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别院的日子过得平静而悠闲,靠山村却是乱成了一团,蔡寡妇跟刘满仓的事情已经升级成了刘家和蔡家两家之间的战争,中间还夹着一直认为赵喜东是蔡寡妇害死的郭氏,这郭氏跟蔡家和刘家都有仇,于是便在村里到处说着两家的不是,到处挑拨着是非,弄得本来就关系紧张的蔡、刘两家如今是势如水火,而跟两家都有仇的郭氏倒是乐得从中看着热闹。
不提打得火热的蔡、刘两家,只说刚刚嫁到靠山村的王春花也是不消停,本就是老夫少妻,又是新婚,任秀才对这个小媳妇那可以说是千依百顺,百般宠爱,可这样的做法又引得任家几个孩子的不满,特别是任红秀,她的母亲刚刚去世没多久这任秀才就娶了王春花进门,再说这王春花嫁进门的方式也不是很光彩,这让一向自恃清高的任红秀十分的看不上这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继母,两人又都是要尖的性子,自然是谁也不让谁,弄得夹在中间的任秀才左右为难,不过为了讨好这个刚娶的下媳妇,任悦堂多数情况下会训斥任红秀的。
由于昨天晚饭的时候王春花又跟任红秀吵了一架,所以一晚上心情都不是很好的王春花便又称病没有起来做早饭,躺在炕上的王春花心中满是哀怨的想着自己的命运不济,貌美如花的自己不但嫁了这么个又老又穷的老男人,还要受任红秀那个死丫头的气,心中暗恨的她在心中盘算着早晚把那个死丫头卖了。
就在王春花想着坏主意的时候,任秀才端着餐盘进了门,由于王春花三天两头的就要称病不做家事,这更是让任红秀看不上这个又懒又馋的继母了,因为在王春花装病的时候,她不只是要做饭,还要洗任秀才和王春花的衣服,最让她难以接受的是原本还算宠爱自己的父亲也把全部的宠爱都给了王春花,对自己则是越来越严厉苛刻了,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
任悦堂将餐盘放在王春花的面前满脸堆笑的温声道:“春花啊,起来吃早饭吧,我让红秀做了你最喜欢吃的鸡蛋饼,一会我去王屠夫那里割上块肉,中午让春花给你炖肉吃,好好给你补补身子。”
看着笑得满脸褶子的任悦堂,王春花的心里感到阵阵的厌烦,伸手把托盘往自己的面前拽了拽后没好气的嘟囔道:“这一个月也吃不上一顿肉,这嫁了人的日子过得倒是比我在娘家的时候还要苦,你说你好歹也是个有功名的人,也不说找点事情做,就靠着你那几个儿子给的养老钱哪里够我们花的,我当初怎么就昏了头的答应嫁给你。”说着王春花也不顾刚刚睡醒连脸都没洗,伸手就抓了一张饼大口的吃了起来,根本就没有关心任悦堂有没有吃过,直到吃完了大半张饼的时候,又没好气的冲着任悦堂吼道:“你想噎死我啊,这饼这么干你也不知道让红秀给我做个汤,这让我怎么吃啊?”
