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吸力消失时,苏泠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青云山中,甚至天色也由黑变亮。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她站在长着青草的土地上,神色惊讶。这片草地大约有两三亩,她所处的位置正在中心,草地周围被一层果冻似的薄膜遮蔽,看不穿,但她很清楚,这绝对不是自然世界中,因为这里的天空,既没有月亮星星,也没有太阳云雾,只有一片白茫茫的天,低低矮矮。
她朝那围着两三亩地的薄膜墙走去,试着用手捅了捅,柔软冰凉的触感,可是不论她怎么使力,那薄膜都无法戳穿。
就像被困在了一个密闭的容器中,可是她不觉得害怕,反倒觉得这里有一种很舒服的气息。
她转过头来,仔细打量这片地方:草地上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簇簇的花朵儿扎堆,此时开得正好,嫣红姹紫,鲜艳欲滴,除此之外,便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水池,水池上方有雾气缭绕,经久不散。
小小的地方,一眼便望到了头。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看这四周单调得没有多余的东西,甚至连出口也没有,她要怎么出去?
正想着,手掌突然一疼,低头一看,却是刚刚摔伤后,伤口还在滴血,而那根木簪子,却凭空消失在手心里。
她也来不及细想,看到有水池,便想清理下伤口,于是便朝着那缭绕着雾气的水池走去。
走近了才发现,那水池底似有五彩华光流动,美轮美奂,整池的水如同最美丽的瑰宝,她忍不住掬一捧在手中,但水离开了池子却没有了游弋的华光,当她正琢磨着时,发现手心的伤口在沾了这水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起来,她惊得张大了嘴巴,手中的水也洒了一地……
那水在沾到地面后,原本鲜艳欲滴的绿色青草竟然快速干枯,继而破碎成粉末。
有毒?
苏泠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可是转而一想,不对呀!要是有毒的话,她怎么没事?伤口反而还愈合了?
于是蹲下身细瞧,那些草也确实像碰到了剧毒快速萎死。
她试探地又掬了一捧水,撒到旁边的草地上,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越来越莫名其妙,她所在的位置,周围已经没有一根存活的植物,反观自己的手,不仅伤口愈合了,就连这身体本来黑漆漆的肌肤,竟然也变得白皙了许多。
她没有再去折腾植物,而是在琢磨,琢磨半晌后,她手掌还湿漉漉地,朝池子另外一边走去,当她走过,水滴自然滴落在地面上,她发现,那青草陡然拔高了几分,稍稍枯萎了一些,却没有枯死。
如此一来,她又挨着给旁边的花洒了几滴,才终于发觉,原来这池中的水,并不是含有剧毒,而是有一种催生的作用,眼下这里的植物都是生命最灿烂的时候,浇上一滴,便很快枯萎,可是对于自己而言,却能够美容增白。
得到这个答案,她迫不及待地想跳下去洗个澡,没有哪个女人不爱美,更何况她黑了一辈子,好容易穿越一回,竟然比以前更黑,让她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包公转世,怎么总是脱离不了黑面的命运。
但是走到池子边,她就止住了脚步,这里没有容器,要是这么跳下去污染了这么美丽的一池水,她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她猛地转头看向一个方向,可是那里只有模糊的果冻状墙壁,根本看不清其他。
也就是这一转头,那感觉便消失了,害她以为自己又幻觉了,不能洗澡,又不知道出口,这里还没有吃的,她难道要饿死在这里?
她缓缓滑坐在地上,双腿抱膝,到底要怎么出去啊?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她开始怨念,哪想奇迹就发生了,真的就出现在刚刚赵盈欺负她的地方。
虽然觉得刚刚的事情很神奇,但她没心思细想,因为现在山里黑漆漆的,据说青云山上时有野兽出没的,她可不想喂野兽,于是拔脚便往山下跑去。
刚跑了两里路,前方突然凭空出现了个长须飘飘的中年人,“小女娃,大半夜的,你怎么会孤身一人在这个地方?”
