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日本弄过来的铝合金确实是一种性能优良的新合金,既然是新合金那就一定要仿制,然后用在海军的飞机上。?? 李孔荣对此极为重视,认为这是瑞士研究室仅次于预警机雷达的第二重要项目,其他诸如导弹、火箭筒、青霉素、喷气动机这些,要么已经研制成功要么就不是那么要紧,他上午只是略略参观,并未要求研究室加快进度。可刚才在冶金实验室参观的时候,李孔荣觉得气氛怪怪的,两个负责人叶渚沛和杜殿英都不怎么说话,一些问题也回答的含糊,李孔荣这才问起魏如,想知道冶金研究室的情况。
“哎。独醒和再山,这两人不和啊。”魏如摸着脑门道。“独醒爱国心甚切,对一枪不放丢掉东北的张汉卿深恶痛疾。再山当年又曾做过张汉卿的秘书,又是资源委员会过来的人,作风自然有些官派,在一些事情上对重庆也颇为偏袒。两人一见面就不和,吵过几次,现在基本不说话了。”
“是这样?”李孔荣没想到同一个研究室的还水火不容。“铝合金现在是谁负责?”
“独醒一开始就负责耐热金属,所以我就把铝合金交给了再山。但铝合金成分分析又要独醒帮忙,我几经出面要两人合作,情况总算好了些。研究每天都在做,可你要问什么时候能仿出来,两人都不敢保证,这涉及到两个人,谁也不知道对方进行的怎么样。”
“这样可不行。”李孔荣对冶金实验室的情况颇为担忧。“美国那边正要等合金造飞机,两人关系如此还怎么合作。不行,我要找他们谈谈。”
“诶!”见李孔荣要去找叶渚沛、杜殿英,魏如当即拉住了他,“你去了也没用,用再山的话说,他们两个一个是**、一个是国民dang,勉强合作可以,真心合作是不可能的。”
“叶渚沛是**?”李孔荣吃了一惊,海军里禁绝党派,研究所却是禁绝不了的。
“不是。只是他的立场是亲延安的,平时看的是巴黎寄过来的《祖国抗日情报》,再山是亲重庆的,平时看的国内寄过来的报纸,或者干脆看英国报纸。”魏如道,“现在我的想法是把再山安排到美国去,让他在那里再组一个研究室,铝合金研究放到美国。不过他不想去,他的意思是就在瑞士,人员从国内抽调就好,他是老同济生,学校里能找到人。哎!”说到这里魏如又摇头,“现在研究室现在主要是三拨人,清华的,人最多,再就是交大的,还有就是同济的。一些事情真是不好说。”
“他们人多又怎么,敢吃了你?”李孔荣不可置否的笑,“就按杜再山说的办吧,铝合金度第一,美国那边飞机已经在量产了。第一批飞机我们可以将就,大规模作战时,就将就不来了。飞机太重不灵活,被击落的概率大大增加,飞行员是很宝贵的,牺牲一个就是几十万。”
多建一个冶金实验室纯属重床叠架,李孔荣答应了魏如也还有些担心,在拒绝诸多项目申请的情况下,这么做肯定会惹来非议,这也是他要把杜殿英安排在美国的原因。李孔荣看出他的为难,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一些事情魏如不好直说,特别是对李孔荣说,他的麻烦不想带给李孔荣。
“我今天晚上酒会之后,明天一早我就去伦敦了。”李孔荣道。上午他收到了军情六局局长斯图尔特·孟菲斯的催促电报,说相张伯伦希望能在明后两天某个时候见见他。作为一个外籍情报员能见到英国相张伯伦绝对是难得的,李孔荣必须提前离开瑞士。
“明天一早就走?”魏如感觉很吃惊。“这么快?”
