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孩子气的苏慕染和平时那个无论什么事情都保持着一个表情,无论难不难过都可以笑得出来的苏慕染不一样。
这样的苏慕染更有人气,更加像是一个或者的人,而不是一个只会笑的木偶。
时景点了点头,张手让她过来:“我背你回去,你过来。”
她看了他一会儿,却还是不肯撒手:“你转过去,我爬你背上。”
时景嘴角抽了抽,却还是转过了身体。
身后的人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苏慕染脑袋沉沉的,松了手之后直接就扑到时景的后背上,双手交叉缠在他的脖子上,头往时景肩窝上钻了钻:“时景,你真好。”
时景抬手将她往上托了托,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苏慕染觉得头疼,可是她又觉得很开心,是的,很开心。
两个人贴的很近,她一低头就能够闻到时景身上淡淡的红酒味,还有那熟悉的沐浴露香味,她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低头将自己的脸颊贴着时景修长的脖子,咯咯地笑了起来:“时景,你真好,真好。”
她的声音娇娇柔柔,又带着几分不清醒的醉意,却听得人心底软软的。
微薄的唇瓣微微动了动,那凉薄的唇角也禁不住勾起了一缕淡淡的笑意。
深夜的风又大又冷,他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苏慕染却突然之间说起话来,她的声音不是很大,平平稳稳的,如果不细细听,根本就不知道她有些语无伦次。
“时景,你大概不知道。哎,你真的不知道。小时候我总是很想我爸爸也把我背到背上,可是每一次爸爸都只会瞪了。他从来都不知道我看到别的小朋友被爸爸背在背上是多么难受,他不知道。”
她说着说着,话就带了几分哽咽,时景刚想开口,却觉得那脖子上倏然一热,滚烫的液体顺着他的脖子一直滑到他的胸口,划过左胸口那跳动的位置。
他浑身一僵,身上的苏慕染还在呢呢喃喃地说着:“他不知道,你不知道,他不知道,你不知道——”
一直一直重复,就好像没有尽头一样。
苏慕染被放在沙发上的时候似乎已经睡着了,原本嘴里面的念念有词走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时景看了看她的脸,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也有些疼。
她一路上又哭又闹,整张脸妆哭花了不说,头发都遭了不少的殃。
客厅的大灯没有开,只有一盏照明的小灯亮着昏黄色撑着。
他抬手细细地帮她将脸上的眼泪用湿纸巾抹干净,又用手指将头发理顺,才抱起她进了浴室。
大概是真的闹腾累了,整个过程苏慕染很乖巧,没有说话也没有挣扎,半睁着眼睛看着时景帮自己洗澡。
时景将她抱到卧室才进去浴室将自己清洗一番,出来的时候发现苏慕染在尖叫,他抬手将擦着头发的毛巾一甩就冲进去卧室。
苏慕染躺在床上,双手揪着身下的被单,脸上的表情扭曲在一起,谁都看得到很痛苦。
嘴里面带着啜泣地喊着:“救命,不要,求求你——”
来来往往,就那么三个词。
他走过去,才发现她眼角顺了一滴眼泪下来。
大手一伸就将她抱近了怀里面,低声安抚着:“没事了,慕染。”
苏慕染从来那么的绝望过,她躺在那地板上,看着自己的孩子一点点地顺着那鲜血从自己的大腿根部流走。
她看着丁晓琪拼命地喊救命,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她。
她觉得这是报应,她害死了自己的亲生弟弟,所以她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
地板上的冰凉一点点地从后背传来,她躺在那里,痛得浑身动弹不得。
许久,她才感觉到有人在抱自己,身后贴着那温热的胸膛,苏慕染觉得自己应该还是活着的。
时景醇厚低沉的嗓音在耳边一点点地传来,他低低地喊着她的名字,“慕染,慕染……”好听得就好像是那大提琴的独奏一般。
一声一声的,传到她的心口里面去。
她抬手死死地捉着抱着自己的手臂,就好像是抓住最后活命的稻草杆一样,死都不想撒手。
苏慕染终于渐渐地安静了下来,时景低头看了她一眼,刚想松手,却发现那抓着自己手臂的手用力一紧。
他抱着她没有再动,坐了许久,苏慕染的呼吸总算一点点地平稳下来,抓着他手臂的手也有了几分的松弛。
时景想把她放到床上去,只是人一动,苏慕染直接就抱了上来,大有打死都不放手的趋势。
他勾唇无奈地笑了笑,空出一只手关了头顶上的灯,抱着她缓缓地躺了下去,任由她抱着自己的手臂,闭着眼,缓缓地睡去。
苏慕染是被尿急逼醒的,眼睛没睁开就跳起来想去厕所里。
结果额头不知道撞了什么东西,她闷哼了一声,捂着痛急的下巴冲进去了洗手间。
解决完急迫的生理之后,她才抬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宿醉之后的感觉很不好,脑袋沉沉的,昨天晚上的事情碎片一样闪出来。
苏慕染双手撑在那洗手台上面,看着镜子里面头发凌乱的自己,抬手拨了拨,皱着眉想了想,还是不甚清晰。
看到时景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吓了一吓,她刚想开口问时景为什么会在这里,突然想起来自己刚才起来的时候似乎撞到了什么,然后还有一声沉闷的哼声。
仔细想想,她便猜到自己昨晚跟时景睡在一张床上了。
这个认知有点儿丢节操,苏慕染抬眼看着时景,见他坐在床边抬着眼睛看着自己,苏慕染莫名地有些心虚,糯糯地开口:“怎,怎么了?”
