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叔伯娘在,君妹妹放心,今儿个别说是涂姨娘,就是这沈府任何一个人,也万不能冤了妹妹去。”坐在沈崔氏旁边的沈重悠笑眯眯道,那笑特别得体,让人找不出一丝错处,端得是世家贵女的典范,三分笑不露齿。
沈丽君却知道,那笑里不怀好意,清了一下嗓子,便秀声秀气道:“今儿个有叔伯娘,大伯三叔,伯娘和三婶给我做主,我也不怕了。”
她顿了顿,似是受了什么天大委屈,沉冤太久,而今终得一朝得雪。
“叔伯娘,大伯,大伯娘三叔三婶!你们救救我吧!自我降生之后,母亲病逝,后来父亲身子也熬不住走了,丢下我一人在这世上孤苦伶仃。若我出生之后是个正常人还好,有着诸位伯父伯娘叔叔婶婶的看顾,自也能保一世无虞。可天不遂人愿,我偏生得是个神智不清,即便诸位伯娘伯父叔婶们再是看顾,也有顾不到的地方。可眼前这位涂氏,却一直因嫌我占着二房嫡女的名头,让她自个儿的宝贝女儿受了委屈,便想方设法一直想弄死我。
三叔啊,你不知道。在我没有恢复正常之前,这个恶毒的女人,把您开的药,全给我倒了。她怕下毒被您发现,就让我身边的丫鬟婆子,哄着我把药倒了。一年四季不说是衣裳,就是正常的一日三餐都要被这个女人安排的人给荷克了大半去。”
沈丽君说到这里几乎哽咽不成声,这都是她穿过来之前,原主真真实实的遭遇。
若不是原主从冬枣树上摔下来,她也不会穿过来了。
“我恨啊!我是真恨啊!我堂堂的二房嫡女,居然被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给如此折磨!瞧瞧她这样一个水性扬花的女人,当年能不择手段爬上父亲的床,现在又想法设计要害死我!昨儿个夜里,涂姨娘,忽然来到我的清桥居,硬说雯姐姐的事情是我做的,我据理力争,三言两语之下,涂姨娘怒了,便摸下一根发簪要起我命!”
沈三爷最是疼惜这个侄女儿,才听到前半段,就恨不得起身让人将这沈涂氏拖出去打死!
若不是沈李氏按着沈三爷搁在茶案上的一条胳膊,一脸乌云翻滚的怒色,怕早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不分场合地就发难了。
“你胡说!你胡说!”那沈涂氏见沈丽君这半真半假的话,竟说得声泪俱下,便急了。
“事情,不是你她说的那样!不是她说的那样!雯姐儿,雯姐儿就是她让人掳走的,送到陆府那个人的船上。然后才……那个贱人是胡说的!胡说的!”
沈丽君抽下腰中一方丝帕,竟装模作样的揩起眼角泪来。
几位伯娘和叔婶们并未出声,似乎谁也不想参和进她们二房的事儿。
只有沈重悠面露一丝同情,颇好奇地道:“方才见妹妹进来,便面覆一块薄纱,这可是为什么?涂姨娘也莫急,等会子雯妹妹进来,一切不就清楚了。”
说实话,她从沈丽君进来戴着一块面纱之后就一直好奇。
沈重雯也是被两个丫鬟给带进来的,待遇看上去比沈涂氏要好,两个丫鬟只一左一右轻搀着她。
她的面色苍白,平时微黯的肤色难得显出一丝弱柳扶风的病态,远瞧上去精神气不大好,没有那丝嚣张跋扈,倒让人看着顺眼了不少。
“雯姐儿,你说说,昨儿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坐在正屋正首上的沈高氏发话了。
那二房的雯姐儿似是受了什么刺激,人一直恹恹的,没精打采,一身灰冷,像被冷水浇灭了的柴火似的。
可当她的目光渐渐上移,扫过沈高氏精明算计的一张脸后,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最后落在沈丽君的那脸上戴着的半绣明面纱。
眼中一抹幸灾乐祸如火苗子一样在眼里烧起了火花,一下子就起到了画龙点精的作用,人看起来精极极了。
“哈哈,沈丽君你戴着面纱?是脸毁了吗?嘿嘿,真好,我这身子被污了,你这脸也毁了,谁也没有好过谁去!”
沈重悠见沈重雯只顾着拿眼神片死沈丽君,便插道:“雯妹妹,你快说说,昨儿个到底是怎么回事?涂姨娘说你被掳了,是不是真的?”
“是她,没错!就是她!她让她手里功夫好的人,把我打晕了,弄进了陆府那条船!”沈重雯骤然想起昨天自己经历的一切,凄厉地指着沈丽君道。
沈崔氏轻叹了一声,沈高氏也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一片怜惜的表情。
沈涂氏这时候不忘跟着帮腔,嘶着嗓子就喊:“嫂嫂,大伯兄,我们家雯姐儿真是被人陷害的!就连我,我,我也是沈丽君这个贱人给我吃了什么东西,然后才被人……”
“那你……”沈高氏正待要问。
却被沈丽君悲怒交加地截道:“涂姨娘!你口口声声说我是贱人!可我这个贱人好歹也是正室嫡女,而你呢,你不过是一个姨娘,贱人这个词也是你可以喊的?今日当着伯娘伯父们,你便如此放肆。若是在背后,你对我如何,叔伯娘和大伯父应该可想而知。
若我是个贱人,那沈府一众姑娘们也是正室嫡出,难不成也跟着是贱人了?”
“你胡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这个意思!雯姐儿的事,是你做的!是你做的!”沈涂氏六神无主地嚎。
沈丽君冷不丁扯上脸上的面纱:“我有没有胡说,我这脸上的伤疤,就是最好的证明!你昨日想着自个儿雯姐儿毁了,便也不想让我好过。夜深三更说来探望我,却趁无不备划伤了我的脸!”
接着又急道:“你说是我害了雯姐姐?你有证据吗?就算是我害了雯姐姐,我怎么一点儿防备也没有,让你好来报复我,毁我的脸儿!沈涂氏,你敢对天发誓,这十四年来,你对我没有起过半分歹心吗?你敢拿着雯姐姐的终身幸福赌咒,说你从未想过要除之后快吗?雯姐姐成日带着丫鬟婆子欺侮于我,好几次被打得差点儿背过气,你是不是很不甘心,恨不得我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