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胡八道了!团长阁下已经为国捐躯,不可能会在这里的……”士兵群中安静了一下,但很快就有人大叫起来:“但她确实很像啊,那个行走的方式,还有身高,还有……您能不能几句话?”
叫声更多了,每个人都在试图发表自己的意见,每一个人都在向前涌,
“没错,你们有谁真的看见师团长阁下死了?不定她当时是突出重围了,只是没有多少人看见而已。”“可如果是那样她为什么没有回来?应该跟那群该死的家伙们清楚……”“蠢蛋,她如果回来的话,只会被那帮混蛋给诬陷,你以为那些该死的贵族们会按照事实去承担责任?他们只会想办法脱罪,就算师团长回来了也只会……”
人类是一种从众的动物,大多数人的想法,会成为一种诱导,所以这种言论一旦开头,所有人就会一股脑儿地开始将思路向着这个方向上转动,一袭长袍和金属的面具或者可以阻碍无心之人的视线,但对于心意已动的家伙们,那不过是一的视觉上的阴影。
“够了,现在还没有认清楚她究竟是不是师团长阁下,你们都给我安静!”
高大的骑士用一个咆哮让场面暂时安静下来,他转回头匆匆地行了个礼,诚恳地向那个黑袍的矮身影开口道:“法师阁下,虽然我的这要求对于您来有些唐突,但这对于我们而言非常重要,您能否让您的同伴脱下面具?我只是想要确认一下……”
“住口!”
爱德华扬了扬眉头,但还没有开口,他身边那个贵族骑士已经再一次呼喝起来:“你这是在威胁法师阁下吗?好大的胆子!”
“他们是什么人?”爱德华问道,但是随即注意到这个货根本没有在听自己话。
“给我退后。你们这群该死的杂碎,兵痞,否则的话就射杀你们!”
或者是为了讨好眼前这几个‘法师老爷’,那个骑士队长吼叫得格外卖力:“滚回去!什么将军不将军的,这里没有你们的事情,给我把道让出来,听见没有!”
“他们是什么人?”
摇了摇头,心灵术士用上了精神沟通,耳边响起的声音让那个贵族骑士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跳起来。
“我们,那个。我不是很清楚,他们是后方配属到这里的忠勇营,他们……”军官脸色苍白地回答道,脑门上已经沁出了一层冷汗,法师们在所有人心中的印象大多都是脾气古怪。偏偏地位又颇为崇高,他这样的贵族军官身份可是经不起对方的迁怒的。而心理上的作用又让他将那种平淡的语气理解为一种不耐烦:“我马上就把他们赶走。不过法师阁下。您看这个,能不能请您和您的同伴们稍微……稍微移步?我的部下,不,我会亲自带您到城主府去的。这个这个……”
“好吧。”
爱德华不由有些头痛——本来只是为了要借用城里的传送法阵回程才回到卡米诺的,没想到竟然上演了这么一出,关于克劳迪娅原本的那些部下的事情他似乎是有过耳闻。是那个什么城主为了推脱责任栽赃了一把,不过那个时候他自顾不暇,当然那不可能去关注这些外人的事情了。但他却没想到这件事有这么巧,竟然被他在这个时候当面碰上了一群苦主。
其实这倒也不是什么的大不了的事情。他如今的地位已经和当初完全不同,就算藏匿了克劳迪娅,也没人能够弄个什么大帽子来压他了,只是……太刻意了。
他皱紧眉头。
这件事似乎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虽然啸营是一种很常见的事情,不过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这种情况下发生,尤其是自己明显不过是无意间参与进这个事件的时候,。
显然,这事儿的背后早有猫腻,他只是适逢其会,然后又被……
心灵术士目光微转,注意到那一袭长袍之中,女骑士的身体似乎也在微微颤抖——“我……不认识你们,也别让我再看见你们。否则的话……唔,我的头,好痛。”她从面具下发出一个低微的声音,幸而在这纷乱中,一时间竟无人注意。
“没错,就是将军阁下,就算带了面具我也认识,绝对是将军阁下!不用让她摘掉面具,摘掉兜帽就好了,将军阁下的头发颜色很特殊的……”“那些白痴们果然不可能将我们的大姊怎么样……”“你这个混蛋什么,竟然胆敢对将军不敬……”“将军阁下,帮我们想想办法啊,我们现在就算肚子肠子都在忿忿不平啊!”“没错我们不是叛徒啊,我们当初浴血奋战了,那帮混蛋们却陷害我们……”
混乱在忠勇营的士兵们里蔓延,后方的人们急着了解前面的状况,但狭窄的街道却不足以让他们从侧方绕上来,几百人向前拥挤着,而城卫军们正在纷乱地从另一边加入到维持秩序的力量中,只可惜这些士兵们根本就没有任何维持秩序的经验,一时间金属的撞击声叮叮当当,竟然已经大乱!
