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海岸警卫队的巡逻艇一直在福清号不远处监视,直到福清号上宰鸡烧香拜完妈祖,他们才悻悻离开。看见身背氧气筒的潜水员跳入海中,李孔荣方才回到船舱,太阳底下实在是太热了,他现在要耐心的等待潜水员回报,看看底下是否真有什么工艺品。
太阳一偏西,享受下午茶的李孔荣几乎要睡着的时候,海面上‘哗’的冒出来一个人,这是潜水员王宜生,他双手用力举着块黄黄灰灰的东西,吐开氧气咬嘴就大叫道:“找着了,找着了!”
王宜生是去年在上海用水雷炸出云号的一员,这次陈季良将当初的六个水鬼都调了过来。此时王宜生抓着个东西冲出海面大叫,一船人全都冲上了甲板,李孔荣也被邱仲明拉去了。只是等把王宜生从海面上拖上来,心接过那块以为是黄金的东西,才发现这……。
“你内!这是块铜啊!”船长方莹骂道,随即把铜锭‘砰’一声扔到了甲板上。
“这是铜,怎么这么重?”王宜生的笑脸忽然呆滞了,他本以为这是块金子。
“你内!你他.妈的见过金子吗?”人群里有人笑骂道,王宜生神色一窘,他就是个穷水兵,看见过金子,可从来就没有摸过金子。“哈哈哈哈……”见王宜生发窘,满甲板的人都大笑。
“有什么好笑的!”李孔荣睡意早就没了,他出船舱的时候心跳的厉害,最后黄金变铜锭也失望的很。“一下去就能摸到东西,这就是好兆头,都给我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李孔荣大家都认识,就算不认识的也听过金山卫大捷。福清号万里之遥来到古巴,到现在才知道是寻宝来了。有金山卫大捷在前,满船人都不怀疑这次能找出金子来。现在见李孔荣赶人,大家全都在笑声中散了。
“底下怎么样?”等大家走了,李孔荣给方莹和王宜生都了根烟。“这东西好使吗?”
“底下、底下……”王宜生手忙脚乱的接过烟,再听李孔荣问自己身上背着的水肺,他干笑道:“这东西好用好用。”罢才想起李孔荣还问了底下的情况,又道:“底下也就是五六丈,一也不深。”
“海底平坦吗?”李孔荣抽烟的同时开始翻看甲板上那块几十斤重的铜锭,终于发现上面刻着的应该是西班牙文以及罗马数字。
“平坦,平坦。”王宜生大力的抽着烟,似乎想快潜下去。“沙子也细,水一冲一个洞。”
邮箱的功能除了冲斥底层混浊水流,还有一个功能就是挖洞,李孔荣缓缓头,注意力不再王宜生身上,而是专心研究这块捞上来的铜锭。方莹问道:“是这东西吗?”
“很可能是。”李孔荣道,他见王宜生跳下了海,便详细道:“阿拓卡夫人号当时带着九百零一块银锭,一百六十一块金条、还有二十门青铜炮、上千块铜锭、以及几十万枚金银币、几千副首饰。这块铜锭很可能是其中一块,不过也很难。”
“难?”方莹吃惊之余又很是狐疑,他本以为李孔荣万事都能确定,不想他到最后却是‘难’。“上面刻着的不是西班牙文吗?是西班牙文怎么就……”
“加勒比海风云莫测,风暴一来再大的船都打沉,所以这一片海域每隔几公里就有一艘沉船,大部分都是西班牙人的船。铜锭上面的编号我们没办法查证,谁知道这是那艘船上的。”李孔荣终于对铜锭不再感兴趣,拍拍手起身看看了远处,还好,不见美国海岸警卫队。
“那要怎么才能断定找着了?”方莹不死心的追问,他开始觉得挖沉船不是那么荒谬了。
“找到那种八十八磅一根的银条,或者找到大批珠宝金币,这才证明我们找对了地方。”李孔荣道,受王宜生假黄金的刺激,他感觉自己要放平心态,做好持久战的准备。
李孔荣自己骗自己要保持平常心,可他还没有回船舱海面又有两个人浮了上来,这次的两人没有像王宜生那般大喊,为首的陈兰藩只是喊了一声方船主就自己顺着绳梯上了船。待走近,他才从怀里摸出条黄色的东西,低声道:“方船主,找着金子了!”
