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法么,很简单。
悠长的号角声在战场上急促地响起。其中蕴含的意味,让整个战场上的帝国士兵们不由吃惊地转过头——那样急促的号角声,在他们从军的履历中,尚是首次听到,
因为那是代表着全面撤退……或者,溃逃前夕的信号。
当然,这对于他们来,无疑是一种救赎——他们的战斗意志正在被那些弥漫的死云,闪爆的火球,还有那些神出鬼没的敌人一儿的摧毁!虽然整个战场上弥漫的雾霭,阻挡着视线,但就在这雾霭中传来的隆隆低鸣,还有掺杂其中,时断时续,却一直没有停滞的,人与马匹临死前的悲鸣,都让他们不寒而栗。
更别是那个巨大的,金属制造的怪物了!
对手不但拥有数量众多,可以压制自己一方施法者的法师队伍,而且拥有魔像!而且是金属魔像!
这些认知,逐渐在前排的士兵嘴里变成低声的议论,高声的传达……最后像是瘟疫一般在残余的军队中流传,成为恐惧的源头——那些咆哮一般的咯喀震鸣,那些不时在头爆开的死云与火球,自己一方的骑士们有去无回的冲锋,似乎都在一的证实这些猜测!
而金属魔像……诸神在上,那些不知疲倦力大无穷又无坚不摧的巨人无疑根本就不是填上一些人命就可以战胜的对手!而是确实存在的,死亡的实质象征!
无数战士不明不白地衰弱,倒下……战局似乎一瞬间就已经从令人兴奋的绝胜优势坠落到了糜烂的失败之中!全部的骑士有去无回的现在,帝国的战士们不过是在‘数量上仍旧具有优势’这样的自欺欺人,对于严酷的军法和督战队手中武器的恐惧,以及普通士兵对于战局的一知半解的迷茫中。在勉力支持而已……
所以,当这号角声响起之后,所有人,从士兵到什长,甚至百人长,千人长,都在一刹那的犹疑后,停下脚步,开始后退。而这后退,很快就变成了溃逃。他们扔下手中的长枪,盾牌,开始向着那理智中唯一的生路,那座洞开的城门冲锋……
“结束了吗?”
长长的战刀在空中挥过,一道漆黑的半月轨迹划过眼前最后的一名士兵。看着两片尸体在哗啦一声喷出的血迹内脏中向着两侧倒伏,克劳迪娅抬起头。目注着那战场的上薄薄的雾霭。影影绰绰的人形,正在那雾霭之后,汇聚成流,被那座城池吸收……女骑士轻轻踢了一下马镫,于是她座下,比同类高大了一半的巨马停下了脚步。摇晃着巨大的头颅,发出一个沉闷的喷鼻声。
这匹经过魔法改造成为召唤物的战马,实际上已经是最后几匹能够奔袭的坐骑之一了——在女骑士的身后,原本千人的骑士团已经只剩下了寥寥的数名……这种如狼群一般追逐猎物的战术。对于马力的人力都有着很高的要求,本不适合于长途奔袭的图米尼斯一方,此刻,几乎所有还在活动的马匹都已经丧失了奔跑的能力,它们急促地呼吸着,喷吐着白沫。
但马上的骑士们,却对此恍然无觉,他们只是盯着那薄雾之后,空旷的战场……许久之后,一个个呐喊的音符,开始从他们的口中爆发,刺破战场上死一般的沉寂,继而连缀成为一片山呼海啸,响彻云霄的欢呼声!
奇迹!胜利!
以三千人击退了几近三倍的对手,斩杀了其中近一半的士兵!对于这个时代的战斗而言,这是一场货真价实的,奇迹般的胜利!
而最重要的是,他们就在这奇迹之中!
不再是负累,不再是旁观者,而是实实在在的,胜利者之中的一员!他们见证了,也参与了这奇迹的诞生!
