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胧胧中, 钱朵朵就觉得到处都是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好半天她才醒过神来, 自己这是住在树屋里!她慌忙坐起来,只见天色已然蒙蒙亮, 而旁边的雍王爷,此刻睡得正香……
钱朵朵见雍王爷睡梦中还皱着眉头,仿佛有什么心事儿似地,便忍不住伸手想摸他的脸,半空中她的手又停下了:万一碰醒了他就糟了。钱朵朵对雍王爷的感情很复杂,一时间她也说不清,有时候她希望现在就把自己给了他, 那样他们两个人也就都死了心了;有时候钱朵朵又觉得心有不甘, 他没有给自己一个明确的身份,这让钱朵朵怎么放得下心来?她知道身边每一个人的命运,惟独不知道自己将来会如何,这种感觉很不好, 让她时时感到茫然无措。皇贵妃吗?历史上根本就没有自己这个人啊!
钱朵朵内心轻轻的叹息了一回, 她仔细的观察了一下王爷,见他呼吸正常,也就放了心,她蹑手蹑脚的换了一身衣裳下了树屋,在小溪旁边洗漱了,自己随意梳了一个大辫子,她辨了辨方向, 便向树林外的方向走去。
没走出几步,就看见小福子和小禄子在,二人正笑呵呵的看着钱朵朵,钱朵朵脸色微红,知道这两个死太监肯定没想好事儿,她也不看二人的眼神,只是若无其事的说道:“小福子,王爷今天没上朝,你有没有给他请假?”
“奴才已经派人去了,格格请放心……”
钱朵朵点点头,又对小禄子说道:“咱们走吧,让小福子在这里守着王爷就行。”她又转头对小福子说道:“王爷累了……让他多睡一会儿,没有大事儿不要喊醒他。”
小福子笑着答应了,钱朵朵赶紧率先往前走去,小禄子紧随其后,他边走边笑道:“格格,您就不等着王爷醒了跟他告别吗?”
钱朵朵心道,等王爷醒了,说不定就露陷了!自己远远的走了,王爷就算是发现事情不对头也没有办法,他那样心机深沉的人,一定会装作没事儿似地,即便要算账,也应该是几年之后,那时候他的气早就消了,所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钱朵朵心里打着小算盘,嘴上说道:“不见面才好,那样王爷才会时时想起我……”
小禄子一琢磨倒也是那么一回事儿,便不再言语,主仆出了树林,小禄子牵过马来,二人打马一直来到回京的必经之路的路口,正看到三辆马车候在那里,看见钱朵朵和小禄子来了,怜儿喊道:“格格!”
钱朵朵上了马车,就见怜儿和坠儿都是满脸喜色,真不知道她们高兴个什么劲儿,难道她们的主子失了身也值得高兴吗?钱朵朵心中腹诽,当然不能告诉她们其实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怜儿一看钱朵朵的打扮,笑道:“格格,奴婢给您重新梳一下头发吧!”
钱朵朵笑道:“没关系,坐在马车里也没有人看得见……钮钴禄格格没去找我吧?”
怜儿笑道:“格格放心,钮钴禄格格没来……奴婢把您准备好的信给了笛儿了,等钮钴禄格格醒了,她就会把信交给格格的,保证不会说您不辞而别……”
钱朵朵点点头,她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雍王爷会睡到什么时候,若是他起得太晚了,肯定会发现异常,尤其是自己研制的药,不知道会不会让他产生幻觉……到底情况如何钱朵朵不得而知,她只是吩咐车夫快马加鞭,距离热河越远越好……
一行人也觉得趁着早上多赶一些路好,免得中午在大太阳下赶路太热了……哪知道没行出多远去,就听见后面传来阵阵马蹄声,钱朵朵当即变色,不会是王爷追过来了吧?
