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奴大营,多尔衮的大帐中,也正在召开军事会议。
与大明军队讨论军情时候那副热烈、激动、兴奋的样子完全不同,多尔衮的大帐内,充满了悲壮和压抑,所有人都阴沉着脸,多尔衮更是眼睛红的能滴出血来。
今天倾全力的攻击,多尔衮原本以为,凭女真精骑不要命的冲锋鼓舞起来的士气,定能改变战场的态势。女真精骑不顾一切的冲杀定能在战争中有所表现,无论怎么样,攻破明军一两处阵地应该不在话下。但没想到,最终的结果依然是惨败,至少两万五千大清军士死在明军的阵前,而明军的阵地依然牢不可破。这样的伤亡情况让多尔衮心都在滴血,他怎么都想不到,躲在战壕中以火枪射击的明军,竟然有如此战斗力,没费劲就抵挡住了大清将士近十万人的轮番攻击。
阵亡的两万余大清将士中,至少有八千是女真精骑,蒙古兵也损失了至少一万人以上。这是多尔衮完全不能接受的伤亡,他有点输红了眼,甚至想到了倾全部力量与明军决一死战,哪怕拼光了所有力量,也要把德州攻下,给曹越以教训。
还好,范文程的劝,还有多尔衮自己骨子里的理智,让他最终做出了还算明智的决定,在遭到惨重损失后,果断地中止了进攻,全线退却。这决定让无数的建奴捡回了性命,如果按多尔衮原先的计划,不顾一切猛攻,直到攻破明军的防线为止,那付出的代价说不定会数倍于现在。
有一点让多尔衮非常难以理解,明军的弹药,怎么就像消耗不光一样,依他的估计,光凭水陆从南京运输来的弹药,是没办法满足明军几十万人所需的。
其实多尔衮不知道的是,在德州、聊城、临清、济南等已经被收复的山东各城,都已经建立了火器作坊,火药的制作并不复杂,而这些地方原本都有火器作坊,制造火枪的机械及原料都在。刚刚建立的火器作坊,能很快地生产火药,及一些老式的火枪。
而如今的明军,所使用的火枪子弹,除了一部分是制作工艺比较复杂的铜壳弹外,其他还是以火药装填,只要火药足够,火枪不损坏,基本就可以做到连续射击,持续数天、数十天。
火药大部都是山东境内生产,从南方运来的主要是制作工艺复杂的子弹及炮弹。南京兵工厂及其他兵器作坊都在以最高的效率生产,山东境内的火器作坊也日夜不停地制造火药,几十万大明军队所需的弹药,至少刚刚开战这段时间不会出现短缺。
“各位,今日的战况,你们也都看到了,明军凭借壕沟和火枪,成功地抵挡住了我大清军队无数次的攻击,我大清将士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也没能攻破明军的阵地,”多尔衮阴沉着脸,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大清军队如果再这样下去,不出几天,就会全部死在明军的火枪之下,我大清也将亡国。要如何破解此危局,诸位有任何想法都可以说出来。”
多尔衮话说完后,并没有人站出来发表看法,上次聊城之战的惨烈,还有今天的巨大损失已经让他们傻眼,以前的豪情与勇气,全都在这几次战役的惨烈中消失了。没等精锐的大清骑军冲到对方阵上,就被火枪和火炮射杀,明军以逸待劳躲在战壕里射击,根本不需要冲出战壕就能击败大清军队,而大清军队对此束手无策,找不出破解之法,这战还怎么打?
大部的人都希望多尔衮能下令停止攻击明军的阵地,大步后撤脱离与明军的接触,他们清楚,如果再继续这样攻击,说不定明天就是他们死在冲锋的道路上。死其实并不可怕,但最可怕的是知道前面死神在等着他们,而他们还要义无反顾地往前冲,往这条死亡的道路上走。
大清将士对血腥的厮杀并不怕,即使拼到最后情况非常惨烈他们也能接受,但这样一面倒的败仗,给人当枪靶子的作战方式,他们害怕了。
但没有人敢站出来提议多尔衮不能再这样进攻,不能再把大清将士白白往明军枪口上送,最好的策略就是后退,脱离与明军接触。他们怕自己站出来提这意见,马上就被多尔衮以祸乱军心而砍了头。
连范文程也是束手无策,他想到的所有办法都试了,但都没有效果,他再也不敢站出来说什么。
看到帐内诸人都是这副样子,多尔衮心里怒意更起,握在佩刀上的手都青筋直暴。
这时候,多铎站了出来,冲多尔衮作了一礼后道:“摄政王,臣弟觉得我大清军队再不能用这样的方式进攻了,不然损失会更加惨烈。臣弟认为,明军能取胜,主要是凭借火炮和火枪的巨大杀伤力,还有他们以逸待劳的作战方式。他们不主动进攻,而是被动地等着我军冲锋,埋伏在战壕中,以火枪射杀我冲锋的军士。臣弟认为,如果我们不主动出战,等他们来攻,那战争的结局可能完全不一样。明军主动进攻的话,他们的壕沟就没办法利用,侧翼的薄弱也没办法利用地形掩护,我军定可找到破其火枪阵的办法。因此臣弟认为,我军不要再这样大举进攻,而是和明军一样,据大营防御。同时不断派出小股人马,骚扰明军,破坏明军的水陆运输。我军大部都是骑兵,机动能力强,可以随机应变。”
听了多铎所言,原本不敢出声的范文程,也马上站出来,表示同意多铎的观点:“摄政王,奴才觉得豫亲王所言非常有理,明军能取胜,就是豫亲王所言之故,如果我军不主动进攻,采取守势,那明军也无机可趁,他们的壕沟就没有任何用处。如果他们采取主动进攻,那他们的优势就会荡然无存,等那时候,就是我军反败为胜之际。”
听了多铎和范文程所言,多尔衮原本紧锁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点,但并没有马上表态,他还想听听其他人的意见。
只不过其他人并没提出什么更好的建议,最终多尔衮将他们全都挥退了,只留下多铎和范文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