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广和越南的大局,已经初步底定。?燃文小说???? ?? ? .ranwena`
两广这边,开春之后,已经名实相符属于钱仁俊的地盘,吴越王钱弘俶加恩,把自己名义上的四哥加封为桂林郡王、领广州都护府——唐朝时候,在岭南的广大地区,只有一个戍边的静海军节度使,治所在交州。广州、邕州等处本无节度使的建制。吴越既然是一切尊奉正朔,自然也要遵循旧制才好,所以便沿袭了中唐时的广州都护府。
越南,也就是交州这边的动兵,则是完全在吴越王钱弘俶计划之外的。加上钱仁俊也比较够意思,为了表达对于钱惟昱帮他打下两广、却丝毫没有扩大自己的地盘表示投桃报李,所以钱惟昱在交州的军事行动,钱惟昱和钱仁俊对国内回报的口径都是“越南吴朝内乱、杨氏旧部复辟,吴越分兵协助戡乱”这一基调。
所以,如今钱弘俶那里得到的消息,还是交趾十三州的土地,名义上是“经海军节度使”杨云娥统治。这些海外领土本就不在中原人的注意范围之内,钱弘俶也不是什么有开拓野心的人,加上没有自己的航海实力,自然无从查证了。
杨云娥的东西,自然就是钱惟昱的了,只是在钱惟昱找到得力地监视杨云娥的人之前,不好放任杨云娥留在交趾罢了。对于这个事情,钱惟昱的安排是:此次收兵,暂且先留下孙显忠率领一万白袍军驻扎在交趾,分交州城、海防港和谅山隘三处屯兵,控制地方。
然后杨云娥先由钱惟昱带回苏州住一段时间,找一些适合戍卫宫禁的女人给杨云娥当保镖,再放回来。交趾这边,白袍军估计要驻扎一年镇镇场子,然后逐步从当地的汉族青壮里面选取团练兵的苗子,刮练一年成军,便可将吴越精锐撤回。
除了交趾之外,钱惟昱还名义上收获了海南岛的地盘。按理说海南岛原本是属于广州都护府的地盘,所以应该是钱仁俊的辖区。不过考虑到钱惟昱提出想要海南岛发展海贸中继站、钱仁俊又不觉得这块蛮荒之地有多大价值,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做个顺水人情划给钱惟昱的经海军节度使管制了——当然,这些事情,杭州的吴越王钱弘俶都是不知道的,兴许知道了也不当回事儿。
三百多年前隋炀帝撤郡改州的时候,海南岛称作崖州,只有一州的建制,乃是彻底地蛮夷之地。后来大唐三百年因为有流放犯官到岭南的习俗,所以这边相对来说繁荣了一些,整个海南岛分化为琼州、儋州、振州、万安州四州。
四州之中,琼州大致相当于后世的海口,正对北面的雷州半岛,所以汉化程度比较高,有数千户汉民居住,占据的也都是海南岛北部的平原地区。西边面临北部湾的儋州,便是钱惟昱谋划开采石碌铁矿的所在,那里发展比琼州次之,汉人和黎族人几乎各占一半。至于岛屿南半部五指山区的振州和万安州,那就彻底没有任何汉化可言了;哪怕一千年后,那里都是以黎族自治县的状态存在的,如今自然是彻底地生番状态。
……
后世只要不是初中地理课不及格的学渣,一般都知道中国最大的铁矿,而且是富铁矿,乃是海南岛的石碌铁矿。这座铁矿的总储量,大约在含铁4亿吨规模左右。1980年的时候,石碌铁矿的储量占到全中国铁矿储量的70%。
而且相较于东北的本溪铁矿、安徽的马鞍山铁矿这些普遍铁元素品位只有30%的贫矿,海南石碌铁矿的铁品位高得出奇。哪怕是2000年以后的中学地理教科书上标注石碌铁矿的平均品位在50%~57%铁元素这一档次,依然比国内其他矿高出三分之二之多。而1980年代的时候,因为富矿还没有被大量挖走,石碌铁矿的平均铁品位曾经高达62%!
