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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史菲儿甚是繁忙,虽说这钱庄事宜自己也只是投资,不用亲自操持,但毕竟这是自己人生中的第一间私人银行,想想都是激动,自然甚是上心。零点看书
另一桩则是因为今岁秋日颇凉,如今望江楼辣菜滋味也渐渐得了不少人之认可。史菲儿觉得是时候给这酒楼再添上一道火锅,再旺一把去。秋冬之际贴贴膘,一大波人吃吃火锅既热闹又有趣。
说到底这间酒楼,口味都依循了史菲儿,菜品也有不少是她现世爱吃的家常菜品。在自己心中,这间酒楼也能算是其对现世的一丝怀念吧。
“老太太,这是新更迭的菜单,请您过目。”白鹭笑盈盈道,“您看看是否齐备,还需再填补些什么?”白鹭跟随贾母也颇久,还未见她对什么事如此上心的。不过既然老太太上心,自己要加倍上心才是正理。
史菲儿点头接过,又细细看了一番。如今白鹭做事越发上道了,事事想的也挺周全,酒楼生意也是越来越好,自己倒是不用太过惦念了。
“如此甚好。”史菲儿将这菜单水牌搁置一旁,“如今是否还有人前来寻事捣乱?”
“回老太太,自从请三家镖局去吃了几日宴席后,这故意寻衅滋事的倒是没了。我瞧着效果还真是不错,我便做主聘了两位镖师,每日照看店中,倒是免了不少耍横斗狠狡骗诈钱之徒生事。”白鹭捂嘴笑道:“那些镖师各个生的勇猛,店中若是有人故意生事耍横无赖,跑堂掌柜应付不来,两位镖师往那一站,那些人顿时就失了气势。镖师也是颇喜此差,听镖头感慨说每日这镖师都争着来领这差事,实在无奈只得将人一一排了班,这才罢了。还说若是哪日又开了分号,也求能再领这份差事去。”
史菲儿听了点点头,心中暗想这倒是一件不错的营生,要不要想办法整合个保安公司来,客栈酒楼应该都会有这样的需求。
“那街面的官差衙役何曾还再来寻人拿人?”
“那倒是不曾,除了偶有打个秋风开开牙祭的,不过也好应付。”
“如此便好,毕竟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这样的只要不是太过,姑且先别在意,要整治也要捏准七寸再下手。”
“是,白鹭都记下了。”
史菲儿还想再与白鹭多说几句,便有丫鬟来报:“大老爷来了。”
“那白鹭就先行告退了。”白鹭忙道。
“怎么出了府倒比在府中规矩还多了去。”史菲儿一笑,“我还有几件事与你要说,你且先去内室休息片刻。”
“老太太,这怕不好,我还是去外面等着吧……”
“行了,前日里黄鹂翻出你昔日做的一条抹额,配衣服正好,只可惜錾的珠子松了,你且与我再缝两针。”
此番白鹭也不好再去推辞,便进了屋,黄鹂将那条抹额取了出来,笑道:“姐姐做的甚好,前两日老太太还念叨来着呢。要不姐姐得空再做一条吧。”
“就你会使唤人,行行行,我依了你便是。”说罢白鹭倒拿起针线缝补起来。
贾赦本意原不想因此事来烦贾母。因去了宋家想寻个证人回来却未果后,贾赦便觉得此事颇有蹊跷。转念又想,此事也是个包不住的,与其让老太太后知后觉,还不如自己主动告知。况且这事确非自己所为,贾母又是个有见地的,说不定跟起说说也能找出些头绪来,这才来见贾母。
史菲儿自然不知内情,想着大概因自己寿辰临近,事务繁杂,贾赦来讨问一二。见贾赦进了屋,史菲儿便笑着道:“今日倒是颇早,这些日见你时常出府,难得有闲。”
贾赦问了安,皱着眉,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开口。史菲儿见其面色有异,又道:“可是有事?我可不会读心术去,你直说便是。”
贾赦瞧了瞧屋子里的丫鬟婆子,史菲儿会意道:“你们且去外面伺候着。”一旁的黄鹂轻轻扯了下贾母的衣角,眼神往内室一送,想提醒老太太这内室还有白鹭呢,哪知老太太正巧看向旁处,并未在意,也只得自己先出去了。
史菲儿倒不在意这白鹭在内室能否听见,就只等着贾赦张口。贾赦见屋中无人,搓了搓手道:“老太太、老太太,我与您说一事,您且莫急。只是您定要相信此事绝非我而为之。”
这没头没脑的居然先说了这么一句,史菲儿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究竟是何事,你先与我细细说来。”
“这有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毛头小子诬告本大爷骗人字画还杀人灭口。”
“诶?”史菲儿听得一愣:“竟有此事!你慢点说,我没听明白。怎么就骗人字画杀人灭口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贾赦努力让自己心中的怒火平复了些,说道:“是被人诬告!被人诬告!我堂堂将军怎会做出这等事来?我贾赦会为了一幅字画不择手段?还说我下毒杀人,我每日府中事务众多哪里来的闲功夫?”
史菲儿叫黄鹂送了杯茶来,“你且平心静气。要知道这盛怒之时脑内混沌,较清明时要笨了许多。我自是信你不会作出此举,若今日你是寻我来议此事,也还需将此事说明白。你且说说那死的人是谁?何人告你?”
