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番外·大清
仁纳托娅格格是阿拉善旗第三代旗王罗卜藏多尔济最小的女儿,今年才刚满十七。长得浓眉大眼,唇红齿白,非常美丽,是个标准的蒙古姑娘。她怀抱着一个红绸扎口,内装五谷杂粮的“宝瓶”,看着一只大脚踹进了轿子,接着轿子便猛烈地晃了晃。仁纳托娅先是一愣,然后迅速反应过来,这就是满人婚仪时候所谓的“下马威”了。正出着神儿呢,就听司仪唱:“一射天狼!”“二射地妖!”轿身又轻轻颤了一下,司仪唱:“三射红煞!”
紧接着,仁纳托娅只觉得轿身落地,喜娘的伸了进来,嘴里唱道:“请新娘下轿!”
仁纳托娅被两个喜娘一左一右的掺了下来,却还要留神紧紧地抱着象征吉祥如意的“宝瓶”。踏完红毯后,透过红盖头,仁纳托娅隐隐约约看到路的正中央摆放着一个烧得很旺的火炉,心里有些叫苦。满人的婚俗让这位蒙古来的爽朗姑娘有些招架不住,生怕一不小心就烧到了描金绣凤百褶长裙的裙摆,尽管如此,她还是深吸一口气,在喜娘的搀扶下,稳稳的夸了过去。
繁琐的礼仪让仁纳托娅来不及思考,只能机械化的随着喜娘的提示,踏红毡、跨火盆、迈马鞍。而一边又有着年老有福的嬷嬷们,用满语唱着“喜歌”。
“看来十一哥这位新娘子,可不是那么好把持的人哦。”新娘子被喜娘搀扶着跨过马鞍,永w——现在应该叫他成亲王了,盘算着这位蒙古老婆给王府带来的丰厚嫁妆以及做皇帝的弟弟送来的赏赐和贺礼,笑得合不拢嘴。算了算这次成亲的收益,喜不自禁的永w美滋滋的,在众人的簇拥下,正准备往喜房里面跑,忽然就听到耳边一个戏谑的声音。他惊讶的一回头,只见一个斯斯文文的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站到了他的身后,温和的笑道:“听说,这位蒙古格格会骑射善舞鞭,十一哥你确定以后这个家的大权和家产,你还能沾到边儿?”
“你…你是…”永w惊讶的张大了嘴,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个温润的少年。来人笑了笑,轻轻把他一推:“不过是几年不见,十一哥倒不认得我了。快去吧,喜娘要叫了。”
看着永w被众人簇拥而去的背影,那个少年低低一笑,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掐:“可怜的十一哥,这次要被吃的死死的了,还做着发财的美梦…唔,四个儿子一个女儿?蒙古人可真能生啊,十一哥那么心疼钱,不知道会不会伤心到落泪呢?”
在新房中,永w在众人的撺掇下,笑嘻嘻的用马鞭子掀开了仁纳托娅的盖头。永w并不在乎自家福晋长得美不美,只在乎福晋嫁妆多不多。所以,在仁纳托娅那张年轻的,清丽的面庞就出现在他眼前时,永w觉得自己赚大了!老婆够美够娇俏,嫁妆够多够丰厚,简直是上天的恩赐,恩赐呀!
满人的姑娘在成亲时应该是羞答答,不能抬头的。可是仁纳托娅太好奇了,居然抬眼去偷看永w,她在蒙古的时候,一直听闻成亲王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心里便存了疑心,以为对方是个猥琐龌龊的老头子。没想到永w这么年轻,这么好看!这一看,仁纳托娅心中的一块石头就落了地,感到喜欢,竟又忍不住掩口一笑。这一笑不打紧,旁边的喜娘宫女全都跟著笑开了。永w怔怔的看着仁纳托娅,心里就有点儿朦朦胧胧的喜悦。嗯,一定是嫁妆太多照花了老子的狗眼!
