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滩上来来往往的美女不少,但是,像这女人一样清丽脱俗的,十分少见。
毕竟,海岛上最多的就是欧洲人或者暹国本地人。
金发碧眼的欧洲女人,又或者宽鼻阔口的暹国女人,都太司空见惯了。
眼前这白裙女人,既拥有欧洲女人那样高挑健美的身材,又拥有暹国女人的娇美,可谓是个极品。
Jake仰头咕噜噜灌了一口啤酒,伸手豪爽地抹去嘴角洒出的酒液,舔了舔上唇,色眯眯道:“嘿,你们听好了,这妞儿是我的了!”
同伴打了个呼哨,起哄道:“快去快去!Jake出马,还从来没有搞不定的妞儿!”
“是啊,哪有Jake上不了的女人?嘿嘿,这种女人恐怕还在她妈妈的肚子里!”
“Jake,等着看你的好戏!你要能把那女人搞定,今天我买单!”
“好啊。”
Jake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志在必得地说:“等着!”
说完,Jake就从沙滩椅上跳下来,像猎豹瞄准猎物那样,目光炯炯地盯着那白裙女人信步走去。
沈飒正闭着眼面向大海,微微扬起头享受着温暖的阳光与微腥的海风,忽然听见耳边飘来一道轻佻的声音。
“嘿,小姐,能交个朋友吗?”
沈飒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搭讪了。
从前她或许还能耐着性子拒绝,但现在,她已经变得毫无耐心。
“走开。”
她冷淡地用鹰语回道。
Jake微微一怔,完全没想到这小妞儿居然是这种态度。
倒是马上扬起嘴角,露出一个饶有兴味的笑容来。
“小姐,天气这么热,我请你喝杯啤酒吧!或者,你更愿意享用一只甜丝丝的冰淇淋?我发誓,那家的冰淇淋就像你一样甜美。”
沈飒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一言不发地推着轮椅,打算从这个讨人厌的男人面前离开。
谁料Jake却伸出一只脚卡住轮椅,并且露出自以为很有魅力的微笑:“小姐,给个面子?我看你也挺孤单的。”
Jake看出来从始至终轮椅上的男人都一动不动,露在外面的胳膊肌肉有点萎缩,他曾在医院工作过,很快便判断出,这轮椅上的男人应该是个植物人。
那么,这个妞儿就更需要他来拯救了。
他认为,东方女人就是假矜持,别看现在表现得这么冷淡,真到了床上,可没准比西方女人更加狂放、风骚。
“……”
沈飒眉头皱得更深了,显然是对这个不识趣的男人十分无语。
她尽量克制地说道:“让开。”
“哦?”
Jake挑了挑眉,忽然朝沈飒凑过去,啤酒味儿浓重的嘴巴几乎贴到沈飒的耳廓上。
“小妞儿,我知道你很想要……你在害羞对不对?不如告诉我你的手机号码,晚上我和你联系……”
“滚!”
沈飒额角青筋直跳,忍无可忍地一脚朝男人踹去。
沈飒腿劲儿极大,出腿又迅疾如风,男人猝不及防地被一脚踹翻,因他先前故意把脚卡在轮椅的轮子上,因此他一摔,连带着轮椅也将要侧翻——
“老大!”
沈飒下意识地叫不出,扑过去一把抱住成烈,同时用力将朝另一侧倾倒的轮椅往回拽。
好在她反应迅速,轮椅没有翻到,成烈也被她紧紧搂进了怀里。
沈飒心脏狂跳,她的手臂环抱着他的身躯,在这样的阳光与海风中,换作从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而他垂着头,下巴就搁在她的肩膀上。
她明白,只要她侧过头,就可以……亲到他。
可是她不敢。
在她心里,他始终是如同天神一般不可亵渎。
她竭力使自己的心脏平静下来,将他重新放回到轮椅上。
就在这时,她忽然心中有种预感一样,猛然伸手拿掉了他脸上的墨镜——
他正睁着一双平湖似的眼睛,无声地注视着她!
沈飒惊呆了。
刹那间,她的眼泪喷涌而出。
“老……哥!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呜呜……”
她情不自禁地扑过去伏在他腿上痛哭失声。
Jake刚从地上爬起来,就见女人哭哭笑笑的扑在那个男人身上,表情疯癫极了。
“shi/t!”
他骂了一声,嘀咕道:“真是个疯女人。”
那一脚很疼,换做平时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但是,他也知道,不能轻易得罪疯子。
这女人明显的精神不正常。
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沈飒对周遭一切充耳不闻,连那男人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老大终于醒了!