任悦堂见王春花生气的把手里的饼扔回了盘子里,忙上前好言哄道:“好好好,是我不好,你说你想喝什么汤,我这就让红秀给你做去。”说了这任悦堂也是个贱皮子,原本对他千依百顺,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的苏氏也从未得到过如此的照顾,可如今这个只知道吃喝玩乐,从未对他露过好脸色的王春花却是得了他的百般照顾,这不是贱皮子还是什么。
听了任悦堂这话王春花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瞪着任悦堂厉声喊道:“还能喝什么汤,我想喝排骨汤有吗?家里连块豆腐都吃不起还问我想喝什么汤。”说着,王春花便没好气的躺回了炕上,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不再看任悦堂一眼。
任悦堂被王春花这话说得脸色讪讪的,可见王春花只吃了两口便放下了又有些心疼,急忙转身出门打算找任红秀帮王春花做汤,可在院子里转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任红秀的影子,无奈,只得摸了两个鸡蛋打算亲手给小娇妻做个鸡蛋汤,说来倒也是真的难为任悦堂了,从小便生活富裕的他哪里做过这样的活,即便是后来任家败落了这任悦堂也是有着苏氏这个贤妻不离不弃照顾着他,这洗衣做饭的活计可是从未用他这个秀才大人亲自动过手,所以这第一次下厨的任悦堂自然是一阵的手忙脚乱。
在摔了三个碗,手上烫了两个泡的情况下,任悦堂才好不容易做出了一碗让人看起来就没什么食欲的鸡蛋汤,当他献宝似的端着鸡蛋汤进屋的时候,王春花正坐在窗前向外看着,任家的条件不好,窗户上还是糊着极其便宜的窗户纸,所以王春花这会是开着窗子的,还好五月末的云州天气已经渐渐暖和起来了。
任家的厨房就在任悦堂和王春花卧室的外面,所以任悦堂刚刚在厨房里摔盆摔碗的声音王春花听得是清清楚楚的,可她却是装作没听到般的没有任何反应,当初她和任悦堂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加上她爹又嫌弃她的名声不好,非得逼她嫁,她也是不得不嫁过来,再说任悦堂给的聘礼也不少,在她爹娘的逼迫下她不嫁也是不成的,不过王春花却是对这个又老又丑的男人却是没什么感情,她的心里只有那个令她魂牵梦绕的男人,也是自己的表妹夫秦泽枫。
“春花啊,我给你做了鸡蛋汤,你赶紧把早饭吃了吧,不吃饭这病怎么能好。”说着任悦堂便把手里的鸡蛋汤放在王春花的面前。
王春花转头看了眼任悦堂端过来的汤一脸嫌弃的说道:“你说这黑乎乎的东西是汤?你竟然要让我喝这看起来就恶心的东西,赶紧拿走,看着就恶心。”
看着一脸嫌弃的王春花,任悦堂的心里也是生起了些许的火气,脸色不善的伸手便端起了汤碗怒道:“不喝拉倒,老子娶得是老婆,可不是请了个姑奶奶回来,你要是不愿意呆就给老子滚回王家去,老子可伺候不了你这个大小姐。”说着任悦堂便气鼓鼓的端着汤碗走出了屋子,走到厨房的他随手就把手里那晚汤扔到了地上,任悦堂这也是被气坏了,才会发了这么大的脾气,特别是在手上那两个大泡火辣辣的疼的情况下。
不管这任秀才的人品如何,可面上的事还是这任悦堂还是很会做的,要不也不会即便出了王春花这事以后,村里人对这任秀才的印象还都是很好的,至于他们两人的事,村里人也都是在传王春花因为爱慕的秦泽枫娶了自己的表妹,在秦泽枫和悠然的新婚之夜伤心过度喝多了酒,稀里糊涂的就到了任家,把任悦堂当成了秦泽枫给那啥了,不得不说村民的想象力是真的很丰富,不过这一说法却是使得王春花的名声越发的坏了,以至于村里的人都不愿意跟王春花来往,更是在王春花出门的时候会对着她指指点点,王春花到底是个女人,脸皮薄,又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指指点点,这样一来也就很少再出门了,脾气也是便的越来越差了。
