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伊伊稍微靠近了岳霖一步,耳语道:“主上,这是类似于军中杀阵所释放出了来的煞气,若是修为境界不高的修士正面撞上了,倒是可能会心神被夺,道法都施展不开了。”
岳霖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杀意与煞气,点点头道:“还不错的感觉,你呢?”
白伊伊嘻嘻一笑,“这等粗陋的煞气,他们比起修行宗门豢养的道兵,还差得远了,就连俗世凡间的精锐军队都是不如,妾身自然是不怕的。”
沈傲才目光一凝,他这些手下所散发出来的血煞之气乃是山主黄岐海以秘法激发出来的,对上心志不坚定的武者最是好用,往往在组成战阵厮杀时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沈傲才岳霖等人即便是没有在血煞之气压迫下崩溃,也会有所惶然,但没想到他们竟然丝毫不受影响的样子,甚至还在那里耳鬓厮磨地闲谈聊天。
“有点儿意思。”
沈傲才冷冷一笑,又将手一挥,二十多名甲士齐齐踏前一步,在脚步震动街道的同时大喝一声:“杀!”
白起和刘光岷两腿一软,差点儿跌坐地上。
黄叔面上凝重之色更甚,他暗叹一声,缓缓握紧了拳头。
岳霖略微偏了偏头,对白伊伊道:“恩,确实有点儿意思。”
岳霖说话间,他的鼻息落在了白伊伊的身上,她很是享受地皱了皱精巧的鼻子,柔声应道:“等有时间了我为主上训练出一队道兵,会更有意思。”
“道兵么,也好。”岳霖点点头,并没有太大惊讶的样子。
在岳霖眼中,这些能够激发少许杀意煞气的队伍根本就不算什么,当初战争空间刚启动时,他经历的那些毁灭之战才叫一个杀气沸反,遮天蔽日。
那时候都经历过来了,现在再感觉这些,根本就像是小孩子拿着水枪嘟囔要射死人一样。
不过他现在还远远未达到战争空间启动时所表现出来的恐怖实力,这些杀伐手段倒是保命防身、建立势力的好办法,因此可以当得一句有意思的评价。
“杀了他们,把他们这些匪徒全部杀光!”
杜隽披头散发地喊着。
他已经有些失态了,刚才精神上受到的惨痛经历让他趋于崩溃的边缘,再后来遇到沈傲才,又将紧绷到极限的精神猛地一松,就导致了行为失控的结果。
沈傲才脸上闪过一丝不快的表情,他确实是和杜隽的长辈有些交情,本来就存了见机行事,帮杜隽解决麻烦的意思,但现在杜隽这么一嚷嚷,却是让他面子上很有些挂不住的感觉。
毕竟这里是黄岐海的守拙山,不是他沈傲才的守拙山,规矩是黄岐海定的,他沈傲才也必须要去遵守。
虽然你杜家每年给的好处也算丰厚,但他沈傲才也不是杜家养的狗,怎么可能让你一个杜家子弟使唤?
“把这些人痛打一顿,从镇子里赶出去!”沈傲才语气冰冷说出这句话后便闭口不言,暗道这样也算是给足了你杜隽面子了。
围拢过来的甲士先瞅了瞅沈傲才站立的姿势,一看是两个脚尖都向外分开,心里顿时明了,这是要用心打,狠狠打,只要不当场闹出人命就行。
甲士们纷纷狞笑着持刀逼了上来,刀上森寒的光芒几乎映花了人的眼睛。
白伊伊不屑地轻笑一声,正要出手,岳霖表情沉凝下来,皱眉道:“你们确定要在守拙山下对我动手?”
“难道不先回去问问黄岐海,看他敢不敢叫人来对付我?”
“还是说,黄岐海那厮活得不耐烦了?”