接著,一大堆的繁文缛节,两人并排坐在床沿上,被大家折腾。喝交杯酒,吃子孙饽饽,倒宝瓶,撒帐…终于,喜娘们在两个人的身上,又动了些手脚,这才纷纷鞠躬离去。一个个笑嘻嘻的说著:“请新郎新娘早点安歇!”
众人刚刚散去,仁纳托娅就急急忙忙的要站起身来,却没想到一站,就差点摔了一大跤,永w下意识的将她一拉,仁纳托娅整个人便扑倒在永w的怀里。
“谢谢。”仁纳托娅涨红了脸,赶紧从永w怀里跳出来,装作若无其事的四处张望。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下摆,和永w的衣服下摆,打了一个结。一时房间内有些安静,仁纳托娅赶紧解释道:“对,对不起,刚才我一直坐在一堆花生桂圆上…屁股…额…”想到满人的姑娘似乎不能屁股来屁股去的,仁纳托娅连忙住了口,想了想又怯怯的道:“嗯…我是蒙古人,满族的规矩不是很懂,管家方面也不是特别精通…如果王爷…王爷喜欢满人的姑娘,尽可以…
上门提亲,我绝对不吃醋!”说着说着,又觉得委屈起来,扁了扁嘴。
永w倒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可爱直爽的姑娘,他甚至觉得就连皇帝最宠爱的小表妹那拉吉禄,那个有着“小魔头”美名的小姑娘,也不及自己家福晋一半可爱。不知不觉,他脱口而出:“谁说我要纳妾了?你知不知道成亲一次要花我多少银子,娶回来不但要养着她们,还得配服侍的人选,又浪费一笔银子!”那斩钉截铁的架势和抠门的样子,让仁纳托娅忍不住粲然一笑,永w也傻呵呵的笑了起来,下意识的将之前清点嫁妆和收到贺礼时立志要多成亲几次赚银子的豪言壮志,给甩到爪哇国去了。
“你成亲的时候,看到小十三了?”乌那西抓着魂不守舍的十一阿哥拼命摇晃:“那他现在人呢?人呢!你干嘛不留下他!我都快生了,他这个做舅舅的居然又跑了?”
永w惊心动魄的看着乌那西的大肚子,咽了咽口水道:“五姐,你也知道成亲是人生一大乐事…我…我没想那么多…”
“你!为了惩罚你,你快把你府上那张徐渭的桃花图送给我!”乌那西眼珠子一转,那俏皮的神情丝毫不像两个孩子的娘。
永w的目光躲躲闪闪,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吭出来一句:“…现在…库房的钥匙都在仁纳托娅那里…五姐姐,你别笑呀,有什么好笑的!”永z涨红了脸,脸红脖子粗的喊道:“我…我看她初来乍到,想让她学习理财而已!”
见乌那西笑得开怀,永w恼羞成怒,气的咬牙切齿,又看向坐在座位上逗着儿子的皇帝:“都怪你,帮着小十三圆谎,看他现在在外面都乐不思蜀了!要不我又怎么会被五姐姐笑话!你算算,除了头两年他还经常回来,后来几乎就不见踪影了!别笑,皇额娘上次还让五姐姐问你,什么时侯立后,难道就让中宫这么空着?”
皇帝搂着怀抱里的小阿哥,充耳不闻。乌那西叹气道:“小表妹如今还没到大选的年纪,再说,那拉家是不能再出皇后的——论理,说话我不该说,但是我毕竟是你的亲姐姐…”
“朕知道,五姐姐朕一直都知道。可是你想过没有,三阿哥是朕的嫡子,若是再立皇后…大清可不能有两个嫡子啊!更何况,这是钮钴禄氏拼了命生下的孩子…”永d轻声道:“即使朕再不喜欢她,但是也要保她唯一的儿子周全…胤i太子的悲剧朕绝不忍在三阿哥身上重演。至于吉禄…还有两年…还有两年就可以了…”
说着,永d冲乌那西微微一笑:“五姐姐,要不要朕放姐夫几天假?你明明比莲珠姐姐早成亲了一年多,人家现在都生了三个男丁了,你呢?朕可是听说,酸儿辣女啊!”