自从成亲以来任悦堂就没有跟王春花红过脸,没说过半句的重话,即便是她无理取闹的跟任红秀打架,任悦堂也是会在明知道是自己错了的情况下向着自己说话,可这会竟然就因为自己抱怨了两句就给自己脸色看,还说要赶自己回家,这是王春花说什么也不能接受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冲着院子里任悦堂远去的背影喊道:“走就走,你以为我愿意呆着这里不成。”说着便也不再装作虚弱,直接跳下地穿了鞋子,收拾了东西就往白云镇的方向走去,她可是早就不想在这个家里呆了,一间破旧的土坯房,一个又老又丑的男人,还有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大,天天跟着自己对着干的继女和一群比自己还要大,对自己毫无尊重可言的继子和儿媳妇,就连任悦堂的孙子、孙女看自己的眼神也是满满的不屑和瞧不起,还有村民那满是厌恶的指指点点,这些都让她不满,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想要过的是悠然那样的日子,一个又英俊又体贴的丈夫,住着宽敞明亮的大房子和花不完的银子,不用做饭洗衣服,也没有烦人的继子继女,每天只需要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就行了,那才是她该过得日子。
就在王春花连脚都快抬不起来的时候,她终于回到了位于白云城北门处的娘家,因为白云城整体的重建方向偏南,所以原本位于镇北乱葬岗的韩翠微家依旧没什么变化,还是处于白云城的北门处。
王春花回来的时候韩翠微正在院子里洗衣服,自从韩老太太没了以后,韩翠微的日子过得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苏幻雪可是一直记着将她从妓院里赎出来那个仙女的吩咐,虽然不知道这个叫韩翠微的女人到底是怎么得罪了幽玄仙子,她也不想知道,神仙的事情可不是她能管的,她只需要按照仙子的吩咐不让韩翠微这个女人好过就是了,原本她能做的也只是尽量的在韩翠微的面前跟王贵山表现亲昵,因为她知道韩翠微是爱着王贵山的,她和王贵山表现的越是亲昵韩翠微的心里就越是不会好过,开始的时候她还只是逢场作戏,这对于十岁就被卖进妓院的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可后来在她渐渐的爱上了王贵山以后,以前的逢场作戏便变成了发自真心的,若不是仙子的命令是让韩翠微一辈子都不好过,她早就设法把这个女人除了。
苏幻雪此时正坐在桃树下看着跟奶妈学走路的女儿,眼中尽是宠溺,可当苏幻雪的目光转向坐在井边洗衣服的韩翠微的时候,那眼中的宠溺立刻就便成了厌恶,一脸不满的开口说道:“只不过让你洗几件衣服就跑去贵山那告状,你还真以为你是什么少奶奶不成,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若不是我你那水性杨花的女儿连嫁妆都拿不出来,现在还烂在家里没人要呢,你不感激我也就罢了,还敢被地里挑拨我跟贵山的感情,也不想想你们现在吃的、喝的都是谁的,你个没良心的,今天若是洗不完这些衣服那便不要吃饭了。”
王春花进院子的时候正好听到苏幻雪这尖酸刻薄的话,在看她娘身上穿的还没有哄着大宝的奶娘好,这让本来就一肚子怒火的王翠花顿时就怒了,上前就朝苏幻雪的脸上甩了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顿时惊呆了院子里的众人,苏幻雪也是正骂着起劲,并没有注意到冲着她冲过来的王春花,所以这一巴掌苏幻雪是挨得结结实实的,她那本来白皙的脸上顿时就红肿了起来,在看清楚了打自己的人是王春花以后,这让从未吃过什么亏的苏幻雪立马就不干了,抬手就朝王春花的脸上打去。
王春花是早有准备的,又哪里会让苏幻雪打到,在苏幻雪的手刚刚抬起来的时候便抬脚朝苏幻雪踹去,这一脚踢在了苏幻雪的小腿上,苏幻雪吃痛直接跪在了地上,在家生了一肚子气的王春花一来就听到苏幻雪骂自己水性杨花,心中气急的她没有给苏幻雪反应的机会,直接便抬腿一脚脚的往苏幻雪的肚子上踹去。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以至于就站在她身边的奶妈也是没有反应过来,等赶到奶妈反应过来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是晚了,此时的苏幻雪已经捂着小腹在地上哀叫起来。
奶妈高氏是苏幻雪买的,卖身契在苏幻雪手里掐着的她自然是站在主人一边的,王春花没出嫁的时候可是没少的跟苏幻雪一起欺负她娘,所以王春花在看到苏幻雪已经没有反抗能力的时候,又见高氏俯身要扶在地上打滚的苏幻雪,便又抬脚朝高氏的身上踹去,一时间院子里只剩下苏幻雪和高氏的哀嚎声,还有吓傻了的韩翠微和苏幻雪的女儿。
