妤婉坐得离正君妤氏最近,她一见鸾和突然暴起,就急忙起身护在妤氏身前。同时一道黑影后发先至,半招都没用,就将鸾和制住。
那把剪刀“当啷”一声落地,鸾和整个人被摁在地上,双手反剪,神色悲凉。
黑影是跟随妤婉入宫的影一,他一交手就知道鸾和根本不会武功,他将鸾和制住后点了鸾和穴道,使他只能维持跪立的姿势,便隐去身形。
正君妤氏惊魂未定,不解道:“鸾和,你发什么疯?”
鸾和冷笑道:“儿臣欲当众行凶伤害嫡父,这等罪名可否该打入冷宫听候发落?”
正君妤氏没有说话,一使眼色,立刻有侍人将地上的剪刀捡起收走,又检查了一下鸾和身上确认再无别的利器。妤氏这才对妤婉说道:“婉妹,刚才的事情让你们见笑了。鸾和这孩子身体一向不好,大病小病不断各种药吃多了难免脑子会有些糊涂产生妄想。最近恐怕是又添了失心疯还如此严重,哀家除了约束他不要乱跑,还真没有十分见效的法子。”
妤婉附和道:“是啊,这孩子也怪可怜的,兄长还是尽快请御医为他诊治。时辰不早,我们还是不多打扰,先告辞回去了。”
妤卉明白妤婉是不打算管这种天家闲事,妤婉不管,就她自己人小力微,实在没什么用处。她现在更好奇的是,为何正君妤氏要阻拦鸾和去冷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妤氏已经说是圣上口谕,想必不会有假,那么圣上真的如此不近人情,打算让程才人病死冷宫也不愿他的孩子们去看望照顾么?会不会这其中有什么隐情?这让妤卉突然联想到有可能并不在天牢里的周昌敏。
假设圣上对程才人的感情一直都是真的,那么圣上是否会用什么障眼法,明着将程才人贬入冷宫,暗地里偷偷将他送到更为安逸舒适的地方生活呢?现在程才人托病,不让旁人探望,或许就是个替身幌子,过几天这个替身“因病去世”彻底从宫内消失,程才人就能高枕无忧隐姓埋名享受新生活了。
不过既然有这样的办法,为什么早一点不用呢?难道是圣上最近这几年才开始顾念旧情,回心转意,打算对程才人补偿一下么?
既然圣上打算补偿程才人,作为亲子的鸾和又似乎是不知情的,才会甘受羞辱四处求人,也要入冷宫探望生父病情,圣上这究竟是在玩什么花样?
妤蔚却见不得美男受委屈,也没有妤卉那样通透第一时间就能领会到妤婉不愿多事的心思,反而出言道:“母亲大人,鸾和殿下身体不好还是先给他解开穴道吧?怎么也要让侍人将他安置好了,咱们再走。”
妤蔚的话并非全无道理,毕竟刚才是妤婉的影卫出手,点了鸾和的穴道,这也算是对皇子不敬,该当解决了此事,再告辞离开。于是妤婉一挥手,让影一给鸾和解开穴道。
谁料鸾和身体能动之后,竟站起身快走两步扑跪在妤卉身前抓住她的衣摆不松手,苦苦哀求:“妤小姐,您心肠好,帮我求求父君大人。我没有得失心疯,刚才鸾鸣欺负我你也看到了,我说的都是真话。我爹爹他病得厉害,没人照顾连厚衣都被奴才们盘剥,境况实在可怜。让父君大人将我关去冷宫吧!”
正君妤氏这回是动了真怒,捶胸顿足道:“快来人,把鸾和扶到后堂,立刻请御医诊治。堂堂皇子平日不修仪容德行,现下扯住别的女子衣裳跪地哀求成何体统?都是哀家教子无方!这孽障怎疯成这样!”