黄色的东西是一条金黄黄耀眼的金链子,大概有半米多长,方莹和李孔荣都被它刺激的眼睛发红,金链子也就罢了,另一人怀里掏出的是混着黑银币的金币以及首饰,当然,数量不多。
“进去,进去。”方莹扫了周围一眼,见大家都在忙,海面上也不见船影,这才安下心。
下水还不到五个时,就摸出来一条金链子、十几枚金银币、还有三样西洋首饰。李孔荣和方莹看着这些大气都不出一口,这海底下是藏宝洞吗?
“看来我们运气不错。”还是李孔荣先了句话。他抓着那条沉甸甸的金链子,神情有些恍惚。从想着阿拓卡夫人号到现在,他终于确实的看到了希望而不是一味的yy。
“这沉船真要捞上来,能值多少钱?”方莹嘴上粘着一支烟,但一直就没上。
“黄金白银大概值一千万美元左右吧。”李孔荣道。“可惜底下只是沉船的一部分,四十七吨金银珠宝我们最多能捞上来四十吨。金银也就是金子值钱,现在的银价太低了。不过按照文献记载,我们还能捞到二千多副珠宝首饰和七百多颗上品绿宝石,这部分的价钱不好,我原本以为它们最多也就一百万美元了不起,现在看来怕是严重低估了。这些如果全都拍卖的话,怕不会比黄金的收益低多少。”
“这就是总共值两千万美元?”方莹吓了一条,嘴唇上粘着的香烟顿时掉了。
“不要估计那么多,珠宝首饰忽然大量卖出肯定不能卖到那么多钱,这种东西价钱是炒出来的。”李孔荣道,“现在就看……就看走私的部分有多少了。”
“走私?”方莹有些不解,但一会就释然了。国家是要收税的,走私夹带能免去不少税收。
“当时西班牙对黄金要收百分之二十的税,但对饰品,也就是金链子并不收税,所以为了避税,西班牙人喜欢把黄金打造成首饰,特别是这种金链子。”李孔荣把桌子上的金链子拎起来后又放下。“琇若兄,你知道海军重建是重建什么吧?”他再问。
“知道。”方莹头,他其实是第一艘航母训练舰的内定舰长之一,仅排在宁海号舰长高宪申之后,可如果单纯比较技术,他应该在高宪申之前。
“一艘航母改造经费伯良兄要七百万美元。”李孔荣道,“这还不包括飞机以及训练费用,就是真有两千万美元我也觉得太少。海军重建总的资金缺口有三四千万美元,可惜能确定的沉船就只有这一艘,其他要么难找,要么就不值钱。”
“不值钱?”虽然已经被很多事震惊,可方莹还是死盯着李孔荣,不明白他为何什么都知道。
“是啊,不值钱。只有文物价值,没有太多现金价值。”李孔荣此时想到的是英国丹漠洞和霍克森宝藏,这两个地方挖出来的东西不及阿拓卡夫人号万一。霍克森宝藏还有两百五十公斤黄金,可这也就值三十万美元,加上那些金币,实物价值也就五十万美元。
李孔荣对霍克森宝藏是打过主意的,奈何他搞不清楚挖出宝藏的那个劳斯先生出生没有,如果没出生,找不到他的房子,他不可能在整个村庄掘地三尺。想到这里他忽然很想吐槽国内,根本就没有值钱的宝藏,当年湖北出了一个什么明代梁庄王墓,号称是什么大宝藏,有数千件珍品,其实墓里面所有黄金总共不到十五公斤,这还是宣德皇帝宠爱的藩王。
“汉盛怎么……”方莹不知道李孔荣在想什么,只觉得他近乎妖孽,根本无所不知。
“多看书就知道了。”李孔荣笑,他也是看了盗墓才对各种宝藏寻根究底的。“琇若兄,船上的人都可靠吧。”
“可靠。”见李孔荣问起船员,方莹当即正色。“都是部里精挑细选的,还有一些是今年海校刚刚毕业的学生,这是向欣兄特意嘱咐的。”