好半天韩翠微才反应了过来,上前拉开了还在不断朝躺在地上的两人身上踹着的王春花,在看到王春花身上的包袱的时候,便一脸惊恐的问道:“春花啊,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你这是?”韩翠微是真的吓到了,这女儿刚刚嫁人才不到两个月就背着包袱回了娘家,这换了谁看着都是要慌张的,更何况自从韩老太太死后,她在这个家的日子过得连仆妇都是不如,就连长发这个王贵山唯一的儿子在家里也是不得宠了,这春花要是真的在夫家出了什么事的话那这个家是说什么也容不下春花的,更何况春花这一回来就把苏幻雪给打了。
想起挨了打的苏幻雪,韩翠微急忙低头看向了半天都没有起来的苏幻雪,这一看可是把韩翠微差点把韩翠微的魂都吓飞了,只见苏幻雪那浅蓝色的裙摆上已经被鲜血浸透了,再往苏幻雪的脸色看去,只见苏幻雪那本就白皙的脸上已经布满了细汗,此时双手捂住小腹的苏幻雪疼得面目已经有些扭曲了。
当年还在青州的时候,严氏就因为她任性的故意找茬而掉过一个孩子,当时就是这样的场景,所以韩翠微当场就被吓得身子犹如筛糠般的抖个不停,拉着王春花的手急促的在王春花耳边低声说道:“春花啊,你这可是惹了大祸了,这苏氏的样子像是小产了,你赶紧跑吧,不然等你爹回来肯定饶不了你,你爹会打死你的,赶紧的,赶紧跑,等等,你先按住奶妈。”韩翠微这也是想到了王贵山回来一定也是不会饶了自己的,现在的她对王贵山已经是彻底的死了心,与其在这里受这苏氏的折磨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拿了苏幻雪的银子带着孩子们离开这里。
王春花也是经韩翠微的提醒才发现苏幻雪的不对劲,听到韩翠微说是苏幻雪有可能是小产了,也是慌了,这苏幻雪可是她爹的心肝宝贝,她刚刚也是气急了,又想起来当初若不是这个苏幻雪撺掇,她爹也不会不顾她的心意非让她嫁给任悦堂的,毕竟当时的她自己都不在乎什么名声了,所以即便是跟任悦堂发生了关系,她也是从未想过要嫁给那个又丑又穷的老男人的,再说以她的样貌和手段即便是失了清白身子,找个富贵人家做个小妾还是不难的,当然这也是她自己认为的,所以才会失去理智的上前打了苏幻雪,却是不想竟然闯了这么大的祸,这会听到韩翠微让她制住奶妈,便想也不想的拿起旁边的木凳朝奶妈的头上打去,只一下子便把刚刚要爬起来的奶妈打趴下了。
韩翠微心中也是害怕,见王春花把刚刚要爬起来的奶妈被王春花那一板凳便给打倒了,头上也是瞬间就汩汩的流出了鲜红的血液,当即心中便是一惊,以为王春花把人给打死了,不过事已至此她也就顾不得那些了,忙让已经吓得有些傻了的春妮去关好大门,自己则是跑到已经无力法抗的苏幻雪身边,拿过春花手中的板凳朝苏幻雪的头上打去,她是恨极了这个女人的,所以下手的力气不小,苏幻雪当场就没了声音,喊翠微赶忙伸手在苏幻雪的身上一阵的摸索,扯下苏幻雪腰间的钥匙便急忙跑进了苏幻雪的屋子,打开了那个苏幻雪放银子的箱子,把里面的银票和银子都拿了出来,又把梳妆台上的首饰都收拾了起来,随后才回屋把自己藏起来的银子拿了出来便出屋子,慌慌张张的拉着王春花姐弟几个出了院子,为了能拖延些时间,出了门的韩翠微还特意把大门给锁上了。
韩翠微在街口处雇了一辆马车便带着几个孩子往码头的方向跑去。
坐上马车的韩翠微倒是完全镇静了下来,今天王贵山一早便被靠山村的刘满仓找了出去,说是要请他吃饭,根据以往的经验王贵山不到晚上是不会回来的,这样一来自己便有充足的时间带着孩子们坐上离开白云城的船,她从苏幻雪那里拿了不少的银子,想来也够他们娘几个去新的地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了。
托新城建设的福,这阵子往来于白云城的船只多了起来,几乎每天都有出去的船只,而水路是离开白云城最快的途径,这也是韩翠微选择水路的原因。
韩翠微带着王春花几人搭上了一艘马上就要开往青离国的货船,谎称是带着孩子去看在那边做生意的丈夫,船主是青离人,自然是不认识韩翠微的,便也就信了她的说辞,加上韩翠微给的价钱又不低,这样一来倒是让韩翠微几人顺利的逃出了白云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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