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包二奶的包二奶,搞腐败的搞腐败
几十个男同学对安沛的包围和无下限地吹捧,终于让教室内班长朱佳佳动怒了,她鼻翼翕张,眼睑一点点地上下分开,瞳孔中闪着一种叫做吃醋的情绪……坐在第一排位置的她腾一下站起来,正要说话,这时候洪敏鸿眼明口快,大声喊道:“马咆哮上楼了。”呼啦一下,众人顿时做鸟兽散。
回到教室内座位上,王宪暗中对洪敏鸿挑了挑大拇指:真不愧是狗头军师,这察言观色的本事,神了。
洪敏鸿得意,班长大人如今正跟安子冷战,咱们自己人吹嘘吹嘘就罢了,眼瞧着安子又下水,到最后班长大怒,倒霉的,还不是咱们哥几个么!
再则说了,这资源是咱们自己的,如果便宜自己班同学也就罢了,隔壁班算什么东西?
民不患贫,而患不均。上古圣人说的这句话,即便是在扬州府第二中学这所学校中,也得以彻底的贯彻。起码,洪敏鸿就是这么想的,隔壁那儿全班四十五个人,只有十三个男生,每个人分两个女生还有富余的,那涂福杰居然还敢来抢我们的资源……这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而朱佳佳同学依然怒不可遏,只是,她从小到大就是优秀学生,严格来说,已经做了十一年的班长,所以哪怕她是个中学生,也还是有一点城府涵养的,不至于真的就泼妇骂街一般要找一个说法,但是,拉长的脸还是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当然,拉长脸这也算是一种策略,就好像花旗国突然对天朝某产品增收高额关税,收关税不是关键,关键是告诉你,我现在很生气。
可是,安沛这时候正在拷问自己,真的就注意不到佳佳同学的脸色了。
这不像是娱乐圈那些无良编剧给龙套女加台词、淫棍导演给女三号加戏,然后美其名曰,让对方到自己房间去谈人生谈理想。
安沛同学是真的在考虑人生和理想。
这一点都不奇怪,你要知道,人生和理想这个东西,一般也就只有年轻人才会去谈,譬如我们所熟知的XX运动、XX运动和XXX运动,几乎全是年轻人搞出来的,只有年轻人才会热血,才会被三言两语拨弄得亢奋,至于成年人,还房贷的还房贷,包二奶的包二奶,搞**的搞**……哪里有那个月球时间来谈人生和理想这么奢侈的东西。
如果突然有个中老年说要跟你谈人生谈理想,那么不消说,他肯定是在垂涎你的**,你可以啐他一脸口水。
安沛就是在寻思,自己每天这么辛苦,到底是为了什么?
旁人只看到他翘课玩游戏,却看不到他在师父那儿每天练功、练功、再练功。
像是昨天喝酒,对他而言就已经很奢侈,绝大多数时候,他每天都是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鸡早,然后,抱元守一,喷吐真息。
钓蟾功,又称金蟾功,蛤蟆功,这是从内而外的高阶武学,在整个武林界也算得是上等的不传之秘,从这一点上来讲,安沛实在可说得上是幸福,得名师真传,无论如何都是要庆幸的事儿,若是放在三百年前,那就是秘之不传的镇派之宝,即便是那些名门大派的真传弟子,怕也要被师父考验、考验再考研,才能得以传授。
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苦,也真的苦,不说别的,光是把一个呼吸转变成若断若续的状态,,如长鲸吸水一般深吸一口气然后再一点一点吐出来,借此内壮肺腑,就苦不堪言。
这种状态,就好像喝了五瓶啤酒后膀胱爆胀,然后必须尿一点,憋回去,再尿一点,再憋回去,又尿一点,又憋回去……
尿,一天也就撒几泡而已,但呼吸,可就绵绵无尽了。
不错,他武力值是挺高的,但武力值高在这个社会能干嘛呢?
即便是穆先生这样的大师,都传说他当年孤身杀阵,在数百把铁轨造砍刀和十数支63式步枪围困下杀出重围,叫人神往不已,但是,一,这事儿都过去三十年了,二,即便他安沛也到了这个地步,又能如何?
