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菲儿的劈头一句“你们贾家将要大祸临头”唬得贾代善一个激灵,贾代善顿了顿,才开口道:“满嘴鬼话,我们宁荣二府自开国之时便立下汗马功劳,又因皇上体恤,已至三代,何来的大祸临头。零点看书”
史菲儿一听,继续笑着说:“这君子之泽,且五世而斩。俗语常说这富贵不过三,难道你国公爷没听过。”
贾代善一听更是怒道:“我家第三代,承蒙圣上恩典长子已经袭爵,次子也赐了官职。女婿又为圣上所重用,怎会富贵不过三,你别在此危言耸听。”
“我危言耸听?”史菲儿呵呵一笑,“我是真心懒得淌此浑水。正好,你且引我去见见阎王。反正你家最后抄家发配,子孙死的死,出家的出家又关我何事,看来这年头发善心做好事是万万做不得的,平白惹得一身骚。”
贾代善听到史菲儿说到抄家发配,便是一愣,急急问道,“怎会抄家发配?你休要乱讲。”
史菲儿瞟了贾代善一眼,“做了错事,于法不容,依法获罪罢了。”史菲儿见贾代善欲张口又问,便直接又说道,“你是想问所犯何罪对吧?其实所犯何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想办你们了。谁让你们贾府吃饱撑的要去参与夺嫡之事呢?”
贾代善张了张口,却不知如何继续。史菲儿也不卖关子,继续说道:“你家长子将来昏庸好色,仗势欺人逼人致死,最后夺爵发配。而次子为人刻板,只知死读书,为官毫无建树,可娶得妻子实在了不起,目无国法,胆大妄为,连私放印子钱都敢教唆着人做,呵呵,你觉得这样皇上还会一直留着你们贾家?最可怜就是你姑婿一家。我想着你本是借此一门亲为贾府日后打算,毕竟富贵无长久,但仕途也是出路么。可谁曾想你那女儿女婿偏都是短命的,你这算盘也落了空了。我不过是同情贾家一门中且有不少无辜之人最后遭遇颇令人唏嘘,故在贾家未身陷泥潭之时先拉扯一把。这话我点到为止,事关天机你也可不信,反正我也是一时闲的慌管这破事,现在一想不如自取自在的好。”史菲儿这话说的半真半假,却偏偏能唬住人。毕竟这贾代善身为荣国公自然是希望荣国府富贵千年,子孙万代的。但被史菲儿如此一说,仿佛这荣国府已经岌岌可危随时就要陷入分崩离析家破人亡的悲惨命运中去了。
“如你所说,我荣国府真会被抄家?”贾代善心内惧怕,将信将疑地问道。
“哦,对了,我只说了荣国府,忘了说宁国府更惨。”史菲儿轻描淡写道,“反正过不了三十年,你家子孙自会寻你去,你且等着到时细细问上一问,便知我说的是真是假。”
贾代善见其说得言之确凿,心里不免嘀咕,上下盘算一番,虽说自己夫人身子莫名被人抢了去,但这人也未做出有害贾家的事来,又将自家命运了解的如此清楚,说不定真的是来给荣国府转运的。况且她占了自家夫人的身,连神仙也拿她无法,必定是个厉害的。倘若这人真是为了贾家所好,虽不知其真实目的,但若如她所言将来可解救他荣国府一门,也随她去吧。想到此贾代善朝史菲儿一拱手,“如若真如你所言,我在此替贾家子嗣先行谢过,若是你另有他图意欲谋害贾家,我定不饶你。”说完贾代善袖子一挥,又化为一股黑烟散了去。此时史菲儿忽闻自鸣钟响,猛然睁眼,方知刚才是为一梦。
史菲儿醒来忿忿,想着警幻仙姑简直是欺人太甚,身为上仙如此小家子气,之前设计自己就罢了,如今见作弊未成又生了此番花样出来,看来自己也应该想法子反击一二才好。不过转念又想来警幻她虽能知晓此间之事,但不能左右,如此倒是证明自己以后更可以大展拳脚,随自己心意办事,最好自己将十二钗命运改个翻天覆地,再好好气她一番。
虽然昨夜史菲儿被死去的国公爷扰了一晚,但这事却偏偏给了史菲儿一个灵感,这一直寻不到的由头这回总算是找到了。
在古代想搞点事,又苦于不好开口时,最喜欢的就是将事托付鬼神之口。昨夜经贾代善魂魄一闹,史菲儿倒是有了灵感。古人虽有子不语怪力乱神之说,但很多时候又常常假借这些来搞事。其中最喜欢的一项就是托梦了。
昨夜若不是贾代善的亡魂搞上这么一出,自己还真一时间想不出这么好的办法来。史菲儿躺在床上又将准备的说辞细细想了一遍,觉得没有疏漏便定了主意。
贾府向来规矩繁多,这原本是让史菲儿最不喜的,吃饭有规矩,睡觉有规矩,说话有规矩,行事自然还要有规矩,因自己穿越成了贾母,身在贾府高位,但一言一行都有人看着。幸而史菲儿是有了贾母的记忆,自己才不会方寸大乱,否则定要被人以为昏睡三天醒来就变得行为怪诞恐怕不知被什么肮脏之外给缠上了呢。不过今日史菲儿倒是有点喜欢这规矩,因为当儿子儿媳的,每日必来请安。史菲儿决定就在这请安之时将此事给这两房说了。
果然让史菲儿等了不一会儿,两房儿媳先都到了,史菲儿立刻切换至表演模式。两房儿媳进了门就觉得今日贾母和平日不同,低头垂目,脸上连个笑影也没有,时不时还叹息一两声。这样一来,让两房儿媳心里皆是一惊,昨个明明还好好的,今日怎么就变成如此了?张氏和王氏彼此看了一眼,都犹豫着如何开口。迟疑片刻还是张氏开了口:“媳妇来请老太□□。老太太今儿的气色不如昨个,想是夜里惊了觉了?”