“我们胜利了!”“赢了!”“哈……那些帝国杂种们,咳咳,他们逃得比兔子还快啊!”“胜利了!”“胜利万岁,将军万岁!”……士兵们咆哮着,用自己能够想到的任何言辞,来纾解自己的情绪,无数的喊声,欢笑,吼叫,在而耳边汇聚,最终,化为不那么齐整的,针对个人的声音……
“万岁!克劳迪娅将军!万岁……”
女骑士抬起头。
记忆中,似乎有些类似的景色……那些相同的欢乐与呼喊,不同的人影,却在与周遭的一切相溶。但随着那记忆的涌起,头脑里,似乎有一个声音,正在诉着什么。
它,这一切都并不属于你……它,你只是一个窃贼,一个不曾存在的幻影……
“主人。”微微眯起水晶一般的眸子,她伸手抚住自己的胸口,自语一般的低吟。
……
胜利的滋味,烈酒般甘醇甜美,如醉意般在悄无声息的时刻,深入每一个胜利者的心头,但失败的苦果,却是酸涩难言,梗在每一个失败者的喉头……
“所有的千人长,百人长,到城堡大厅集合!”
层层的命令声中,几十名披挂着白羽的高阶骑士旋风一般冲进城堡的大门,铿锵的脚步仿佛要踩碎地面上坚硬的青石,而当他们摘下头盔,露出的脸色无一例外地,都是生铁般的青。眼中的怒火,几乎化为实质,将眼前的一切焚烧干净!
这一场战斗,实在是败得太过凄惨,也太过愚蠢!
而究其原因,不是因为那个古怪的魔法武器,更不是不是因为敌人的力量太过强横……
失败,毫无疑问地,该归咎于那不成体统的指挥!
如果不是那些前后矛盾的命令,迟钝的反应和毫无谋略可言,唯有彰显骄傲愚蠢的腐臭计划,这场大败,怎么可能会出现?就算是敌人有个强大的魔法傀儡,就算是敌人的施法距离超出了预计,也不至于输的如此彻底。如此……憋屈!
“城主大人命令,只有所有千人长可以进去,其余的诸位,请你们在这里稍等片刻,直到城主大人下达命令!”
大厅门口,两名看守的卫兵手中的长戟竖起,相交,铿锵的语声,让这支队伍里传来一片窸窸窣窣的金属摩擦,超过一半的人仿佛下意识地将手按在了剑柄上。一片凌乱的低声咒骂,与通道的回音,混合成为低沉的嗡嗡声。
混乱持续了一刻,几个人提出他们的旨意,但最终。更多的卫兵从警卫室中走出,让这些愤怒的人群。不得不稍微安静。由六名挂着千人长徽章的骑士,走进大厅。
几名千人长依次走进房间时,不由齐齐一愣。
空旷的大厅里安静异常,不见一个人影,唯有宽大的长桌后面,那位侯爵姐静静地坐在主位上。她抬起头,盯着他们走进房间,却一言不发。古旧的城堡大厅没有窗棂,照明的魔法灯光从装饰性的吊灯上挥洒。淡青色的灯光暗淡闪烁,让那张毫无表情的臃肿面孔看起来如此苍白,甚至带着几分狰狞。
“侯爵阁下,您今天的指挥,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那真的是与法师们进行商议之后的结果吗?我们的骑士几乎损耗了四分之三!这些人可都是经过训练和实战的精锐,远非那些农兵可以相比……”
千人长们对视一眼,然后其中一位满面须髯的壮硕大汉便跨前一步,昂然开口,压抑着怒气的语气,几近质问。
而并不等待对方的回答,他已经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我在战前就已经过,您的这些举动,是在浪费我们忠勇的士兵们的生命!现在,您是否已经意识到了这一?我的士兵们……他们给予了您无条件的信任,服从了您的所有指令,但是……作为这次战斗的指挥者,我怀疑您是否真的明白,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事实上,这番话语无疑已经是一种严厉的指责,只是然碍于两人的身份的距离,这位骑士在措辞上还是做出了一的保留。
对于这个问题的方式,站在一旁的几个骑士脸色各异……只是问题既然提出,他们也已经无法干涉,所以只能沉寂着,静静地等待着这个问题的回应。
“确实是浪费……这是我的错误。”女子开口道。
那个冷漠的声音让所有人又愣了愣,在他们的预计中,对方本应勃然大怒,否定这指责,甚至是歪曲栽赃,逃避责任才对……但现在,她竟然直接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这样,所有人心中的怒气,一时间倒是丧失了发泄的渠道。而还没有等到他们重新厘清思路,女侯爵已经继续开口:“为了让这个错误不再继续,造成更多无谓的伤亡,我决定,向图米尼斯的这支军队投诚。”
“你疯了吗?就这样投降?向那些图米尼斯的杂种?不可能!”言语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了十几个呼吸,沉寂就这样慢慢地弥漫在空气中,而在几个千人长不可置信的面面相觑之后,空间随即又被怒吼声所填充!
