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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赴局

  李修成没有多谈,但可以从他请我回国做顾问这个举动来看应该是也慌了。金融投资......我曾亲眼见过那个人驰骋数据场的一面,他对这些恐怕是信手拈来。

  即便我学了多年的金融管理,也不可能达到他那种对数字的敏锐程度。

  等于说我和李晟,和他,是站在对立的一面。这就难怪李晟对我的态度了,不反感但至少也不喜。另外也证实了李晟确实是有能力的,至少慧眼挑中了莫向北做他的军师。

  一段磨合期,我与莫向北的接触不多,反而是李晟占多。毕竟李修成不在国内,大多数管理上变更事宜还是要和他商量,有时需要跟他据理力争,有时则他很好说话地直接批准了。所以可以说是暂时表面维持风平浪静,无惊也无澜。

  中间有发生一个小插曲,那天我找投资部门要一份资料,刚好撞见莫向北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他看见我后目光轻轻一顿,“有事?”我手比划了下,口中答:“过来问Jeny要信投的资料。”

  他听后却道:“你在办公室等我一下。”

  我微默了下,然后说:“你忙就行了不用管我,我拿完资料就过去。”

  “资料在我那。”

  有想说那晚点再来取,但在他擦肩而过时还是罢了那念头。走进他的办公室,光洁而宽敞,落地玻璃窗使其室内特别明亮,简单的桌子上除了搁着一些文件,便是一台电脑。

  微微侧转时瞥见门口死角内还搁着一张办公桌,上面就一台笔记本电脑。忽而往昔情景闪过脑中,曾经也是这般格局的办公室,主桌在正,我坐在角落的办公桌前与他共事。只是岁月轮转,物是人非,这张座位自不可能再是为我而设。

  不过须臾,沉稳的脚步声就从外传来,回眸时见莫向北走了进来。

  他看了我一眼疏离而道:“坐。”我在桌前椅子里刚落座,就听见他丢来一句:“别和李家父子走得太近。”我不动声色地问:“为什么?”

  而他像似没听到般,径自点了一根烟便抽了起来。他并没有要回答我的意思,只是偶尔透过烟雾飘来视线,迷迷蒙蒙,看不透。

  这时最好的方式是我立刻起身走人,可屁股就跟钉在座位上一般怎么都挪不动。

  终于他一根烟吸完,按灭在烟灰缸中。我的视线随之而落,看见那只烟灰缸里很干净,就孤孤单单地躺着他那根抽完的烟蒂。这是否意味着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吸烟了?

  一叠资料被抛了过来,刚好落在我身前,然后听见他浅沉的嗓音徐声而响:“那些都是关于信投的资料,你拿去吧。”我怔了下,他这是在下逐客令?特意把我叫进办公室等着,却在给了一句话抽一支烟后就要打发我走?

  无言的沉怒压在心头,但最终我没让它此消彼长了起来,还是克制了下去。

  收起资料后起身,云淡风轻地朝他点头:“多谢了,莫经理。”

  那日之后我再不踏进投资部半步,即使有需要的资料也让小昭去拿。小昭是李晟安排给我的助理,是否故意安插在我身边的棋子姑且不论,工作能力还是挺不错的,而且小姑娘也不多话,交代下去的活埋头就干。

  很快到了月底,我也渐渐步上了管理层轨道。这日下班时李晟打来电话,说晚上有个局必须由我把关,经过一个来月的相处我对这位太子爷也是一再改观。

  比如除了最初相识时嘴欠一些外,之后都进退得宜,偶尔玩世不恭也都是开个玩笑;比如工作上我看到他其实很严谨,并不真如李修成所言的毫无上进心,相反的他思路活跃开广,敢做敢拼,相应地带了底下干将都很有冲劲。

  餐后我如期赴约,赶到他发的定位地址时发现是一家休闲会所。随着迎宾小姐一路向内来到一间玻璃门外,推开门,入目浅黄灯光一片柔和,几位明亮的姑娘坐在里面正打着牌。闻声纷纷回头看过来,其中有一人我认识,正是那日酒店巧遇的莫向北在等的姑娘。

  她并不识得我,将我看了看后便回头喊:“是谁家的美女来了?”

  李晟走入视线内,见我站在门外便迎了上来,“这么晚?”我浅浅一笑,时刚九点,不早也不晚。进门后发现这屋里原来内有乾坤,外间是作的会客室一般,红木的沙发、茶几、电视,一应俱全;在中线位置竖了一面玻璃屏风,隐约可见屏风后有人影。

  随他绕过屏风,视线刚扫略而过便怔住,这里头设了一张麻将桌,桌前除了一把椅子是空的外,其余三个座位都坐了人。今晚李晟穿得是深紫色的衬衣,姿态妖娆而英挺,已是令刚才外边的姑娘目光垂怜多般遐想,可那正对南座位的莫向北却更让人移不开视线。

  白衬衣,领带松垮垮地挂在那,最上面两粒纽扣被解开了,在迷黄灯下显得慵懒而随性。他甚至并没来看我,却有一种特别的气场抓人眼球。

  但令我感到怔然的还并不是他,而是左侧那一身黑衣吊儿郎当正看过来的人。

  陆少离。

  这三个男人,各有其独特的魅力,如今齐聚一室,我只想到一个词来形容——活色生香。

  余下的那位就显得普通了,年龄在三十五到四十岁之间,眼角有些微的鱼尾纹,看人时眼皮微微向上翻,面相很是精明。在他和陆少离身边各坐了一位娇柔美女,她们衣着虽不暴露,但几乎就是半靠在男人身上的,如此衣香鬓影万种风情,我自省得是怎么回事,也大致明白这名中年男人或就是李晟口中所言让我来把关的对象。

  李晟绅士地拉开桌旁的一张椅子让我坐下,并没有要介绍的意思,他在身边落座了就笑问:“该谁出牌了?”

