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娘子是个直性子的人,从来不说假话,特别是面对自己的亲人时候。
她不想对李岩有什么隐瞒,在回程的路上,她就已经下定决心要把所有事都告诉自己的夫君,包括被曹越侮辱,及后来曹越一百八十度转弯,给予她厚待,放她离开这些事都说。
但在面对李岩,感受了两人久别重逢后李岩那炽热的感情后,她又不知道怎么说了。
她清楚,如果她将所有事情都说出来,李岩肯定会有芥蒂,甚至会看轻她,认为她是个不贞洁的女人。曹越侮辱了她,最终她还和曹越一起喝酒聊事,还接受了曹越相赠的马匹及其他用物。
红娘子虽然觉得,自己受到曹越的侮辱,应该记恨才对,不该接受他的好意,但那时候,她却觉得一切都很自然,很正常地发生,她没想过拒绝。甚至她现在对曹越都没什么怀恨之意,反而觉得这是一个光明磊落,非常有气度、有能耐的男人。但她就是想不出来,该怎么说这事,说曹越这个人。
看到红娘子脸有尴尬,一副迟疑的样子,脸也红了,李岩不禁起疑,“夫人,怎么了?”
“相公,”红娘子看了眼李岩,最终还是照实说了,“奴家并不是逃出来的,而是曹越放了我!”
“曹越放了你?”李岩的浓眉不禁紧皱在了一起,“他为什么会放了你?她不知道你身份?”
“她知道奴家的身份,”红娘子再没有往日的干练,变得很局促,说话也结结巴巴,“她一下子猜出来奴家的身份,并且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
李岩脸色变了几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憋出了一句:“他武艺很高强吗?”
红娘子的身手李岩是知道的,没多少人是她的对手,包括他这个丈夫。
“应该不差,本来奴家可以将他杀了,但被他反击得手!”说到这里,红娘子的脸变红了。
李岩从红娘子的神色及说话间的犹豫中感觉到了异样,浓眉又皱在了一起,想了想后,小声道:“夫人,你与为夫说说这次事件的经过吧,还有,曹越为何会放了你!”
“好吧,奴家把所有事都告诉你!”红娘子也没办法,只好将这次事件的经过,全都源源本本地与李岩说了,包括她怎么被曹越抓捕,后趁曹越大意袭击得手,但在曹越突其不意袭胸后,她再次被擒的经过,及后来与曹越一起喝酒论天下事,都说了一遍。
听红娘子神情古怪地讲述整个过程的时候,李岩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也从红娘子的讲述中发现了很多不正常的地方。比如红娘子要杀曹越,曹越反击得手后,却礼待红娘子,后红娘子竟然与曹越一起喝酒,曹越不但放了红娘子这个想杀他的人,最后还送赠马匹及盘缠,很不合理啊!
曹越为何不记仇恨,如此礼待想杀他的红娘子?红娘子又为什么不记恨羞辱她的曹越,最后两人一起喝酒,还接受了曹越所赠的这些东西?很古怪异样的感觉在李岩心里升腾。
事情说完,红娘子的神情更是古怪,一张俏脸也变得通红,看李岩神情异样,她赶紧解释:“相公,那时候我真的想杀了曹越,替义军解决了这个心腹大患,但不小心着了他的道,功亏一篑……”
李岩怔怔地看了一会红娘子,最终怪怪地问了一句:“他羞辱你,你怎么还和他一起喝酒?”
“奴家……”红娘子嗫嚅着道:“相公,奴家只是觉得他也算是个英雄,至少他数次击败了建奴,而且他说的那些话有些道理,因此就坐下来听他说。相公,奴家知道错了,不该和官府的人有什么交情,下次碰到他,一定将他杀了。”
“他是挺有能耐,连你都敬佩他,并且连羞辱的事都不计较了,”李岩觉得心里有些羞愤,自己的妻子被人侮辱,被一个男人又搂又抱,还肆意抚摸私密之处,最后两人一起喝酒,自己的妻子还接受了人家的馈赠,他心里有吞了苍蝇一样的难受,忍不住讥讽了一句。
李岩一直是个高傲的人,他也非常在乎与红娘子的感情,这些年来,两人一直相敬如宾,感情非常好。他觉得,红娘子是不会对他以外的男人假以辞色。像曹越这样的官军将领,更是一杀而后快。却没想到,红娘子不但被曹羞辱,红娘子竟然还不记恨,两人像朋友一样喝酒聊天起来。
一种被人戴了绿帽的感觉油然而生。
明朝时候,对女人贞洁方面的要求是有点变态了,原本是读书人的李岩,也深受这种观念的熏陶,他心里一直认为,自己的妻子,只能忠于自己一人,绝不能与其他男人有什么“暧昧”。
但现在,自己的妻子,却与其他男人有这样的事发生了,让他越想越愤怒。
此前他还认为,曹越是个值得尊敬的人,以后两人即使在战场上遇上,他也会给予足够的尊重,甚至也和红娘子一样,准备曹越争取到义军行列中来。但现在,他丝毫没这样的想法了,曹越在他心里,只是一个卑职无耻的人,一个他想杀而后快的恶棍。
李岩恨不得现在就提兵杀到大同去,将曹越擒获,狠狠羞辱一番,再将他杀了。
最担心的事出现了,看李岩铁青着脸,拿茶杯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红娘子后悔不已。只是后悔什么,是不该与曹越一起喝酒聊天,并接受他的馈赠,还是不该把这些事告诉李岩,她自己也不清楚。
“相公,奴家……奴家……”
“夫人,你一路辛苦,早些去休息吧,为夫还有一些军务要处置,先不陪你了!”李岩说着,起了身,冲红娘子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也没待红娘子回答,就起步出帐去了。
看着李岩离去的身影,跟着站起身的红娘子,呆呆了站了一会后,大颗的眼泪从眼睛里滚落下来。
原本夫妻久别重逢,一番恩爱自然是免不了的,特别是像李岩和红娘子这样正当年华的男人,那是干柴烈火一点就着。但李岩却没有一点这方面的表示,他让红娘子早生休息。
这其中的意思红娘子当然清楚,她很伤心,她了解自己的丈夫,知道李岩起疑了,怀疑她和曹越做出什么不轨之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