“这里出了什么事?”
幻音术的宏大声音,凝聚成为魏克金的声音——这位将军阁下走出城头的指挥塔,居高临下的看着场地上骚乱的人群:“所有人,立刻……”
命令尚未结束,就被一声闷响打断。
一个正在向前挤个不停的骑士忽然脑袋一歪,脖子上多出了一支还在微微颤抖的羽箭。然后一声不吭地翻身倒地!那撞击声虽然不大,却仿佛带有某种魔力,让闹哄哄的纷乱一下子就被卡住了脖颈一般安静下来,所有人面面相觑……
在几个呼吸之后,爆发出更多的喧哗和咒骂——
“混蛋,你们想要杀人灭口?”“造反了,造反了,”“这般混蛋。杀了他们!”
当然,究其原因,这更像是一次失误,在紧张气氛之下本就难免的问题。但这样不幸的失误却往往会引发更多的连锁反应——更多的箭矢已经接二连三地离弦,惨呼声和喝骂,金属的撞击声立刻就混成了一片,然后就是最能够刺激人们神经的血腥气味!
“让弟兄们住手!你们疯了吗,都给我停下!”
高个子的骑士大惊,可惜如今这个时候,什么命令之类的似乎都起不到作用了。积怨已久的两边士兵已经短兵相接,好像只是一个眨眼,这里就已经有三四个人尸横就地!
“安静,你们这群蠢货!”
与将军大人那被幻音术增强的声音不同,这个叱喝声低沉平稳。却是所有人的耳中响起,让他们的精神不由为之一震。而随着这声音。无数条黑影从地面和周遭的墙壁上升起,直接卷向城墙上的一众弓手的手脚,将他们牢牢控制!而就在同时,场地中,那一袭黑袍已经收回手,向前迈动脚步。似乎视眼前那些交错撞击的刀剑为无物!
随着他轻松写意的步伐,无形纷乱的能量像是波浪一样汹涌,膨胀,冲向那些交手的人们。心灵震爆的效果蹂躏着他们的头脑……在这种折磨神经的痛苦下,抵抗力稍弱的家伙们已经捂着耳朵倒在了地上,身体就像是虾米般蜷成了一团。就连那几名身体强壮的大汉也已经软在地上,一脸的痛苦神情。让那些侥幸还能保持清醒的家伙们陷入了一个呆滞。
骚乱终于停滞了下来。
“我不管你们在想什么,也不管你们想找谁。”那个声音清清楚楚地刺进每一个人的脑海,像是冰块一样冷去他们的斗志:“现在我们没有时间来处理你们这些无聊的烂事!所有人,都给我列队集合!”
残余的忠勇营的士兵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在无法理解的局面中选择了服从强者——虽然他们并没有真的列队,但至少已经不再寻找目标去寻衅。
“目标,南城城墙,以最快的速度驰援,有问题吗?”
那个声音继续道,于是所有人顺着他的言语望向那个方向,然后不由得抽了一口冷气——星星的火光正在视野里逐渐连成一片,但是如果记忆没有错误的话他们能想起那个地方本来是卡米诺的仓库区,一部分的粮食和军械就被堆放在那个相对安全的角落里。
长官的口令、兵长的呐喊、千百名战士的呼吸很快就纠缠在一起,片刻前的纷争已经毫无意义,守卫城池才是所有人心中的第一要务。
“他们有多少人?”爱德华道。
“从昨天开始,帝国人已经开始逐渐驰援,今天白天他们发动了一系列规模的试探攻击,虽然很快就都被打退了,但布莱霍克家族的士兵损失不……帝国人里有些很可怕的人,可以变成火焰,雷电或者其他什么的,往往让人措手不及。”
那个高壮忠勇营骑士简略的回答道,目光有些好奇地在那一袭黑袍上扫来扫去,在他的印象中,一个法师本应该是高来高去的存在,就算不能‘画个白圈钻进去’,也至少应该飞在空中才对。
这些法师老爷的身体不是应该和病人相似,只要跑上几步路,就一定会喘不上来气吗?但眼前的这一位,似乎很享受跟随在一群战士中间奔跑的乐趣?