要知道,哪怕是100%毫无杂质的纯氧化铁当中,根据分子量算法,铁元素品位也只有70%。所以,62%的铁品位已经相当于矿石当中九成都是氧化铁,其余杂质只有一成!这是一个非常令人发指的高纯度。那么,为什么2000年之后,中学教科书上标注的石碌铁矿铁品位降级到了50%~57%呢?那是因为建国五十年来,已经挖走了石碌铁矿表层的两亿多吨富矿,在挖走两亿吨富矿之后,剩下的多是劣矿,才让这座矿床的品位下降。
所以说,在如今五代十国的时候,后面那个品位数据对于钱惟昱来说,是毫无意义的。因为在工业革命之前,哪怕挖几百年,也不可能用的掉两亿吨铁——要知道后世号称“富宋”的北宋巅峰时期,全国的年钢产量也才三千吨(灌钢法生产)、生铁产量勉强接近两万吨。按照这个标准,没有钱惟昱的蝴蝶效应的话,两亿吨铁够北宋朝廷开采锻冶一万年的了。
如果让历史自然发展,石碌铁矿要到清朝初年的时候才被发现。而石碌铁矿之所以会得名为“石碌”,是因为此地岩石色泽青绿,富含硫酸铜成分——也就是说,在清朝发现石碌铁矿之前,明朝的时候现在那里发现了石碌铜矿,才导致了石碌这个地名产生。
明末清初的探矿技术,可以说和五代末年、北宋初年相比没有多少进步。历史上石碌铁矿之所以还要再过六百多年才发现,其瓶颈并不是在技术层面上,而是在于海南岛的开发进程上——历史上海南岛五指山区圆边地区的汉化,基本上是在晚明时候才完成的,所以汉人才在那个时间点发现了这里的矿藏,如果汉人统治那里再早上几百年的话,以石碌铁矿这种露天富矿的状态,稍微有点经验的人都可以发现,可以说是毫无难度。
基于这些考虑,在抵定交趾局势之后,回军途中,钱惟昱便让卢绛所部水军载着林仁肇先行直航苏州。而陈诲的水师,以及顾长风的铁骑都,加上钱惟昱身边的其他亲卫部队;则押送着十二使君当中的吕唐,以及先期的第一批一两万人越南奴隶,去后世昌化港的位置登陆,为寻找石碌铁矿打前站。
……
船队沿着海南岛的西岸逡巡搜索,很快找到了被自家殿下命名为“昌化江”的大河。船队在河口靠岸,让奴隶和士兵们放把火烧了河口的小片丛林,开出一块地皮来,然后简易地伐木搭造栈桥棚户,设立起一个立足点,一切就犹如军队安营扎寨一般。
昌化江是海南岛上第三大河,也是海南岛西岸最大的河流。因为海南岛地处热带,降水丰富,所以昌化江汇聚了五指山西半部山区的降水后,水位还是非常丰沛的,后世足可通航千吨级的船只,如今这个时代的福船虽然船型多算是海船,却也毫无障碍,日后若是使用专门的内河平底沙船,运量会更大。
把大部分奴隶留在江口干活,钱惟昱自己则和陈诲带着十来艘船溯流而上,为后人指明大概方位。钱惟昱前世来海南岛仅限于旅游,对石碌一代不算熟,只知道石碌铁矿大约离海岸四五十公里的直线距离,沿江溯流近百里后,便可以把探矿人员撒出去,寻找“岩石发绿的露天铜矿”了。
因为不知道海南岛上有什么奇怪的传染病,钱惟昱本人自然是不会在丛林中行走的。打头阵自然是放火烧林的越南奴隶。
这些越南奴隶在出发之前被每人发了一个装满食物的褡裢,算是“携行食”,里面都是馕饼干菜之类热带不易**的食物,够这些越南人吃一个星期的了;还有少量青蒿黄连之类的药物制剂。一旦被放出去之后,这些探路的越南奴隶都会在汉人的远远监视之下干活,不许回来和汉人接触。
如此审慎的防疫措施之下,过了不过两三天,钱惟昱的人马便摸到了后世石碌镇附近的位置,找到了露天的发绿石头——这就是石碌铜矿,根据记载石碌镇的矿脉表层有大约七八万吨的铜矿(当然,因为铜矿品位无法和铁矿相比,所以矿石部分大概有四十万吨),挖开这些铜矿之后,再挖掉几米深的石英砂和石膏,下面就满满的都是富铁矿了。
这座中国最大、品位最好的富铁矿,氧化铁层厚度最厚的地方足足有400多米——也就是说从地表挖开几米厚的铜矿和几米厚的石英砂、石膏之后,下面400多米深都是氧化铁!
当然,找矿也不是没有代价的,在三天之内就找到石头发绿的地方,代价则是——两百多个越南奴隶因为丛林中的蚊虫叮咬疾病传染,以及放火时火势控制不当、跋山涉水探路时淹死摔死等种种原因挂了。这条速成之路,是几百号越南奴隶的命堆出来的。
“殿下,已经找到这处石头发绿的矿藏所在了,然后呢?此处烟瘴之地,如今还在正月冬季,我们汉人还能住得下去,若是再过两个月,逐渐炎热起来了,可不好受。末将看来,这里挖出矿来、修好道路起码也得半年才能初见成效,殿下万金之躯,还是不要呆在这里了。”
陈诲这几日来一直劝说钱惟昱不要亲力亲为——虽然他知道殿下似乎有一些非常神奇的远见卓识,找矿看山势水文比那些堪舆先生都厉害百倍,可是这些终究不是一位郡王该亲自过问的,交给普通人哪怕慢上几个月,也不是不能接受。如今见已经有些成果了,陈诲便少不得再次劝说钱惟昱先见好就收。
“再待半个月吧,这里万事草创,殊为不易,二月初天气在热一些,咱们便回军,这里就交给那些越南人处置,只留下军队监视督导便好。”
“那如今还有什么可做的呢?”
“让人在这片地方放火烧林,把周边千顷之地都给烧作白地,然后试着开挖,孤要知道上面的铜矿层和石膏层有多厚,也好规划开采方案。取出一些矿石样本,回去也好和沈默沈先生讨论锻冶之法——巨训,你是不知道,这座石碌铁矿的矿石成分,和中原的大不相同,使用这里的矿石冶铁,工序步骤都可以大为简化。咱先弄几船矿石样品回去,也好先慢慢试验,这样采矿和新式冶铁法门齐头并进,两不相误,岂非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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