听方莹是林献炘,李孔荣心里压着笑,这其实是他特意要求的。刚刚毕业的学生相比于服役多年的水兵好管好忽悠,这也是很多公司喜欢招应届生的原因。工作上如此,政治上更是如此,只要口号调子喊的高、理想竖的远大,让他们粉身碎骨并非难事,可如果换一个社会上混迹多年的人,估计口号还没喊他闻着味道不对就远循了。
挖沉船是一件危险的活计,特别是船上装了几十吨金银珠宝,眼睛赤红的兵油子肯定会打主意——就这么一条几斤重的金链子便能让他们过一辈子好日子,所以在柏林李孔荣要求船上最少要有一半的航校毕业生,骨干船员也要精挑细选,全要家世清白无恶性的。
“可靠就好。”李孔荣频频头,“这些东西用于海军重建是不够的,可拿去过日子,那可以十几辈子吃穿不愁了。最重要是怕军心不稳,海军一万多人的生计,全在这些东西上。”
“这些先收到保险柜里吧。”方莹被李孔荣的神色凝重,他出国之前就跟船员过,这次行动关系到整个海军、乃至整个国家的命运,谁要是破坏就是和海军一万余官兵为敌,与整个国家作对。理大家是信服的,可最终他还是带了几个大保险柜。
“这就扰烦琇若兄了,我这边登记在册就好。”李孔荣并不跟随方莹进入内室,虽然按照权责他和方莹是对等的。
福清号上买卖已经开张,白令海上宁海号正遭受着灭之灾——被日军侦察机发现仅仅过了一个多时,天空就出现日军机群,这是航母龙骧号上起飞的舰载机。望远镜里看到日军飞机机腹下挂着的鱼雷,高宪申一把推开舵手开始亲自操舵。
宁海号防空火力只是六门76mm高射炮和十挺7.7mm九二式防空机枪,在日机飞抵之前,高宪申就预感到了日军航母在附近,因此要求枪炮手各就各位,甚至还违反操典将机枪弹大量搬至机枪位上。此时见到日军,水兵虽然紧张,可感觉仍可一战。眼见着远处的一列飞机逐渐爬升至己方头准备俯冲,随着甘礼经少校的命令,高射炮和防空机枪一起开火。
高射炮在半空中炸出团团黑烟,防空机枪吐出绵长而交叉的火链,可日机还是按照既定队形从舰尾上空向宁海号俯冲。听到航海官林人骥中尉的提醒,操舵的高宪申一个右满舵让宁海号急转,以求避开日机俯冲,宁海号虽然船,但比起飞机仍旧太慢,最前面的三架日机还是对准舰桥直直俯冲了下来;而在宁海号左右前侧,分置两边的鱼雷机也趁防空火力被俯冲轰炸机吸引伺机飞近,它们越飞越低,眼见马上就要投雷。
“鱼雷机!”副枪炮长陈炳根指着那些鱼雷机厉叫,声音居然盖过了枪炮。因为他的呼喊,舰首的高射炮和高射机枪都转向左侧对着那些鱼雷机开火,然后这已经来不及了,高射炮还未开火,就又有人大喊道:“炸弹落了!炸弹落了!!”
这是头俯冲轰炸机扔下的炸弹,水兵们听闻炸弹落下当即大部分卧倒,射向左侧鱼雷机的火力当即一松——在日海军航空队战术中,舰爆和舰攻是紧密配合的,可究其根本,还是舰爆先用六十公斤炸弹吸引并压住防空火力,舰攻从目标前方两侧大角度插入,左满舵则右攻、右满舵则左攻、直线航行则左右齐攻,反正舰攻总能和目标形成九十度夹角。
此时宁海号防空火力被抢先攻击的舰爆吸引,又被落下的炸弹压制,左侧的舰攻战队趁机完美的释放了鱼雷,然后一边开枪一边掠过宁海号上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