“没办法,事情急。技术只是战争的一方面,虽然重要,但只是决定性因素中的一个。”李孔荣没说自己去哪,也不说见谁。
“大家要失望了。”魏如本以为李孔荣要呆三五天。
“到时候打日本人大家就不会失望了。”李孔荣笑了笑,人却想着到时候见到张伯伦应该说些什么,马屁也要、忽悠也好,都要准备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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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先生,我已经要求他今天赶到伦敦,如果您需要要见他话,我想他会觉得非常荣幸。”伦敦唐宁街十号白厅,新上任的军情六局局长孟席斯难得来此参加帝国国防委员会的会议,在座的都是重臣,他来只是向国防委员会汇报情报的。
“中国人为什么不把德国的情报人员交给我们?”张伯伦想见一见李孔荣,帝国国防委员会大臣查特菲尔德勋爵则对他掌握的德国情报网感兴趣,他似乎认为这个已经不在德国国内的中国人是多余的,虽然他曾经的提议差一点就挽救了危局。
“他认为越多的人知道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孟席斯很为难的给自己的情报员辩护,“他说这不是他的意见,而是身处德国情报员的意见。”
“先生们,我认为他的目的更多的是为了让不列颠完全站在中国一边,最好是我和日本人互相宣战。”接任已故海军大臣温斯顿·丘吉尔的a.V.亚历山大勋爵插言道。“日本人和德国、意大利签约是为了对付苏联,上一次战争他们就希望吞下西伯利亚和边疆地区,但他们没有实现这个目标,我相信日本人依旧会进攻俄国。”
“好了,先生们。接下来我必须去见美国大使。”张伯伦非常忙碌,他不想花时间讨论一个中国籍情报员,哪怕他是李一官,他想见此人只是因为一时好奇。
“是的,先生。”张伯伦一说美国大使,在座的阁员们便知趣的告辞。此时的不列颠虽然还是世界霸主,但她已经虚弱的经不起任何一场大一点的战争,何况现在面对的是世界大战。不列颠需要美国的支持,不管是物资上还是精神上。
与此同时,不列颠政府也需要有关战争的准确情报,oo7与军情六局合作多年,虽然他很多时候会有一些异想天开的点子,比如刺杀国防部部长冯·勃洛姆堡元帅的女秘书爱娃·格鲁恩,可事实证明他的提议完全正确,普鲁士军官团失势后,希特勒得以控制德国并大举扩张。
此时的张伯伦迫切希望oo7情报员能有新点子尽早结束战争,或者能让英国获得一场决定性的胜利。只是,他想不到的是,李孔荣想的不是不列颠的利益,他要的是英国支持自己的计划——海军想要夺取意属索马里兰,没有英国的支持是不可能的;海军想在大西洋上俘获大型邮轮,不知会英国皇家海军是不可能;海军要想利用南洋华侨的巨额金钱,没有英格兰银行的默许是不可能的……
作为回报,他能提供的东西极为有限,斯佩伯爵号、苏德密约、苏联入侵芬兰,这些并不足以打动英国人。之后的战争,没有丘吉尔的坚持,挪威战役根本就不存在,而接下来的法国战役是不能透露的,如果法国没有在一个月之内投降,整个二战史都将改写。这种变化对中国战场是何利弊很难判断,但他在美国的名声却要全毁了。
“上校,俄国人已经进攻芬兰了。”军情六处局长办公室,孟席斯微笑的递给李孔荣一份报纸,这是今天的泰晤士报,头条就是苏芬战争爆。“你对此有何判断?”