果然,马车居然在路旁停下了,估计是小禄子发现后面追上来的人是雍王爷了。钱朵朵的手心里全都是汗水,自作孽不可活,这下子怎么办才好?她只听见马蹄声越来越近,紧接着马匹停在了马车旁,只见车沿一沉,紧接着雍王爷掀开车帘进来了,他冷冷的对怜儿和坠儿说道:“你们两个出去。”
两个小丫鬟不敢多言,赶紧下了马车,雍王爷在钱朵朵的身边坐下了,冷冽的眼神就那么看着钱朵朵,钱朵朵知道事情露馅了,雍王爷一定是感觉他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战,这是恼了自己了……
一想到要面对雍王爷的怒火,钱朵朵手心的汗水更多了,罢了罢了,还是自己招了罢!早点求饶吧!既然当初那么做了,早就想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不是吗?只是没想到会这样快就来了而已。
钱朵朵诺诺道:“对不起王爷,朵朵现在没有了福晋的保护,只能靠王爷的宠爱了,可是现在王爷什么名分也不能给朵朵,没有了名分,朵朵只有任人欺凌的份儿,王爷又忙于国事,不可能随时关注朵朵,所有朵朵才想着去哥哥那里暂住。朵朵早就听人说过,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所有朵朵一直想着,一定要等到王爷纳了朵朵的那一天,才把这清白的身子给王爷,所以昨晚上才……王爷若是一定想要,朵朵现在就把身子给了王爷好了……”
钱朵朵说着,就开始解自己的衣裳,她心里猜测着王爷不是那么急色的人,他应该会阻止自己的……
果然,雍王爷一把拉住了钱朵朵的手,咬牙切齿的说道:“小丫头,一天到晚的跟着本王耍心眼!什么叫‘偷不如偷不着’?你都是从哪儿听来的这些昏话?”
钱朵朵也不敢多说话,她在雍王爷的腮边吻了吻“王爷,朵朵错了,以后再不敢了。”
雍王爷轻轻的叹了口气,朵朵这丫头滑不留手的,还真是不好对付,他捏着钱朵朵的下巴说道:“傻丫头,本王原本也就是想吓唬吓唬你……”
钱朵朵暗自撇嘴,谁知道你说的是真还是假啊?不过她嘴上还接着讨饶道:“是朵朵错了,朵朵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王爷你大人大量,不要跟朵朵计较,好不好?”
雍王爷伸出手来道:“拿来!”
钱朵朵一愣“王爷想要什么?”
“昨晚你给本王服的药呢?你哪儿弄来的?”
钱朵朵想说自己买的,可是市面上根本没有这种药,况且是谁给买的?她无奈的把剩余的药丸拿出来,雍王爷一把夺了过去“这些都是本王的了!你一天到晚就研究这个是不是?还有什么药,都拿出来!可别告诉本王再没有了!”
钱朵朵只求能早点脱身,这药丸没有了还可以再自己做,只是麻烦了点罢了。钱朵朵又拿出来了几样药丸,详细的说了各自的用途,雍王爷脸上似笑非笑“朵朵,你这药不会都是留着对付本王用的吧?”
钱朵朵知道今天算是逃过了一劫,她笑道:“王爷,看你说的,朵朵这药不过都是曼陀罗花制作的而已,所以药效有些像很正常。”
“那你告诉本王,昨晚上你把药下在了哪里?不会是你做的菜里吧?”
钱朵朵“扑哧”一声笑“那药当然是下在朵朵的嘴里……”
雍王爷显然对这个答案很吃惊,钱朵朵倒也不怕他去查,昨晚的菜里,药性明显不足,而主要成分是曼陀罗的药根本检查不出来毒性……雍王爷气得一把扯过钱朵朵“你嘴里现在没有毒了吧?嗯?”他说着,也不等钱朵朵回答,一下子吻住了她的嘴,他擒住钱朵朵的舌头,狠狠的咬了一口……
钱朵朵疼的“哎呦”一声,顿时觉得嘴里一股子血腥味,她眼泪含在眼圈里,看着雍王爷,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雍王爷恨恨的说道:“这是本王给你的惩罚!你记住了!”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摞子银票来“这个给你,到了菏泽,吃什么用什么不要省俭,本王身边的凌泰也给你用,免得小禄子一个人护卫你有个什么疏忽……”
钱朵朵忍着眼泪,连忙摇头“王爷,朵朵不用的,你的安全才最重要,谁会找朵朵的麻烦呀?”
