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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贾瑚提到在塞外有种植物根茎汁液中萃取胶状物,自己看着好奇买了几个用此物做成的球,颇有弹性,来日将此物翻出送给贾琏。贾琏得了宝与贾母去看,祖孙三人正闲话,贾赦又来,听闻贾琏说要去边塞,立刻呵斥。史菲儿到底是向着贾琏,问道:“若是日后他们当了官,放了外任,那时又如何?”
贾赦瞅了眼贾琏道:“若是做了官放了外任我自是不拦着,如今他也就在我眼前折腾折腾便是了。”说完又看了眼贾瑚道:“如此我倒能省心些。”
贾琏本来就怕贾赦,听了这话自然往后躲,贾瑚也是心里有事,听见贾赦如此说,脸上也有些讪讪的。贾赦又瞧了瞧二人道:“不过以你二人的学问,现在就说做官怕还远矣,先念好书再琢磨旁的吧。”
听贾赦如此说,贾瑚贾琏都是个机灵的,听贾赦如此说立刻都请辞贾母出了屋。史菲儿倒是还想跟贾琏再说说橡胶的事,可是被贾赦如此打断,也是没有办法。不过待两人走了,贾赦的表情倒是更凝重了些。
“老太太,今日接到史府的信,说是老将军如今已是三日水米不进,此番怕真是熬不住。老太太你看是不是……”贾赦也是有些犹豫,自打上次去史府给史鼏吊唁归来后,老太太对史府疏远了不少,还命人不需将史府之事报与自己。自己愿意为是老太太和老将军言语不投机生了些气,过了几日便好了,哪知竟如此之久。可今日老将军已是弥留之际,若真不报与贾母知晓,怕是日后贾母知道了难免悔恨。
史菲儿倒是没想到是这事。对于史菲儿而言,上次去史府时自己身份已经败漏,二人也是差点没打起来。这史老将军死了对于自己百利而无一害。况且自己本身对史府也并没有太多的感情,对这位名义上的兄长也是如此。
史菲儿垂下头,捧起茶盅慢慢啜饮。贾赦一旁瞧着,还以为贾母因为听到这消息心里悲伤却难以言明,忙出言宽慰道:“老太太,您也莫要太过悲伤,舅舅已经病了许久,如今这样也算是比一直躺在床上好些,毕竟老将军戎马一生,如此长期缠绵病榻却也是难熬。”
史菲儿慢慢点点头,毕竟史老将军卧病在床药石无效也有多日。众人也都清楚这不过是个早晚的事,倒也没有太多惊异,只是入贾赦这样的会伤心罢了。史菲儿脸上也露出悲戚的表情道:“我已知晓此事,你且好生料理着。”
贾赦点了点头道:“这个老太太尽管放心。”贾赦顿了顿又道:“史府下了帖子,说是老将军想见您,老太太您看……”
史老将军弥留之际竟然还想见自己史菲儿倒是万万没想到。史菲儿心里起了波澜,这到底是该去还是不去呢?史菲儿自己也很是犹豫。毕竟上次已是如此,此番又会如何呢?史老将军之后又在给自己的寿礼中做了文章,自己瞧了那信又想办法给其退了回去,此番叫自己去又有何事呢?
可若是不去,这场面上就太说不过去了。毕竟两府的人印象中史老将军和贾母关系颇好感情深厚,可此时自己不去必有好事者要非议。如此对自己对贾府也都不是好事。
史菲儿过了一会儿慢慢道:“如此我自然是要去看一眼你舅舅,只可惜我去了……唉。”史菲儿长叹一声。贾赦见贾母如此,以为是心中悲感无处可发,自然好言又劝解了几句,又商议了何时再去史府等事,贾赦这才告辞。
两日后史菲儿坐着马车赶去史府。一路上依旧是心内颇为忐忑,自己一面叮嘱自己要小心,一面暗自祈祷愿史老将军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
史府见了贾府来人,史鼐、史鼎亲自出迎来接。众人见礼后,史鼐对贾母道:“姑母,这几日父亲醒来便是念叨想见姑母,虽也怕姑母瞧着会心生悲伤,但也不想让父亲抱憾,还是请姑母亲来,侄儿请姑母恕罪。”
史菲儿摆摆手道:“你等也都是孝心,况且我也就这一位兄长,自然是要来的。”众人又说了些话,便有丫鬟急匆匆来报说是老将军又醒了,此番还念叨着有事交代呢。
众人听了自然不敢耽误忙起身就去,史菲儿此时也硬着头皮,反正自己来都来了,此时哪里还能容自己打退场鼓?