“苏联人一定失败。”孟席斯给他的感觉并不精明,看来军人出身的他不善于阴谋诡计,面对他李孔荣感觉轻松很多。“前几年史大林杀了太多红军军官,红军已经没有什么战斗力,更何况是冬天作战,还是在芬兰。”
“你的意思是说,俄国人一定会失败?”孟席斯点点头,斯大林的大清洗他有所耳闻。
“不,芬兰太小,苏联一定胜利,不过是次惨胜。”李孔荣道。“就如我刚才汇报的那样,苏德对东欧进行势力范围划分,没有人能帮到芬兰,他们不得不向苏联妥协或者投降。”
“俄国人不承认他们和希特勒签订过条约。”孟席斯说着外交部传来的消息,笑了一笑,“他们称俄国人辩解说签名是伪造的,没有俄国人会用拉丁字母签字。”
孟席斯笑李孔荣也笑,俄国人这是不打自招,等于证明了李孔荣情报的准确,英法现在都相信苏德之间签有密约。“我的建议是立即轰炸苏联高加索油田,因为这里的石油正源源不断输入德国,为德国明年动西线攻势做准备。石油是战争的血液,苏联是希望德国和英法这些帝国主义国家自相残杀,等大家精疲力竭的时候,他就可以出来收拾残局。”
“这就是你的意见?”孟席斯知道这个提议,这不是他第一次提。“如果苏联宣战怎么办?”
“不可能。苏联人知道他在做什么,不强硬一些他就会得寸进尺。如果不这样做,民众又会谴责内阁对芬兰战争无动于衷了。”李孔荣一本正经,仿佛他是一个不列颠国王陛下的子民。“另外,必须提醒的是,行动计划务必保密,苏联人的间谍到处都是。我想如果不注意保密,恐怕我们还在计划,苏联人已经得到消息了。”
“你知道那些人是苏联间谍?”孟席斯话锋忽然一变,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孔荣。
“我知道的苏联间谍不在英国,也不在军情六局。”李孔荣还是一本正经,“他们在中国遍地都是,美国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好吧。”孟席斯点点头,他开始说下一件事情。“如果德国在西线动攻势,我希望你能提供准确的情报,以使法国坚持下来,而不是像你说的那样一个月战败投降。”
“……”李孔荣沉默了一会,想了想才道:“爵士,我觉得没有人能挽救法国失败的命运。从上一次战争结束到现在,每一届法国政府都在混日子,政府的散漫萎靡也影响到国防。比如打算再次把不列颠卷入战争的马奇诺防线,1928年就做出决定,1932年才有少量工程完工,到1936年武器都还未安装妥当,似乎在去年,因为战争的威胁,整个工程才宣告竣工。
又比如法国6军决定装备的新型机枪,并要求统一步兵所用的枪弹,这种机枪在1926年就开始使用,使用统一枪弹的步枪今年才开始生产,并且产量低的可怜,我听说一年产量只有十万支,而法国6军有几百万人。
以这样的效率和态度,即便上帝也救不了法国。爵士,我认为情报部门应该提醒内阁让海军部做好一个远征军的撤退计划,一旦法国战败,英军可以马上撤出大6。”
“撤出大6?”这是述职报告里没写的,孟席斯大为诧异。
“是的。一旦法军战败,远征军不是被德军全歼就是被德军俘虏,我想不管那一种结局对不列颠来说都是不利的,内阁甚至会因此倒阁。”李孔荣道。“海军部必须有妥善的远征军撤退方案。”
“上校,但我到现在为止都还不清楚法国为何会战败?”孟席斯眉毛挑了又挑,报告上李孔荣只说按照判断,却为说按照什么判断,他现在都还不清楚法国将怎么战败。
“德国进行是一场新的战争,我称之为‘闪击战’或者‘闪电战’。而法国6军还沉浸在上一次战争的荣耀里不可自拔,德军会像一把烧红了的钢刀切牛油一样把他们击的粉碎。这些德国钢刀还会有选择性的打击在法军的中枢上,一旦中枢瘫痪,法国6军除了投降再无其他选择。战争不是像上一次大战那样有漫长的堑壕和铁丝网,战争只会是运动战,运动中德军将打击法军的要害,一旦要害受创,法国6军哪怕有一千万都只能束手就擒。”
李孔荣不提曼施泰因的镰刀,只鼓吹闪电战的威力,顿时把孟席斯这个前英国6军军官唬的一愣一愣,当两人开始辩论6军战术时,他完全忘记自己要问的是什么。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