“行了!本王的人手多得是,不在乎他一个。你去了菏泽要乖乖的,除了你哥哥,不准跟任何男人往来,知道吗?更不准溜走……”
钱朵朵相信王爷最后这句话才是真心想要说的,连连点头,“王爷,你放心吧!有哥哥在,朵朵便是有成仙得道的那一天,也不会马上就走,朵朵舍不得哥哥。”看见王爷不高兴了,钱朵朵又加了一句“朵朵也舍不得王爷……”
雍王爷笑了笑,不管朵朵是不是撒谎,他听了这话还是很高兴“告诉本王,你的舌头疼不疼?”
“疼,很疼的。”钱朵朵实话实说道。
雍王爷拍了拍她的脸蛋“疼就好,希望你一直疼着,免得忘了本王!”
钱朵朵气得一口咬住了王爷的手,雍王爷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不舍,钱朵朵见了,愣怔的住了口,只见他的掌缘,留下了一排细密的牙印……钱朵朵眼看着雍王爷下了车,她心头忽然涌起一阵感动,王爷会这么轻易的就饶恕了她,也许真的如他所说,他并没有打算真的要了自己,只是吓唬自己的……
钱朵朵舌头很疼,一直疼了很久……
马车一路回到京城,一行人先回到圆明园住下,次日钱朵朵去王府见乌喇那拉氏,此去菏泽,不知道会去多久,于情于礼都应该跟乌喇那拉氏告个别,其实钱朵朵最主要的还是想见邬先生,他教导了自己几年,而这一别,雍王爷还有几个月就要登基,邬先生肯定也不会在此久留了,钱朵朵怕此生再难见到他了。
漪澜苑里,一个粉妆玉砌的小女孩正在玩耍,钱朵朵站住了,她定定的看着这个小女孩,也就五六岁的模样,想当年自己来到雍王府的时候,也是这么大,仿佛弹指一挥间,自己已经长大了。这期间乌喇那拉氏早几年对自己还是不错的,可以说呵护备至,只是后来自己大了,也许就是因为雍王爷对自己生了别样的情愫,这才让乌喇那拉氏改变了对自己的态度……
钱朵朵到现在才一下子醒悟过来,她忽然觉得乌喇那拉氏有些可怜,如果换做了自己,只怕做的比她更甚!钱朵朵心里万分感慨,自己的童年过得还算快乐,这应该感谢乌喇那拉氏,若是没有她的庇护,这样的大宅院里,就算是一个奴才也可以欺负自己和哥哥的……
董鄂氏给乌喇那拉氏请完安,就看到钱朵朵正对着小女孩发呆,她心中不由得冷笑,哼!钱朵朵!这回你傻眼了吧?没有了福晋这把大伞护着你,你一个山野村姑算个什么?竟然去救一个奴婢的孩子而不管我的孩子!
董鄂氏缓步上前,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朵朵,你再也想不到吧?这位是福晋的亲侄女!叫婉盈!可不是什么寄人篱下的野孩子……”
钱朵朵看了看董鄂氏,笑道:“三表嫂何必这么说一个小孩子,婉盈她虽然年纪小,却也听得懂的。”
董鄂氏惊愕的看了看婉盈,那小女孩已经五六岁了,没有父母呵护的孩子,心里都很敏感,她理解能力自然不如大人,一听钱朵朵这话,也认为董鄂氏说的是自己,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一溜烟儿的跑到正房里去了。
董鄂氏看那孩子去找乌喇那拉氏了,顿时变了脸色,她狠狠地瞪了钱朵朵一眼,随后也追了过去。
钱朵朵心头一黯,她最讨厌这样的事儿,没想到刚回王府就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