如果穆先生在,肯定就能察觉到他的关门弟子精神上的异样,但是,穆先生昨日出门访友,数日之内都不会回来。
这时候,离这儿不远的一座屋子中,卢小小心中突有所动,双目一睁,就微微一笑,灿若夏花。
随即,她微微阖上双目,一吸气,再缓缓喷吐,一息浓实如箭,直射到离地面不足半尺才消散掉……整个房间内,隐隐有风雷之声。
再说安沛,沮丧的心情到了中午的时候,更加沮丧了。
他老妈打了个电话到穆先生家,问他这么多天怎么不回家。
即便是隔着电话,他也能感觉到老妈隐藏的怒气。
安沛家在南门大街,也是一条老巷子,房子旁边就是古运河,如今政府打造运河名城,把运河两岸修得花团锦簇,两岸汉白玉的栏杆绵延不绝,每隔三米就是一颗垂柳,每隔五百米,就有亭台楼阁,当真应了那句【两岸垂柳到楼台】,当然,你若仔细一端详那飞檐翘角的亭阁,就会发现其实是公共厕所。
他家在大街巷子口,地势颇不错,安妈妈开着一间烟酒茶铺子,经济条件倒也算得可以,但是,近些年却是愈发不行了,离他家铺子不足二百米就是【农工商超市】,再远一些是【苏果超市】,冲击不可谓不大,可即便如此,扬州俗话说【店无大小,三个人正好】,安沛是家中独子,他家合起来加在一块儿,也就三个人。
他实在是不想回那个家,按说,他家前面是叔叔家,后面是大爷爷家的伯伯家,街对面是三爷爷家的叔叔家,再旁边是二爷爷家的伯伯家……安家各房各支,男童颇多,运河边留下了无数值得回忆的童年的。
但是,随着他越长越大,后来又拜在穆先生门下,就愈发感觉到亲戚之间的龃龉和龌龊,他对此只有一种感觉,恶心。
别的不说,只说他家在政府改造运河的时候又趁机扩建了下,当然了,没有扩建手续的,按说,这也是小市民中极为常见的事儿,没有人举报,那就是没有发生,城管也不至于非要来管你家闲事。
但是,后面大伯家非说挡了他家风水,先是大伯在建筑工人开工的时候把一马桶的大粪给泼在他家门口,后是到城管局举报,弄得安爸爸狼狈不堪,安妈妈在家中大骂安爸爸,说你们安家全是狼心狗肺,长辈生病了知道找我,这时候就把情分全忘记了。
安妈妈在没有辞职开烟酒茶铺子之前,是一个医生,安家迄今为止,谁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会先找安妈妈瞧一瞧。
这还只是安家兄弟妯娌们之间的矛盾其中之一而已。
小市民中,谁家还没一点闹心的事儿,但是,这些就让正在青春期的安沛接受不了,对比师父穆先生把街边三百坪的店面无偿捐献给街道办,安家人的心,就像是早些年运河没改造之前那么脏,满是油污、垃圾、粪便、化工染料……
安沛怏怏不乐,下午回到家中,家里铁锁横江,安爸爸和安妈妈这时候应该都在店里面,他叹气着从门旁边花台的一盆花下面摸出钥匙开门,甫一开门,毛绒绒的毛毛顿时扑了过来,用湿润的大舌头在他脸上添了五六下,才让他心情好了起来。
毛毛是一条雌性的古代牧羊犬,体重75斤,浑身披满了长毛,由于古牧的毛发浓密度是所有犬类之冠,所以她需要主人每天打理。
不过,看毛毛浑身长毛打结的样子,就知道毛毛起码半个月以上没洗澡了。
安沛叹了口气,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也半个多月没回家了。
暂时丢掉那些中二的烦恼,他脱掉上衣,只穿了一条大裤衩,打开门就往运河边走去,毛毛对这个举动非常熟悉,兴奋地使劲儿摇尾巴,随即带头就扑到河边,笨重的身躯一跃,就跃过了护河栏杆落入河中,哗啦一下溅起老大的水花。
一人一犬在河里面疯了好一会儿,安沛这才**上岸,领着同样**的毛毛,一同钻进卫生间。
一个小时以后,毛毛从脏兮兮的大狗变成了人见人爱的萌物,往那儿一坐,就像是一个毛球,连眼睛都瞧不见,只有舌头【哈、哈、哈】地吐在外面。
天色擦黑,安妈妈回到家中,瞧见儿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毛毛蹲坐在他身边,一人一狗,一人一口,正吃着薯片。
“哟!真难得,安公子肯回家来了……”安妈妈泛着酸气儿讽刺。
对于老妈的讽刺,安沛只当没听见。
大多数通俗小说中,但凡有描写父母的,大抵要写父慈子孝,又或者,干脆不写,只说主角父母双亡,可实际上,只要是年轻人,鲜有不跟父母有代沟的,这个沟只能用深和浅来形容,你要说没有,那真是睁着眼说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