时景眉头一皱,“有没有不舒服?”
苏慕染点了点头,一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边说着:“头有些痛。”
他点了点头:“你昨晚喝醉了。”
“我没发什么酒疯吧?”
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话,苏慕染没有醉过,她不是那种借酒浇愁的人,即使当年和许君维分开,她也没有喝过一瓶的酒。
长了二十八年了,这是第一次喝醉了,昨晚的事情记得不太清楚,但是她有种直觉,自己昨晚一定干了些什么事情。
她看了看坐在床沿神色不明的时景,只觉得脑壳儿更疼了,她该不会是趁着自己醉了,把时景强了吧?
时景看了她半响,似乎下定什么决心一样,许久才摇头:“没什么,就是做了个噩梦。”
这是苏慕染记得,她这一多月基本上都在做噩梦,每天晚上大半夜惊醒。
她低了点头,听到时景的话,说不上为什么,只是觉得隐隐的有些失落。
今天不是周末,虽然她不用上班,但是时景却要回去兢兢业业。
昨天晚上的事情虽然记得不是十分清楚,但是她还是能够记得多多少少,一想到自己居然让时景背自己了,苏慕染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好了,两个人吃早饭的时候她话都没敢说一句。
时景刚走她手机就响了起来了,是工作手机,前几天本来约好了星期四试装的客户突然说星期四没空,能不能提前到星期三。
苏慕染查了查自己的工作表,发现自己星期三有个跟妆,最后两个人一番商讨,决定明天。
挂了电话之后她才拖着沉沉的脑袋往回走,倒回床上又睡了一个天昏地暗。
第二天她很早就到了客户的家里面,这客户虽然出身不太好,但是嫁了当地一个小公司的老板,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对她挺好的,而且那男人自己是二婚的,老觉得委屈了她客户,这婚礼倒是办得有些大。
试完装不过是十点多,她拒绝了客户的挽留,自己一个人跑去时代牛扒。
吃完之后也不过一点多,苏慕染查了查最近上映的电影,买了票一个人窝在电影院里面看得津津有味的。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商场的人开始多了起来,她踢了踢鞋子,正打算离开,眼角却扫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徐佳莹穿着十多厘米的细跟,被她前面的人一推,整个人往后退了几步,苏慕染皱了皱眉,脚步往前挪了挪,却听到许君维和她的争执声。
“徐佳莹你够了!我说了多少次了,就算没有染染,我也不会喜欢你这种女人!”
“够了?怎么可能够了?你既然知道我是那么歹毒的女人,你就知道我不可能这么容易罢休了!”
“滚,你给我滚,不要再出现我眼前!”
“呵呵呵,怕是不怎么可能了,毕竟我爸妈跟你爸妈已经决定好要联姻了!”
联姻?
苏慕染只觉得震惊,她看着跟前的两个人,下意识就是往后退,可是盛怒的许君维扬手就要打向徐佳莹。
她的脚步顿了顿,想都没想就冲上前:“住手!”
这样突然的娇呵,谁都没有想到会这样冒出来的,顿时好几道视线直直地就落在了苏慕染的身上。
许君维原本愤怒的双眸如今只有慌乱,看着苏慕染,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顿在半空的手,连忙收了回来:“染染,你听我说!”
苏慕染话刚出口就后悔了,她惊讶归惊讶,但是这毕竟是许君维和徐佳莹的事情,她不觉得自己应该掺一脚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