“真是疯子,你有什么资格来指挥……”
“就是这个女人发出的那些命令,才让我的士兵……”
嗤嗤的金属摩擦声不绝于耳,残存的三名骑士千人长几乎在第一时间抽出了自己的配兵,如果不是另外的几个城卫军的将领拼死拦住了他们,恐怕他们就要扑上去,将那个肥胖的女人碎尸万段了!
“冷静,都给我冷静一儿!”
一个城卫军的将领吼叫道,死死抓住他身边的同僚,然后转向女侯爵:“……侯爵姐……侯爵阁下!你到底在想什么?请不要这些糊涂话!认真一,给我们一个真正的解释!”
“我想可以理解你不想要将士们白白牺牲的心情,所以,我准备一个人抗下这所有结果,向图米尼斯的军队投诚。”面对着群情激奋的部下们,女爵依旧安坐,表情沉寂,带着令人惊异的平静。
“但是,目前还并没有到了那种时刻,我军虽然受到了挫折,但是城内还有五千备兵!城防魔法牢固坚实。就算是敌人带着那个魔法武器,也不可能如此轻易的突破,只要据城而守,那些图米尼斯的流兵是不可能破城的!只要有个一两天的缓冲时间,我们便可以等来公爵大人的大军支援,无论如何,我们怎么可以就这么轻易地……”
“你没有听见我的话?”
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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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降和叛国,这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啊……
“你竟然要我们投向那些图米尼斯人?向那些野蛮人投降?你疯了吗?你知道你在什么吗?你想要背叛帝国?你这个该死的猪猡!杂种!你”
“想要投降?叛国?”
脸上露出一个冷笑,对于眼前这位姐的异常举动,他根本毫不在意。事实上,他心中甚至还有几分兴奋——
如果不是这个该死的胖女人胡乱指挥,自己的士兵们又怎么可能白白送死?帝国的五千骑兵啊,虽然不是最强的精锐,但那也同样是五千个年轻人的生命!就因为这个该死的愚蠢女人古怪的想法而白白牺牲!
不。可能从一开始,她就已经是个卑鄙无耻的叛徒了!
如果这样推断。那个愚蠢的指挥方式也就得通——那根本就是策划好的。为了让那些士兵去送死而发布的命令!
现在,这个叛徒的目的已经完全暴露出来了,可是,他以为我们是谁?她一位,就损失了几千骑兵,我们这些帝国的勇士就会吓破了胆?就会跟从她无耻卑鄙的卖国行动?
白日做梦!你这个叛徒!
在你暴露出这样直接的背叛言行之后。你以为你的贵族身份还能起到什么作用?即使是公爵大人也不可能给予你任何庇护,他只会剥掉你这个脑满肠肥的蠢货的皮!不过在那之前,我要先卸掉你两三条手脚,用来告慰那些死难的兄弟们的英灵!
伸手抚上腰间的长剑。但千人长脸上的微笑忽然僵硬!
一片细微的,仿佛铜铃敲击的声响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但一瞬间又变得清晰,于是,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无端地失去了控制,他想要抬手抽剑,想要抽身后退,却只能眼睁睁地,无比清晰的看着那个女人拔出长剑,挥起,剑刃刺向他的咽喉!
原本无比充裕的反制时间却在毫不留情的消逝!他的手指上可以感受到那柄长剑熟悉的触感,但是无论他如何努力,也无法将之从剑鞘中拔出一寸!他的脚只要后退半步就可以让这次攻击砍在空处,但他却连沉下腰这种仅需要放松肌肉的动作都做不到!
嗤……
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带头斩杀了一个帝国将领,宣布了投降的命令,迫不得已,麻痹敌人……不管是这些种种什么样的解释有多么合理,帝国方面都不可能再容忍,承认这样一个叛徒!她只能背负着这个名字一直走下去,不管面前摆着的,是不是一条荆棘之路。
或者,在她面铺展的,应该是通往无底深渊的阶梯才对吧……而在背后将她一把推落的恶魔,就在房间的阴影中静立,发出阴沉而愉悦的冷笑声!
我怎么不记得帝国的三**师有哪一个是不在伊利里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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