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也是薄荷心中不解的地方。她也不明白,大公子为什么会对二房一个丫鬟示好,还让她带着伤药,来给薄荷医治。当时传话的小厮还说了,让李管事拣个方子,把药送过来。
她虽是三房三小姐的丫鬟,但大公子和三小姐素来要好,大公子吩咐的事情,她也不能不做,只是让人带了口信传给了自家姑娘。这才,带着药箱过来了。
“薄荷姑娘,你怎么不说话?你是怕说出来,我不会受你这份儿意吧?”刘映雪挑着眉道。
“大公子只是叫我过来给映雪姑娘看伤,却并没有什么话叫我带给映雪姑娘。至于这其中是否有意无意,我也不知道。”薄荷道。
刘映雪‘哈’地夸张轻笑道:“果然不亏是三小姐身边的丫鬟,这说话可是滴水不漏的。”
“映雪姑娘过奖。”薄荷不多话地客套道。
“看来,今儿个想从薄荷姑娘嘴里说出句实话,是很难了。”刘映雪长叹了一声。
薄荷顿了一下道:“我先给看看伤口。”
这天热,若不是薄荷方才进来,三白给她上药的时候,原只是穿着一个红色的荷花肚兜,后来闻说薄荷来了,才匆匆披了件白色中衣。薄荷手脚麻利地将刘映雪中衣褪下,板子打过的后背和臀部,是错杂交错的伤痕和瘀伤。
“伤口还好,只要处理干净,今天晚上不发热,应该没什么大事儿。这是清心祛伤丸,一天服用两颗,可以化瘀活血。这一盒是玉颜雪肤膏,待伤好了褪了痂,一日涂抹三次,便不会留疤。”薄荷道。
刘映雪听到玉颜雪肤膏时,明显地一晃神,连带整个身子都微颤了一下。
玉颜雪肤膏,这可是好东西,在整个汴都紫京城,这东西可是有市无价的东西。
沈三房的‘宝香阁’最出名的就是这个玉颜雪肤膏,听说对身边的疤痕有奇效,就算不用来祛疤,平时用来当作一般的护肤品,功效也是很好的。沈丽君东厢里间那盒玉颜雪肤膏,好像还是傅小将军给弄来的。
可想而知,这东西到底有多珍贵。
只是为什么,大公子又或者说是整个三房会这么大方,把如此珍贵的玉颜雪肤膏拿过来给她这个小丫鬟用?
她一个小小的丫鬟,能用得着赔上这么大血本?
这清心祛伤丸,可保安堂的好东西,沈家的独门秘羽,一瓶也值好几两银子。
如果说只是让薄荷来给自己看伤,是为了卖自己一个人情,将来好笼络,那又送上这两样东西,就不像是只卖一个人情那么简单了。
“薄荷姑娘,我是个命贱的人,你说一个奴才,用上这主子才能用的金贵的东西,只怕我没这么个福分能消受得了。你回去给大公子带句话,如果大公子有什么用得着映雪的地方,支会一声就是,不必这样大张声势。我可不想因着这么金贵的东西,把自个儿小命丢了。”刘映雪笑着对薄荷道。
薄荷并没有立即搭声,只是不慌不忙地把东西一一从药箱里拿出来,然后还将几包牛皮纸扎起来的中药,药方子放置在一张小圆桌子上。
“大公子让薄荷过来探病的情我领了,这些东西,薄荷姑娘带走吧。”刘映雪笑容一敛,坚持道。
“大公子虽没有说什么,倒是有件东西叫我转交给你。说你看了之后,便会收下这些东西了。”薄荷而后从药箱中,掏出一块白色丝帛帕子。
那帕子倒没有绣什么闺名什么的,只是一朵雪花。记得这雪花,还是沈丽君在设计保养品外包装的时候,随后在一张宣纸上花的。她当时觉得好奇,便问沈丽君这是什么花儿,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沈丽君告诉她这是雪花的形状。她虽也见过汴都下雪,看过的雪花都是白白的很小的一团,落地便融,哪有像沈丽君画的那样儿,有六叶花瓣。虽然都是简单的几何形状组合起来的,但着实特别,而且好看。
她看过之后,便在自己的丝帛帕子上绣上了一朵雪花。
所以,就算那上面没有自个儿的闺名,她也知道这就是自个儿的帕子。
可是,她的帕子怎么会到大公子手里?
等等,是大公子叫送来的东西,难道是薜舜华?
刘映雪又联想到今天在正堂薜舜华的眼神和动作,便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想。
东西是薜舜华送的,薜舜华送自己东西,不仅仅是认出了她,而且……
而且,她仔细看了一下,这帕子上似乎还绣上了几个字,‘有一美人兮’。
这是汉代汉族古琴曲《凤求凰》的第一句,相传是大才子司马相如向卓家小姐求偶所奏。
后一句是,见之不忘。
薜舜华的意思是,自那一次露水姻缘之后,他就对她见之不忘了吗?
可,她不是家世良好的卓家小姐,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贴身丫鬟。这《凤求凰》唱得太好,薜舜华太高看她了。
所以,才了今日正堂的出言相救,事后又让三房大公子出面来给自个儿看伤。
呵呵,真不知道是该乐还该悲。
刘映雪收起自个儿啼笑皆非的脸,道:“薄荷姑娘,这些东西我就收下了。你替我谢谢大公子,还有替我谢谢捡到我这方帕子的人。”
停了一会儿,刘映雪似是想了一下,又接着说:“映雪我生来就是薄命的人,只怕以后没有这样的机会,用得上这些好东西。不过,我会好好养好身子,叫大公子和……不用过于担心。”
“映雪姑娘的话,我都记住了。大公子说了,映雪姑娘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去回春阁找我。”薄荷道。
“我知道了,谢谢薄荷姑娘的美意,只怕以后,我都不会去麻烦薄荷姑娘。”
薄荷见刘映雪极力撇开自个儿与三房的干系,便也不再多言,东西一收拾好,便提着药箱,出了沈丽君的小屋子。
薄荷走后,屋内只剩下刘映雪一人,她手中扑着那块帕子发呆,想起上巳节那天,虽然难受但浑身都被那种坚挺的火热感染的滚烫,烧红了她的脸,也烧约了她的身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