“那死了的叫王获,就是他卖了我那幅字的,是他儿子告我。”
史菲儿听言知晓死者姓王,倒莫名舒了口气去。万幸不姓石。如今的贾赦与这书中相差太大,史菲儿还想着如此改变,按理书中逼死石呆子,抢人古扇一事应不会有了。哪知竟然还来了这么一出?
贾赦喝了口茶,倒是平静了些。这才将今日梁程两人登府一事与贾母说明。史菲儿听完沉吟道:“此事不是你做的,我必然相信。只是我不明白,为何当日你会买了那幅字去,既然已明知是其是摹本。”
贾赦叹道:“若不是老岳山的手笔,我多半也不会收了去。因献寿的那幅字由假变真,老泰山又告知这字他临摹了两幅去,那日王获拦马求我,我才收了,哎早知如此,真是多此一举,自找麻烦。”
史菲儿慢慢啜饮着茶,半响未言声。贾赦坐在一旁连声叹气。过了良久,史菲儿才开口又道:“这事你也莫急,若说那人是中毒而亡,一来要查证是如何中毒,二来还要证明这毒与你有关才能算是证据。我知道你平白受冤也是气愤,凭谁受了此等委屈也不能凭心静气去。”
“是啊老太太,我还奇怪那人好大胆子,空口无凭就敢告了我去。”
“是啊,这倒也是关键所在。若是一般人家遇了此事,申冤求诉倒也正常,为何会偏偏就咬定你去。这才是问题所在。”史菲儿顿了顿,方才我细细想了一番,“此事从那寿礼时我便有了奇怪。虽说这寿礼因假变真,也是不错。可这东西是瑚儿拿回来的……”
见贾赦瞪了眼,史菲儿知其想差了,忙接着说道:“你说这物件因是贾瑚作诗拔了头筹的赏赐。这赏下物件的王爷也称此物为摹本,按理说皇家人物对这古董字画见多识广,按理他说是摹本也就应是摹本。没道理这赏给贾瑚时变成了真迹。若是别的还罢了,这可是蜀素帖,没道理如此啊?细想此事也太巧了些。”
“老太太的意思是,这王爷是明知是真迹却当摹本给赏了?这有些说不通啊,这蜀素帖乃是传世至宝……”
史菲儿在心里叹了一声,自己又不能说这是看多了推理书的条件反射。越是看起来置身事外的人,越是与此事关系重大。反正这事于自己而言,倒是一开始贾瑚送来的那幅字最为奇怪。真变假常见,假变真却是难得。
“所以我才说这也太巧了。传世至宝都不仔细鉴赏一番就轻易赏了?瑚儿那场斗诗本就是临时起意,即便那字为摹本,这临时起意的赏头也真是不小,你不是还花了一千两去,就连古董店收也开出了五百两的银子。如此一想,倒觉得王爷真大方。”
贾赦听言倒是一愣,“这这这……”连道三声也未说出所以然来。
“之后,你称旧友请你去赴宴,又借故问起这幅字来。看似无意,可怎么也透着股巧劲。难道这字非你而别人不能鉴赏出为假么?想想看若是古董店那些老板知其有蜀素帖,莫说五两看一眼,就是十两、二十两看一眼也会大有人在。换言之,这字确为张老所书,也是不错,即便是摹本也自会有人来买。那字怕是早已卖了去,哪里还轮到你?”
贾赦被史菲儿这番话噎住,不过按这思路一捋,的确如此。宋仕朝不也是看了几次去,所说有怕被人截胡的可能,但买这物件花费不低,也不会贸然买了去,哪怕实在吃不准也可先下定钱,再请人看了再议。
“那日你说被当街拦马,如今瞧着倒像是那人故意为之。他说的乍听有理,但细想却是漏洞颇多。那幅字看一眼便是五两银子,你们去看也不过是几日光景,便给了十两去。你可知那等人家这十两银子够活多少日子?寻常计较再怎样三五月也是无碍的。怎么没两天儿子就病了?就没钱了?可如今他儿子又能进京告状,这其中变化也是不小。还有,那宋仕朝平日里可是个爱云游四方的主儿?怎么偏偏此时有了事却寻不到人去?”
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贾赦哑口无言。贾赦坐在原地一时连叹气都顾不上了。
“这骗人之术,并非全假最好。最妙就是妙在,这通篇都是真话,其中夹杂那么一两句假的,你听着真话自认在理,岂不知就着了其道去。况且这世上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巧事,多半是人力努力撮合罢了。越是巧合便越有疑点,便宜可是不好占的。”
“老太太您教训的都对。可如今此事如何是好?”贾赦听了这番话,原本心中的气愤多半换为了不安。原本自己只是觉得此事就是那小人乱咬,想借此讹些钱财。可听贾母这么一分析,怎么倒是感觉有人专门挖了个坑就等自己往下跳呢?
“此事你也莫急,毕竟急也无用。若是小儿受了蒙骗父亲惨死,故而只想申冤,倒是无碍。你没做此事也不必怕。就怕是人家织好了网等着你来。你先细细想想,府中近日可是得罪了谁去,又或是有什么旧怨?”
贾赦抱肩在屋中踱步。走了几圈也毫无头绪。此时内室珠链一挑,白鹭从内而出,冲贾赦施了一礼道:“大老爷,白鹭决非有意偷听,倒是有一事,白鹭觉得或许也有些用处,不如说给老太太与老爷听听。”说完白鹭看着贾母等候示下。
“白鹭,直说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