她积压了这么久的压力,一瞬间全部释放了出来。
可是,等到她哭完了,他还是一点声音也没有发生。
沈飒忽然觉得不对——
老大即便再内敛,也不至于这么久一句话也不说啊?
这到底是怎么了?!
“哥……哥,你说句话啊?”
她伸手抹掉眼角的泪水,用手去碰了碰他的胳膊。
可是他依然无力地靠在轮椅上,英俊出奇的面孔上毫无波动,甚至连瞳孔都不曾转动分毫。
这是……怎么了?
沈飒疑惑极了。
明明已经睁开了眼睛,为什么对外界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伸出手指,在成烈的眼前晃了晃。
他仍然目视前方,毫无反应。
沈飒终于意识到一件事——
成烈仅仅只是睁开了眼睛,但似乎并没有恢复意识!
为什么会这样?
沈飒眼睛一酸,喉咙一哽,顿时又想哭了。
她伸手握住成烈苍白无力的双手,紧紧攥在手心,仰头望着他喃喃道:“你醒醒啊……你看看我,好吗?我求你了……哥,我求你快点醒过来好吗,难道你一点都不——不想家吗?”
她并不那么想在他面前提及他的妻子,这是出于女人的嫉妒心,事到如今,她必须承认,她爱他,她和他出生入死那么多次,她为了他付出了那么多,她想,她是有资格爱他的。
同时她的爱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是卑微的,阴暗的。
她是人,她在他面前,实在是没办法毫无波动地提起他的妻子。
她承认,她嫉妒她。
在他们一起出任务时,他和她说过,最近两年内,他会离开组织,回去好好陪他的
妻子。
天知道她听到这句话时,内心深处有多么绝望。
他们是并肩而行的战友,她那么努力,那么拼命,才有站到他身边配合他完成任务的资格。
她以为哪怕她永远没办法成为他的爱人——
她知道自己不配。
但至少,她不会失去陪着他同生共死的资格。
可是,他却告诉她,她很快就要失去这个资格了。
如果他离开组织,那么,她恐怕一辈子都很难再和他碰上几次面了。
因此,当他和她一起受重伤后被那个女人带回到这座海岛,她内心除了对未来的担忧之外,还隐藏着一丝窃喜。
是的,因为能够继续和他待在一起,她明知前路艰险,却仍感到欣喜。
她卑微地跪在他面前的沙滩上,仰着头用婆娑的泪眼深深地注视着他。
“你想家吗?你快点醒来好吗?你如果醒不来……那就,永远也回不了家了……”
她却没有家。
对她来说,有他在的地方,就是天堂。
她对他提起“家”这样的字眼时,内心是绞痛的。
果然,成烈对“家”这个字眼十分敏感。
她清楚地注意到,他那浓密乌黑的睫毛轻轻抖动了几下。
她深吸一口气,更用力的攥紧了他的手。
“你的家里有人在等你,不是吗?难道……你不想见到她吗?如果你想的话,就快点醒来啊,求你了……”
她的声音哽咽了。
嫉妒填满了她的心。
她厌恶自己,鄙视自己,可是她控制不住内心的妒火。
“……”
他依然沉默不语,眼睛毫无焦距的平视着前方。
可是,他的手指却又一次抖动了——
尽管仍然是极其微小的幅度。
但是,这足够了。
这足以证明,唯一能够打动他的,是他的家里的那个女人,是他心心念念的妻子,唐笑。
她想起他曾经不止一次说过,她长得和他的妻子有点相像。
有时候照镜子,她自己也惊诧地发现,自己眉目间确实与唐笑很像。
如今头发越来越长,又经常穿宽松的浅色衣物,有时候早上醒来站在镜子面前,她甚至会感到一阵恍惚——
偶尔她会以为,她在镜子里看到了唐笑。
她当然不是她,也永远不可能是她。
只是……
她和她的确越来越像了。
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朝他绽放出一个温柔的微笑:“哥,你看看我这张脸,是不是很熟悉?”
她握着他无力的大手,将它放到自己的脸侧,使他长着薄茧的手指划过自己柔嫩的脸颊。
“哥,你不想快点醒来去找她吗?你不想像现在这样……抚摸她的脸吗?”
“……”
他的睫毛又一次颤抖了。
她的心也随之一颤。
眼泪不知不觉地,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你能想象她哭的样子吗?应该……和我现在差不多吧?你看到她在你面前这样哭的话,一定会很心疼吧?可是,现在所有人都以为我们已经死了,她一定也接到了你去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