  陆少离嗤笑出声:“不都在等你出嘛。”

  李晟耸耸肩,打出一张红中,却被中年男人给碰了去,那人乐呵呵地笑道:“李少这是佳人在座,一来就放炮吗?”李晟手上一顿,“刘总是佳人早已入怀了,放个东风出来压压场啊。”他话落间,正坐对面的莫向北就推了一张“东风”到台面上。

  空间沉寂了两秒,李晟低笑出声:“Martin你这是故意放水吗?刘总可要有意见了。”他伸手取过那张“东风”并把自己的牌推倒,和牌了。

  刘总在惋惜痛扼地喊:“唉,这时候怎么能打东风呢?他已经听牌了啊。”

  莫向北把牌一推,“出去抽根烟,让她代我摸一圈吧。”我微微一愣,他说这话时飘了我一眼,意思是......让我代他打牌?撂完话后他就走了出去,也不管我是否答应。

  李晟转过头来询问:“你会打吗?”

  我想了下,“略懂。”

  五分钟后当我第二次推倒牌和了时陆少离丢来一句:“美女手气不错啊。”刘总立即应和:“对啊对啊,一来就连庄。”我笑着虚应:“我也是胡乱打打的。”

  在第三副牌开局时莫向北走了进来,我忙要起身让座却被他制止:“你先打着,我在旁边看一会。”然后这一局我丢出一个条子让刘总和了一副大牌,刘总顿时眉开眼笑。

  我也跟着笑:“都说我是胡打的了。”这次直接从座位里起身而让,他倒没再推辞,擦过我肩膀落座而下。之后牌局间各有起落,相对的那刘总要多赢一些,莫向北是唯一的输家。不过赌场失意者总情场得意,原本在外面玩着的漂亮女人进来便坐在了他身边,时而添茶倒水,是个温雅之人。

  从他们口中的取笑我得知这姑娘叫林冉,与莫向北关系明朗。

  中途男人离场去外边喝酒抽烟,把座位都让给了女人,李晟出去时笑着说:“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

  再次坐进牌局时我看了眼对面的林冉,不由浅抿了下嘴角。

  等男人们喝了一圈酒再回来时牌局场上有了一些变化,他们赌的是筹码并不是现金,原本刘总面前最多的筹码如今大多都在我这边,而林冉面前则空无一子。唯一不变的应该是对面那张座位仍然是今晚最大的输家。

  莫向北走过去,林冉就可怜兮兮地抬头,“我把你钱都输光了。”

  他扫了一眼桌面淡道:“没事。”

  顿觉索然无趣,一晚上蹉跎也没见李晟谈及工作,便生了离意。将筹码往桌上轻轻一推后起身,回头便对李晟道:“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我就先回了。”

  “不急,一会就都散了。”李晟伸手虚拦了下然后低头摸起一张筹码,笑道:“看来今晚有人输的不少哦。”极明显的意有所指,恐怕在场没人会听不懂。

  林冉先嚷开了:“阿晟,不带你这样的。找来一个打牌高手,净想赢我和向北哥的钱。”

  我的心弦微微一动,随即便淡敛而过。

  “算账吧。”莫向北也不看谁,径自拿起一旁搁着的黑包拉开拉链,竟从里头丢出一打又一打的钱。当他丢到第十打时问了句:“够吗?”

  李晟也不客气,一边把那钱一叠一叠地垒起来一边道:“十万起底,你问问小冉输了几个底不就得了。”林冉委屈地看了眼莫向北,低着头小声说:“两个。”

  赢得李晟大声嗤笑:“今晚有人输惨了。”

  莫向北无所谓地勾了下唇角,“没带这么多现金,回头转你账上。”

  “不是转我账上,是转给她。”李晟转眸看向我,眸光隐含笑意着说:“刚才我就许了季苏,输了算我的,赢了就是她的。”

  沉默到这时我不得不开口了:“就是随便玩玩的,不用当真。”老实说我也没想到他们这牌打的这么大,十万起底......几圈玩下来就输赢几十万,听来都觉咂舌。

  这时莫向北轻瞥了我一眼,没有作声。刘总称乏了,倒是并不见在意输了些钱,只顾搂着美女亲昵。

  我见李晟朝着陆少离使了个眼色,陆少离勾了一个邪笑便走至刘总跟前低语了句什么,两人相视而笑着朝屏风外走。不知陆少离是有意还是无意,在擦肩而过时与我肩膀重碰了下,差点撞得我踉跄而退,李晟在侧虚扶了一把,关心而问:“没事吧?”

  我摇了下头,余光中见莫向北从屏风一侧走出,林冉紧紧跟在他身后。

  李晟开车送我至公寓楼下时递给了我一个纸包,看那方正形状便知是那被收起的十万块钱。不等我开口婉拒他先道:“拿着,Martin没你想的那么穷。”

  最后纸包还是被塞在了我手里,李晟开车扬长而去。

  回到公寓我便将那纸包给丢在了桌上,沉闷地盯了一眼后转身去卸妆梳洗,等出来时听到有短信声从手机里传来,走到桌面拿起一看,竟是账户入账短信通知。

  我数了数零,不多不少刚好是十万。

  就是说我这一趟赴局,几个小时就得了二十万,李修成请我做嘉橙的顾问即便高薪报酬,也没这钱来得快啊。

  躺进沙发内讽刺地想,李晟有句话说得很对,莫向北没我想的穷。试问他怎么可能穷呢,跑那金融市场走一圈就可将今晚输的赢回来了,可是这样有意思吗?

  厌弃地想:一点意思都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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