战神在上,这个世界果然已经疯了……否则,或者也不会让那位已经在传中舍身殉国的将军阁下,再一次出现在他们的队伍里。
但腹诽归腹诽,他作为一个军人的军事素养却让他的回答准确完善:“最麻烦的是,这座城市里的所有居民,对于我们有很深的敌意,而且也足够狡猾,他们表面上恭顺,但实际上可能跟帝国人有什么联系。”顿了顿,他继续道:“不过,这是我个人的判断,法师阁下,没有什么证据,不过那些人对于我们态度非常诡异。我怀疑帝国人正在策划一次大的攻城行动。”
爱德华了头,而心中却转向了克劳迪娅。
“如果是我的话,就是现在。”女骑士与心灵术士的连接,让她无需听到任何的提问:
“用不断的规模攻击挫伤对手的士气,掩饰自己的行动意图,这是一种逆反对方想法的战斗手段。守军得不到喘息的时间,也未必能够明白对方正在策划什么,在大军到来之前攻城,可以让对手疏于防范。如果我拥有他们那样的资源的话,我很可能会试一试……”
“他们会……”
爱德华正要张嘴,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可怕震动给打断了,他敏锐地向着那个方向上转过头,清楚的感觉到一种可怕的魔网的震颤!然后是一**震动透过地面传来过来,地面下一阵吱吱咯咯的声音很快化为隆隆的巨响!然后就是更大规模的震颤!
隆隆地巨响从地底最深处由远及近地传了上来。那种感觉类似地震,但却更微妙。不过不管如何,这种程度的震动已经让众人站不稳了。
“糟糕!”
几乎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变了脸色,但不等到他们出什么,地面的震动已经大规模加剧!整个世界都仿佛被一双无形巨手猛力晃动!轰隆隆的闷响声震天动地!所有人在这一瞬间停下脚步抬起头,看见一股庞大的能量从地底爆发开来!眼前那夜色中被火焰映照着的城墙。正在象是个发冷的巨人一样颤抖着!然后,那平整的青灰色上。一道道不和谐的黑丝开始向上蔓延。再扩张成肉眼可见的裂缝!
裂缝在一眨眼之间就扩展成了缝隙,然后,一道y型的大口里,砖石猛地开始向下坍塌。灰尘和碎石瀑布一样从城墙上开始流淌,眼前不断晃动的景色里,一条接着一条的缝隙像是活物一样延展。然后被厚厚的灰尘掩盖!城墙上的士兵们惊恐的吼叫着四处逃窜。 但下一刻就都随着他们的脚下的砖石一起跌入了那腾起的灰雾之中!那些绝望的惨叫回荡在这要塞的上空,让人心中发寒!
震颤终于停滞了,而人们的目光,也随之呆滞。他们望着的那大股大股腾起的烟尘,注意到里面摇动的影子——一队队的帝国步兵,从灰白色的烟尘中现身!他们呐喊着,高举起手中金瑾花的战旗,从三道城墙的缝隙中向前,如同灰色的洪流,冲垮了堤坝,带着火光,冲向了这座城市柔软的内部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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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批人在能力上确实有着胜过普通士兵倍数的素质差距,虽然不过五百来人,可是分散开来的时候,竟然将整个城墙上已经冲上的帝国精锐给阻拦了下来!
两个帝国步兵从藏身的民房之中蹿出,气势汹汹地逼近了爱德华,不过跟随在他身侧的大个子随即低吼一声,连人带剑向一个人扑了过去!似乎对方手中同样明晃晃的长剑不过是一种幻影!在交锋的刹那他一扭身就让帝国士兵的武器从自己的半身甲上划过,带起了一道火星,而借助这个空隙他用左手的铁手套握住剑脊,用力一起就弹开另一个帝国兵劈过来的武器,然后毫无花巧地向下一记反刺击,剑刃一下穿过对方的半身甲下的空隙刺进大腿里!
然后在对方尖嚎声中合身一撞就冲进了对手的武器防御圈中,伸手一推对方的头盔把它转了半个圈子,让对方一下就陷入了什么都看不到的窘境中,就在对方下意识地伸手去扯自己的头盔时,高个子的剑已经架在对方脖子上,在喀嚓的一声令人心中发沉的摩擦里,那个敌人已经喷涌着血浆倒下去,但却又被毫不犹豫地推向另外的一个敌人,趁着对方手忙脚乱的时候,他已经再次一剑刺出,穿了对方的颈侧!
爱德华头,目光中带着一赞许。
这应该就是那些佣兵们曾经提到过的战阵剑术,这种士兵们经历长时期战阵生涯的磨砺之后摸索出来的一种东西,不追求固定的招数,甚至是固定的战斗方法,灵活多变,阴狠高效。实际上与其这是剑技,倒更加接近于一种综合格斗术,它是完全放弃了花俏,追求最大限度的一种杀人手段,但在战场上却没有比这种剑术更加适合的——杀人和保命,就是这种剑法追求的唯二两种目的,在那个铁与血的地方,除了这两样东西之外的任何思考都是多余的事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