苏泠微张了嘴,看着面前这个悬在半空,神色冷漠、飘飘似仙的中年男人,“啊?哦,我白日里进山采药,结果迷了路,现在才走出来。”
中年男人似乎不信,盯着苏泠审视半晌,可在她身上看不到半分灵力波动,眼前女娃就是一个没有半点异常的废体,他皱了眉继续询问,“那你可在山里可有见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苏泠此时可不敢大意,脑子迅速转动起来,她不知道眼前男人究竟为何而来,但如说奇怪的事情,她刚刚的确经历了,可是潜意识里,她觉得此事不能告诉任何人,特别是这些修真之人,她惹不起,只能躲……
于是她假作害怕地摇了摇头,“山里黑漆漆的,什么都没见到,大叔,我娘还在家等着我,我得回去了。”
那中年男人又盯着她看了片刻,苏泠见他眼中射出一抹紫色的冷光,似乎把自己盯了个窟窿,最后那紫光一闪,那中年男人才道:“走罢……”
苏泠不敢大意,得了中年男人的允许后,没有露出任何异样,只是小跑着往山下而去。
中年男人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他视野里,才摇着头转回视线,接着如一阵青烟消失在原地。
苏泠喘着气使劲跑,脚下不敢停,快走到山脚的时候,却见到零星几点火光,隐约还有人的声音。
走近了,苏泠才听清,那是她这身体的母亲柳氏在叫她。
“姌儿,姌儿……”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树林里回响,
苏泠放缓了脚步,她听出了同来的还有隔壁的张叔张婶。
自从赵姌的父亲去世过后,赵姌又因为是废体,最终被家族遗弃,除了每月供应点米粮,平时根本不理会两人。
赵姌和母亲相依为命,生活十分拮据,除了隔壁的张叔张婶好心,时常打猎会接济一些,族人根本不理会他们。
苏泠眼眶有些湿润,她习惯了一个人生活,从没想过有一日会突然多出一个母亲,对自己嘘寒问暖,甚至于回去晚了,会担忧地叫上邻居一起来寻找她。
柳氏不知道叫喊了多久,声音都有些嘶哑了,张叔张婶的声音同样也都哑哑的,几人举着火把,慢慢地朝树林中走。
苏泠吸了一口气,慢慢朝火光走去,同时扬起声音,对几人喊道:“娘,我在这里。”
听到她的叫喊声,几人的步伐明显加快,朝她所在的地方跑来。
柳氏走在最前面,脸上泪痕犹在,见到苏泠,先是一巴掌拍来,继而哭着道:“你去哪儿了?这么晚都不回来!不知道娘会担心吗?你个死丫头!”她一面哭,一面哑着嗓子责骂。
“娘,我错了,以后不会的。”苏泠由着她的巴掌拍在身上,不觉得痛,反倒觉得心中暖暖的。
柳氏是个柔弱性子,遇上事儿了大多数情况下只会哭。
张叔张婶见苏泠安然回来,都松了一口气,“柳家妹子,别哭了,姌儿没遇上啥事,该高兴才是,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吧。”
柳氏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苏泠,见她睁着一双大眼盯着自己,微微叹了口气,没有了刚才的激动,几人就着火光,缓缓回到了青云城附近的赵家村里。
天色已晚,只有少数人家点了油灯,大多数人已经就寝,几人走过,偶有狗吠响起。
走到家门口,柳氏对着张家两口子道:“今日多谢张哥张嫂了。”
张春生是个老实的庄稼汉子,听了柳氏这么说,回答道:“远亲不如近邻,妹子客气什么?”
张嫂与柳氏常来常往,两人感情如同姐妹,听完还埋怨地剜了她一眼,“自家妹子,说什么谢,天晚了,快回去吧。”
柳氏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把感谢埋在心中,这些年来,张家两口子帮了她良多,她都一一记在心里。
柳氏搂着苏泠的肩膀往里走去,“姌儿,张家叔婶对我们的好,你要记得。”
“娘,我都记得的!”苏泠才占了这身子没多久,但张叔张婶的确是好人,她苏泠或许没有别的长处,但是恩仇分明,该报恩报恩,该报仇报仇,绝不含糊,这是她做人的准则,况且她占了赵姌的身子,帮人家记着这份恩,也是应该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