岳霖此话一出,周围人顿时就变了脸色。
在这守拙山上下,黄岐海就是天,就是地,就是无人敢于违逆的老大,现在竟然有人敢在镇子里说出这样的话,分明便是在抽打黄岐海的脸。
依着黄岐海的性格,这人绝对死定了,而且还会是毫无希望的惨死。
刘光岷刚刚才在岳霖和白伊伊那里建立的一丝信心顿时烟消云散,他苦笑着看了岳霖一眼,目光中竟然有了无语凝噎的神色。
“大哥,你说什么不好,偏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提黄大师的名字,甚至还直接说那厮活得不耐烦了,该不会是大哥你活得不耐烦了大老远跑到这里来自杀吧。”
沈傲才愣了一愣,这才回过神来,刷地抽出兵刃,微笑道:“你自己找死,却是怨不得我了。”
后面的甲士齐齐露出嗜血的狞笑,他们跟着沈傲才时间已久,自然知道自家老大露出这种笑容时,代表着有人绝对会死,而且会死得很惨。
岳霖却是毫无所觉,再次朝着沈傲才靠近几步,表情愈发冷漠:“我耐心有限,本来还想给他留几分面子,现在却是不需要了。”
此时,岳霖的面容清楚地映入到沈傲才的眼中。
沈傲才疑惑地眨了眨眼睛,而后飞快地从自己胸前掏出一副画卷展开看了一看。
等到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岳霖脸上时,蓦然间已经面色大变。
“沈叔叔还等什么,这等胆敢辱骂黄大师的家伙,就应该一刀杀掉才对!”
却是杜隽见到沈傲才愣住,心中焦急,开口催促道。
啪的一声脆响。
杜隽整个人打着旋倒飞出去,直直撞入到街边的一家小店里面。
沈傲才缓缓收回甩出的手掌,看都没看死猪一般在小店内惨哼的杜隽一眼,深吸一口气,猛地单膝跪地,大声道:“小人有眼无珠,不识先生真容,请先生责罚!”
后面甲士的狞笑顿时凝固在脸上,所有人的眼珠子都要掉了出来。
只一个呼吸不到,呼呼啦啦在岳霖身前跪了一地的人。
此时还敢留在暗处旁观的武者同时被惊掉了下巴,无数人的目光在岳霖身上巡睃,想要知道这位年轻人到底是什么人物。
守拙山顶,坐落着一片格局大气恢弘的建筑群,而在建筑群正中央的位置,则是一个素雅的园林。
在园林的正中央,矗立着一间和周围环境完全不搭边,看起来普普通通,甚至有些丑陋的凉亭。
但守拙山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于在这里说半句关于凉亭的不好话语,因为这间凉亭是黄大师最为喜爱之处,是当初他在铸剑练剑一道上陷入瓶颈,最为苦闷的时候,自己一个人,一砖一瓦一石一木盖起来的。
也就是在抛开一切,心无旁骛地盖好了这间凉亭之后,黄岐海坐于亭中静思三日,忽然开怀大笑,这才有了后面实力与心境的突飞猛进。
从那儿以后,这间凉亭便成了守拙山最为重要的地方之一,其重要程度甚至不在山上密库之下。
此时此刻,凉亭中正端坐着两个老者,其中一人正是黄岐海,另外的老者同样气息悠长,渊渟岳峙,一看就是不亚于黄岐海的武道大家。
两人中间的石桌上摆着一壶酒水还有几盘清淡的小菜,对着月色浅酌慢饮。
“短短数月不见,黄兄的气质便比之前更胜一筹不止,莫不是最近的修炼上大有进境?”
黄岐海观赏着天上的一轮新月,打了个哈哈笑道:“北辰兄谬赞了,我只是偶有所得,偶有所得而已。”
他可是谨记着岳霖的话,言谈间不敢透露出一丝一毫的信息。
与黄岐海对饮的却是那南凤郡地火炉的王北辰,同样是名动北沧府的一位铸剑大师。
王北辰却是有些不满意黄岐海的回答,他也是困顿在如今境界许久的人物,不论是为了提升修为,还是延年益寿,都需要自家再进境一层。
事到如今,即便是一根稻草怕也要牢牢抓住。
原本王北辰只是闭关苦修许久后并无所得,心情烦闷下偶然来守拙山这里散散心,想要看看和自己一样憋闷的黄岐海,也算是同病相怜之下相互安慰一番。
没成想一见到黄岐海便大吃一惊,不过短短时间不见,这老儿竟然已经修为提升,将自己给远远抛到了后面。
仗着两人多年的交情,王北辰自然丢掉了一切脸面,开始恳求起黄岐海的修行法门来。
只是不论他如何旁敲侧击,甚至是直接开口,黄岐海丝毫不露口风,这也让王北辰郁闷得很,却又无可奈何。
黄岐海将这位老友心急如焚的样子看在眼中,忽然间没来由得便升起一股感叹。
这位老友的今日,何尝不是他黄岐海的昨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