待众人进了屋,再瞧缠绵病榻的史老将军,史菲儿也吃了一惊。若与上次相见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不过是数月罢了,怎么竟能消受成如此!可见这几月这老将军也是备受病魔的折磨。
众人进房时,史老将军半阖着眼。待众人站定,史鼐近前贴着老将军耳朵问:“父亲你可好些了?先出点粥?今日姑母来瞧您来了。”
史老将军听闻此言,眼睛一下张开,将屋中立着人慢慢瞅了一圈,将视线定在史菲儿身上便不动了。艰难伸出手来冲着史菲儿挥了挥,示意其往前。史菲儿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原本心里还存了一份侥幸或许去时史老将军未醒,自己也算是应了个场,可现在不但是醒着,病成这样瞅着自己,分明就是等着自己呢。
果然见史老将军慢慢开了口,颤巍巍道:“今日我且与你们姑母说上两句。你等先下去吧。”史鼐听了,点了点头,带着众人下去了,独留贾母一人。
史菲儿深吸口气,定了定神,暗想此时史老将军也是弥留之际,只能缠绵病榻。自己有胳膊有腿活动自如,见势不妙跑出去便是。
史老将军见众人退下,一瞅见史菲儿距自己足有五六步之远,轻笑道:“如今我已是快入土之人,你何必如此怕我,且近些说话。我有要事告之。”这两句话,史老将军也是说的格外费劲,中间也是咳嗽了半天才断断续续将话说完。
史菲儿不为所动,依旧远远站着道:“你只管说便是,我听着呢。况且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不害你,但也不能不防着些。”
史老将军颇为无奈,强撑着欲做起,可是试了几次也均未成功。史菲儿瞧着也是动了几分怜悯之心:“你即已是病成如此,便不要再折腾了。好生躺着吧。”史老将军对这话充耳不闻,依旧强挣扎着起了身,又抱起枕头摸索了一阵。史菲儿看得是满头雾水,也不知这人在忙些什么,自然又提了几分小心。
伸头瞧了半响,见史老将军哆哆嗦嗦从枕头内摸出封信来。颤巍巍欲递给史菲儿。史菲儿哪里肯接,揣着手道:“那是何物?”
史老将军言道:“你倒是个谨慎的。这东西你也见过,不过是隔个几月,怎么就忘记了。”史菲儿闻言探头细细瞧了瞧,觉得那信果然有几分眼熟。史菲儿眼睛一转道:“你若是真要将信给我,便将信掷于地上,掷的远些。我自来捡。”
史老将军苦笑一声,颤巍巍将信掷出,这信毕竟重量有限,轻飘飘地落到史菲儿脚前。史菲儿扯出个帕子,小心将信拾起。史老将军瞧着倒是一乐。只可惜没乐出声,便又咳了起来。
史菲儿将那封信拾起,用帕子托在手中前后翻看一会儿,这信果然是之前史府藏在寿礼锦盒中送来的那一封。
“你将这信又送还给我是何意?”史菲儿着实不接,开口问道:“你有何打算直说便是。”
史老将军道:“此事机密,你莫大声,你且近些,我有要事与你讲。如今我已如此,你只管放心,我是无力再伤人。”史老将军这话说的直喘,史菲儿见其却无能力辖制住自己,便近前了几步。
“如此你便说吧。这信是何意?”史菲儿将信一晃。史老将军慢慢说道:“谋反策变之用。”此话一出,史菲儿觉得自己捏的不是封信了,而是像捧着一个烫手的山芋,立刻甩掉。自己当初就觉得这信有蹊跷,才特意将信送了回来,没想到竟是这等用途。自己可是不想和政权扯上半点关系,史菲儿自己很清楚,自己没有这脑子,那些王公贵族向往的权势,自己实在是没有兴趣。况且贾府如今好容易各方面都上了正轨,何必扯到这种事上来。
“你一个临死之人,将这些事带入棺材不好。我是与你有怨仇,可你为何要拖着两府人陪你。今日你说这些事我从未听闻。”史菲儿转身欲走。
“且慢且慢。你听我再细说,这信如今也算是个凭证,我想来想去这事也只能托付与你了。我知道你心善也有些本事,如今虽不知你真身是谁,但好歹你还借用着吾妹之身,念在这府中亲眷称你姑母、姑太太的份上还求你出手相帮。”史老将军这番话说得甚是艰难。
“你倒也是信我,你也不怕我反手将这信捅出去?”史菲儿问道。
“这我倒是不怕,你在贾府许久,只见贾府越来越好。府内口碑甚好,我也料定你是个慈善之人。况且你我府关系紧密,若是此时败漏了,不管是如何败漏,贾府也不能摘得干净。”
这话说的倒是不假,史菲儿听着有气,却无可奈何。况且如今更是紧要,这孙辈的渐渐都长起来了,此时贾府出事或惹上这种事,岂不是覆巢之下难有完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