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的大帐内,一片压抑的静默,所有人都阴沉着脸,垂手站立,没有人说话。
大清军队征战无数次,总是胜多败少。败的时候,并没多少人气馁,大家都是充满了必胜的信心。在与明军作战,特别是攻打明军坚城的时候,即使开始时候战事进展不顺利,甚至遭遇大败,但所有人都相信,胜利最终会属于大清军队。但现在,几乎大部分人都对胜利不抱希望。
战场上的形势,对大明军队太有利。明军几乎没付出多少伤亡,而大清军队在付出了非常惨重的代价后,几乎没有什么收获。几万汉军阵亡,三顺王中的两位,尚可喜和耿仲明身死,朝鲜军损失大半,蒙古八旗也损失惨重,女真八旗也有一定的损失。而明军最多付出一两千人的伤亡。
更要命的是,红衣大炮投入战斗后,并没取得预想的效果,还被明军的火炮摧毁了不少。
没有人能想出来,要怎么样才能进行有效的攻击,怎么样才能重创明军。连范文程等谋臣都不敢在多尔衮面前再提什么建议,明军的战斗力这么强悍,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料,范文臣等人也怕再提建议,依然取不了效果,那在建奴国内就没有立足之地,多尔衮也会冷落他们。
因此在收兵后,多尔衮召开紧急军事会议前后,他及其他谋臣也不敢提什么另外的意见。
多铎今天最郁闷,攻城之战一团糟,还与汉军起了冲突,损失了近千骑两白骑的精锐,蒙古八旗也损失了不少,在和曹越交手的几次作战中,他都是惨败。
多铎一向自负,多年的征战也是胜多负少,他也认为自己很有谋略,但与曹越交手的几次作战,几乎毁了他的自信。今天赶过来参加会议的时候,他私下和多尔衮说了今天的战况。他倒不担心被多尔衮责罚,就是怕被豪格攻击和利用。
幸好,今天无论哪个方向进攻都很不顺利,豪格也是灰头土脸,阿济格也一样。
今天他也不敢说什么,准备听多尔衮直接吩咐。
豪格也是一样,阿济格同样被打的没脾气,硬攻根本没办法攻上城头,明军的火器杀伤力太厉害了。只要明军一直保持这样强大的火力,那大清军队根本没办法攻破大同城,即使所有人马消耗在这里也是一样。已经有人在想,是不是该从大同撤兵,攻打其他地方弥补这次损失。
“今天攻城不顺利,本王也都看到了,都是明军火器威力太大之力,”终于还是多尔衮开口说话了,“今日攻城无果,本王也不打算责罚任何人。”
多尔衮的一句话,让许多人松了口气,特别是豪格和多铎,他们都怕被当众处罚,丢了面子,失了威信。特别是多铎,因为与尚可喜部的冲突,他很怕被其他人利用,多尔衮也没办法偏袒他。听到多尔衮说不追究今天,也没其他人站出来指责他处理尚可喜部的失策,让他放了心。
多尔衮再道:“本王今日发现,在下午的攻城行动中,明军的火枪射击已经没有开始时候那么密集,间隔时间也长了,看情况,明军的火药快消耗光了。只要大同城内的明军火药消耗光,那仅凭五万余人,想挡住我英勇善战的大清军队攻城,并没那么容易。”
多尔衮也马上布置了第二天的作战计划,继续攻城,消耗明军的火药,并派出更多的人马威胁大同南门,争取将南门方向的所有卫所都攻占,彻底包围大同城,断绝大同与外面的一切联系。
诸将在多尔衮身上看到了自信,再闻听城内明军的火药快消耗光了,他们沮丧的心情也好了一些。
多尔衮在召集手下重要人物紧急商议军情的时候,大同城内的曹越,也同样在做相似的事情。他和孙传庭召集了大同的主要官员及大同军的重要将领,在行辕内召开紧急军事会议。
今天的仗仗打的不错,重创了建奴,还击毁了多门建奴的红衣大炮,诸将都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连孙传庭也是乐呵呵的。他从来没指挥过这么顺风顺水的战役,他从曹越的指挥中学到了很多,特别是火器的巨大威力进一步认识到。他也清楚,以后如果自己亲自率军作战,火器也要这么用。
这次指挥作战,虽然说他是大同的最高军事长官,但孙传庭知道,他并不能发挥什么大的作用,大同军并不会听他的指挥,他也没办法做的比曹越更好。现在这样子,事情由他担着,实际布置由曹越负责,功劳两个人平摊,倒是很合算的事情。
大同军最终他是要掌握的,但不是现在,他也不想和曹越为权力而争执。
一番战况陈述和通报后,曹越嘉勉了立功的将领,答应了战后会给予所有立功的将士以丰厚的奖赏,即使朝廷不给,他也会用自己的家产奖赏各位,绝不会亏欠。曹越的承诺,让将士们格外高兴,他们也一再表示,会恪尽职守,英勇杀敌,决不让建奴踏上大同城头。
一通高兴的事说了后,曹越也将一些严酷的问题讲了出来。
如今最让人头疼的问题就是火药的不足。多尔衮的判断基本没错,如今的大同城内,火药存量已经严重不足。供火枪使用的子弹,消耗的最多,现在只剩下五万发了,能用的火枪,也只有八千余支。
手榴弹还有八千余枚,火炮的炮弹也不多。
也就是说,最多一到两天时间,所有弹药都会消耗完,后续生产出来的弹药,也没办法做到基本的补充,更要命的是,城外的硝石已经很难运进来,后续的火药生产没办法进行了。
大同军的战力,就是靠火药支撑,没有了火药,战力会大幅度的下降。
曹越将火药存量情况不宣布,诸将脸上的笑容顿时都不见了。没有火枪,战争的残酷性他们完全能想象,只要建奴持续攻城,大同军自身的伤亡会大幅度的上升,到时候士气受打击是肯定的。
该怎么应对?这是所有参会人员几乎同时冒上来的念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