史菲儿心里一乐可不是夜里惊了觉了么。不过史菲儿也没立刻应声,依旧长长地叹了口气,朝张氏点了个头算是搭理了她问安。王氏见状连忙也问:“或是老太太瞧见或想起什么事,觉得媳妇们办的不妥当的,惹老太太生气了?”史菲儿听言依旧叹气,只命她们二人坐下,又令小丫鬟上茶。此时二人如何能安心而坐,见老太太烦心,又不知其为何而心烦,此番反倒比老太太还焦虑几分。
三人静坐皆不语,偶尔听闻这屋内叹息几声,每声叹息让张氏与王氏听得如坐针毡,可问又不得解,只能干坐着。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史菲儿缓缓开了口,慢慢说道,“今日怎不见你们老爷来?”
听闻此话两房儿媳更是惶恐,这贾母从未如此问过,今日又见其愁眉不展,又有此问,定是要等老爷来才肯说。于是一面赶紧打发下人去请,一面又替其在贾母面前求情,只说是被事情畔住了,随后就到。史菲儿心里倒也不急,只等两人到了再开口,毕竟这搬房换屋之事还是要两个儿子同意了才行。史菲儿只继续装着叹气不已。
少顷,贾府的两位老爷就到了。二位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都是何等聪明,见贾母如此,必是有要事找二位老爷,哪敢耽搁,都速速回去将人请了来,也将这边屋内情况告于两位老爷。
“儿子给母亲请安。”二人先按规矩请了安,不等史菲儿开口,贾政便急急开了口,“母亲这是哪里不适?我立刻派人去取了的名帖,为母亲请太医来瞧瞧。”
史菲儿摆了摆手,依旧叹气不止。见此状四人因皆不知何故,见贾母满面愁容便都跪下了。贾赦开口道:“不知是否因儿子行事不妥让母亲烦忧,望母亲明示。儿子定当改过。”
史菲儿一瞅这人都跪下了,心里知道几人已经被自己表演所迷惑,觉得时机成熟可以开口,便悠悠长长地又叹了口气,先让众人起身落座,再将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统统打发了个干净后,才慢慢开了口。
“唉,今日这事必得你们同意方才可行。”史菲儿如此开了口,众人一听就更糊涂了,什么事会让老太太如此为难?史菲儿将四人扫了一眼,一字一顿说道:“今日叫你们来,便是商议换房一事。”说完此句,史菲儿特意去扫了眼王夫人的表情。王夫人听老太太这么一说,先是一愣,继而露出不解之意,但又瞅见老太太政瞧自己,便壮着胆子问,“老太太这好端端的,换什么房子?和谁换房?”
史菲儿一听心里暗笑,但脸上又不能露出,忙用帕子在眼角处擦了擦,用哭腔说道:“哪里还能好呢,再不换就该家破人亡了。”此话一出满堂皆惊,四人又要跪下,史菲儿瞅着张夫人的肚子忙叫了停,心想可别这么折腾孕妇,再折腾出个好歹就更麻烦了。
“母亲何出此言,儿子听了心里惶恐的很。”贾赦急忙开口。贾政也在一旁连连称是。
史菲儿瞧了眼贾赦又瞅了眼贾政,心说这就惶恐了,要是告诉你们贾府最后的结局你们还不被吓死了。史菲儿长长叹了口气道:“昨夜我做了个梦,梦见你们已去的父亲。我见他颇为不喜,原想着因祭奠刚过,恐是我们办的不周全让你父亲心有怨气,于是忙问其原因。结果你父亲告知我们府上若如此这般长此以往必将大祸临头,届时恐怕就要家破人亡了。”
史菲儿如此说还有个缘故,之前她穿越到贾母身上时因为贾母昏睡三日不醒,史菲儿也一时未搞明白贾母为何会昏睡三日。后来旁敲侧击才知因忙于操持贾代善每岁祭奠过于劳累,才引发旧疾又染上了风寒才会如此,此番假借贾代善之口说出此事就再合适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