妤卉面上装出惊恐模样,实则心中极为不忍。刚才鸾和为求鸾鸣答应,已经不惜放弃尊严当众受人折辱耍弄,现在无非就是思念生父再无别的法子才会施此下策。
妤蔚还以为妤卉已经吓傻了,赶紧走到妤卉身边,帮她拉扯衣物,不让鸾和再靠近。
两名侍人架住鸾和的手臂,把他拖开。无奈鸾和心念执着抓得太紧,妤蔚又往反方向撕扯,妤卉的外袍受不住几人大力折腾终被撕破。
鸾和的凤目中现出一片绝望之色,抓着碎裂衣衫的手陡然松开,不再挣扎,像无知无觉的玩偶一样被侍人们架去后堂,再没说过一句话。
从皇宫中回妤府这段路上,气氛很沉闷,母女三人都各自想着心事。
妤卉想的最多的是关于圣上对程才人的异样态度。因为从正君妤氏的表现和过去那些宫内传闻判断,圣上不可能是对程才人毫无感情的,甚至圣上对程才人太过宠爱,让妤氏身为正君都心存嫉妒。那么为何现在鸾和的境遇如此凄惨呢?如果没有圣上不闻不问的纵容,只有妤氏借机报复,恐怕不会如此明目张胆。而且从鸾和口中说出的话,明显他备受冷落欺凌的日子绝对不是一天半天,是长年累月才逼得原本温和顺从的他,敢当众行近乎疯癫之事。
还有那位五皇女的待遇,听鸾和说的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那么如果五皇女能设计一系列阴谋翻云覆雨,为何不使些手段改善一下父兄们的生活呢?五皇女现在依附二皇女,怎么也该知道宫内的一些真实情况,她就一点也不惦念在宫中受苦的父兄么?
难道五皇女明知这些事情,却故意不插手,让父兄们孤立无助展现悲惨遭遇,都是为了试探圣上的真心底线?假如圣上还念旧情,救助程才人和鸾和,那么五皇女就可以肯定,她在圣上心中的地位绝对比外人想到的要重要许多,于是她就能更放纵大胆地去做一些特别的事情么?
妤卉不禁心底发寒,回想起妤婉谈到圣上的那些心思手段,说不定五皇女这番做作早就让圣上看破了,所以圣上才会对妤氏下了那样不近人情的口谕,阻止旁人去探望病重的程才人。圣上的志向估计是不会消磨在儿女情长上,为了锻炼培养最优秀的接班人,为了刺激让五皇女因恨而强大,她会觉得牺牲后宫几名男子的幸福也值得吧?
如果是这样,当今圣上的疯狂与狠心绝情就已经超越正常人的范畴了。妤卉暗暗感叹,所以人家当皇帝,她就算能想到能看透却一辈子做不到这种地步的人永远站不上那个用血泪怨恨累累白骨铺垫的权力巅峰。
到了妤府,妤蔚先行离开。妤卉与妤婉随后,妤卉趁旁人没注意的时候,低声别有深意地问了一句:“母亲大人,鸾和殿下的亲哥哥是不是已经出嫁了?他妻家是谁?”
妤婉告诫道:“卉儿,程家的事情咱们最好还是不要掺和。”
妤卉此时也没有心情与妤婉深入探讨那些阴谋,见妤婉谨慎小心避而不答就没再继续问这条线,而是转念又提了一句:“那么母亲大人可知程才人的名字?母亲大人不觉得鸾和殿下与阿黎容貌颇为相似么?阿黎说不定与程家人很有关系呢。”
妤婉凝眉道:“今日之事的确牵扯许多,我需要静心仔细思量。程才人应该是单名一个‘渊’字,你打听他的名字为了什么?”
妤卉沉声道:“母亲大人,女儿心中也有一些推测,现在证据还不齐全,如果母亲大人信任,那么容女儿把事情理清楚再仔细回禀。”
“好吧,你先回去休息吧。阿黎倘若真的是程家人,你想让他脱去奴籍恐怕不易,甚至他身份被一些图谋不轨的人知道了,势必会给你带来麻烦。”
————作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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