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健和爆着粗话:“你说我爸爸是不是疯了?”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宋华打算再婚,而未婚妻是一个比健和还小1岁的大四女学生。如果我是他,反应肯定会更强烈。想象一下如果是任何一个男人搂着我妈妈的腰,我一定会想冲上前狠狠的揍他。不过,这种情绪不能传染给健和,这件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没必要再徒劳的反对了。
“其实挺好的,你终于有个漂亮妈妈了,和我一样。哈哈哈。”
他一拳打了过来:“你说的什么话?我一想到那个女人爱钱的嘴脸就想呕吐。你说要是真的爱我爸爸,那还可以接受,可是明显不是这样的。”
我不置可否,对这种女人我一向都鄙视,所以我甚至没有参加上周她光临的饭局。我珍贵的时间并不打算用来应酬这些无聊的人或事。
我决定听从健和的提议,出去走走。七年来,我难得有如此闲适的心境。大局已定,我是该把绷紧的神经轻松的放下,像个正常年轻人一样活着。
我拿到了机票,对路线我没有要求,我只是吩咐手下为我随便的买一张最快出发的航机机票。他为我安排了天下闻名的黄山。我从没想过,这随便的一张机票会成为缚住我心灵的绳索。今天,这个为我安排了这次旅程的助理,我会让他永远的留在最舒适的部门,领着人人羡慕的薪水。虽然他的能力很普通,但他的上帝之手却让他终生都可以高薪厚职。他永远不会明白,他事业上最大的成就竟只是一张机票。
我一直都是个摄影爱好者,到尼泊尔又或是希腊转上一圈,开一个小小的个人摄影展,曾经是我少年时一个不足为外人道的理想。如果爸爸知道他的儿子曾经有这样的大志,一定会被气坏的。
我举着手中的相机,沿途随意的把美景摄入镜头。当我被一株苍劲青松吸引,打算按下快门时,她鲁莽的走进了我的摄影范围。我向她招手,示意这是我抢到的区域。她就站在我的前面,背影挡住了我镜头所有的视线,令我恼火的是她竟然浑然不觉,还在青松前停下,目无表情的看向不远处。我有点不快,直觉被她破坏了我的摄影计划。我赌气的把她和青松一起摄入镜头里。当我在镜头后凝视她时,她刚巧转过脸来对着我,青松伸出的枝叶在她的脸上布下淡淡的阴影,让她忧郁的脸看起来美丽极了。她静静的向我走近,眼神空洞没有一丝生气,她眼里似乎满满盈着泪花,但却始终没有滴下来。那一抹浅淡的忧愁就这样掠过我的脑际,我好像听到“嗡嗡嗡”的声音。
她向我走近,却在围栏处转弯,向着山顶拾级而上。“她难道要一个人爬上峰顶吗?”我抬头看看直耸入云的山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游人太多了,全都挤在了一起,一个紧跟着一个,她一直都在我的前面,有好几次她在我的头顶上的石梯上摇晃着,似乎就要往下直掉进广阔的云宵。我本能的张开双臂试图接住她。我被自己的动作吓坏了。如果她真的从上面摔下来的话,那么我和她就一定会做对同命鸳鸯。“我居然想到了鸳鸯。”实在有点可笑了。
每到一个稍微平坦的路,我就会向她举起相机,把她摄入镜头。我对她的兴趣越来越浓了。走近了看,她其实并不能算绝美,尤其是那一条像是10年前的洗白了的牛仔裤表明了她并不懂打扮。即使是菲菲,似乎也比她更符合一个现代美女的标准。但是我不知道要怎样形容她的眼睛,即便是现在那千篇一律的沉闷表情,她的眼睛也有一种会说话的美丽。每一次我在镜头下定格她的某一个表情,都会被她眉目间的忧郁溶化。那似乎是一种让她无法呼吸的沉重。
我一次次的摄下她的影像,我的固执爆发了。我想弄明白,她到底要在何时才会露出笑容?她究竟要多久才会注意到我?我已经紧紧的尾随着她爬完了一半的路程,连周围与我们一起较接近的人都已经误以为我们是一对了,可是,她美丽的眼睛却始终未曾在我的脸上停留。这让我有强烈的挫败感。我一向都认为自己很有魅力,我很帅,很俊美,非常吸引人。可是,在整个旅途中她居然从没注意过我,便恍如我是这山中一块普通的小石头,随处可见,不足为奇。她让我深思宋健和说过的话:“宋梓舜,你是个超级自恋狂。”也许,我必须试着相信他,可能我真的长得很普通,“英俊、帅气、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等全都是人们别有用心的奉承。
在我对自己的自身魅力开始动摇的时候,她终于恼怒的盯住了我。她美丽的眼睛又在说话:“你想干什么?为什么跟着我?”可是,她还是没有开口,我甚至故意让她明白我真的在跟着她。然后看着她越来越烦躁。我又在想:“她能忍到什么时候才会和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