的死侍大多也已成家……
十一年了,死侍大部分遵我吩咐混入公门,在各地担任重职,他们在北执国安居乐业,如在王府时一样不愁吃喝,封地没了,王府没了,北执国就是我们大乔郡高家的封地,北执国就是沧南王府。轩!我对忠于我们高家的人也算是有了一个交待,唯让我最放心不下的是二弟,不知道他若是知道你已不在会做出什么莽撞举动……”
哽咽着说不下去,小泣一声,自嘲一笑,“我未曾经你同意,私自赏‘高’姓给‘来’字小厮婢女,他们也算是我们高家的人了。来朝心性纯厚,有才有德,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各方面人才。此次来京城之前,我把一切事务以及家人都托交给他……”
重任已卸,此次来京城她是从未有的轻松。
青草被踩踏的微响从后轻轻传来,敛悲扭过头。
月色下,黑大衫男子由远而近,白壁的脸梦幻般的反射着淡淡的莹光,墨发未束,自然散披,被夜风一下一下的轻轻撩起。
“我已经休了你,你为什么还要来见我?”
一刹那,冷气乱窜,阴森恐怖。
冷汗一下子沁出,倏地站起,惊讶扭头望望那堆黑土,又定定地锁住那已在两米之处停下的长身玉立的男子。
月光从未有的明亮,她甚至能清晰的看见他依旧清丽的双眸里的怒意。
他是高轩?
眨了下眼睑,又惊又喜再次望着那男子,心里确定,他就是高轩。
“为什么?”
他在质问她,在埋怨她,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竟还能如此真实的见到他。
要知道,他已死十一年。
老天真是眷顾!
“轩!”
嘶心裂肺的凄唤,她惊喜交集扑向他。
再不会刺他一匕首,再不会让他离开她一步,哪怕知道他就是一缕幽魂或是一具死尸。
这具身体没有如想象中抱不住,是那么的真实,也没如想象中那般的僵硬,那般冰冷得透骨,却如从前一样热似火,似一个火炉,能融化她整个人的火炉。
他微微颤抖,冰冷地低睨着她,清丽的双眸幽光闪闪,“十一年,从没有忘记过我?从没有恨过我?”
她拼命的摇头,只想不放手,只想他不要残忍的在她眼前消失,她要留住他,他是她一生所爱,无人能替代,没有他,她的一生太长。
他微微一笑,双眸灼灼如星辰,大手轻轻滑过她的脸庞,在脸上留下一道温度。
不知是不是贪婪,一瞬间,她的小腹升起一团火来,双手本然地紧紧箍着他的宽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