闻言,乌那西迅速放下了零食袋中特制的四川辣椒肉干,永d不禁失笑:“姐夫都不紧张,朕前几天试探着要赐给他几名歌姬,他竟然头也不回的跑了!你还怕什么?再说挽容和念容不都是挺乖的?前儿个皇阿玛赏了挽容好些个东西,说她向你小时候!还直夸你‘婉容’这个名字取得好,果然温婉大度——朕竟没看出来,五姐姐哪里温婉,又哪里大度了?”
乌那西刚要辩解些什么,又听永d低声道:“挽容,挽容…难怪十三每次回来的时候,听到这个名字总是那种表情…”闻言,乌那西不禁也沉默了,半响她轻声道:“我常常做一个梦,梦里,容嬷嬷并没有死,却和额娘一起被关在一个偏僻的佛堂,每日艰苦度日,还要挨以前魏嫔和以前那只野鸟,还有宜尔哈姐姐的欺凌和白眼…”她缓缓地叹一口气:“在梦里,我分不清什么才是真,什么才是假…没有七哥,我死了,十三也死了,只有你…”
永d被乌那西那幽幽的神情看的心里莫名一酸,竟像是联想起那样的景象,不禁打了个冷战。尽管如此,他还是安慰道:“人家都说怀孕的女人心思多,五姐姐,你是想容嬷嬷了罢!宜尔哈姐姐身边的丫头,不是嫁给嬷嬷的小儿子了吗?朕想,只要咱们和容嬷嬷后代过得安稳,嬷嬷的在天之灵也能够得到安慰吧!再说魏嫔,她早就倒台了,若不是朕见着七妹妹还是个可疼的,早就…再说漱芳斋和景阳宫那两位,朕也派人打探过了,听说荣郡王为了保护那只野鸟,被大理红花会的余孽一剑捅死,那只野鸟也殉情而死。.唉,难为荣郡王的一片情深,到最后竟是这么个下场!”顿了顿,永d微微笑道:“不说这些了,听说六妹妹和小表哥成亲之后,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贵太妃天天担心的不行呢。”
“没事儿,一对欢喜冤家罢了!上次小表弟出征的时候胳膊就受了这么一眯眯的伤,把六妹妹都心疼的要哭了…不过他们闲的时候还是吵,吉禄可为难了呢,一个是自己的亲哥哥,另一个吧,是自己的嫂子兼未来小姑子…”说着乌那西促狭的冲着永d挤了挤眼睛…
四年后。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给皇额娘请安。”宁寿宫内,永z恭恭敬敬的行礼道,还未起身就被那拉氏一把搂到怀里含泪道:“我的儿子,让皇额娘好好看看你!”
乾隆坐在轮椅上,哆哆嗦嗦的看着自己这个年少就离宫的儿子,嘴唇动了动。一旁的挽容格格和念容格格连忙冲永z行了行礼。
永z在十二阿哥登基后的第二年,就随了弘昼府上的那个老神医离开了皇宫,四处云游。据说老神医说,要想大清能够长久,就必须有一个皇族血脉广结善缘,而这个老神医选中的,正是当时尚且不满十岁的十三阿哥永z。
这十年来,这个为大清行善积德的小阿哥已经长成了一个斯文,英俊的少年。起初,他每年都能够回宫几次看看他们,后来慢慢的,变成了每年一次。就连三年前塞娅带着自己的王夫来到京城朝拜的时候,永z也只是托人送来了好些礼物,并没有见到她。
“等你见到永z,一定要好好的教训他,他之前还说要给我当王夫,到如今连我这个老朋友这么大老远来了,他都不肯见一见!”那一次,塞娅临走的时候,抱着乌那西伤感不已,或许终其一生,这对好姐妹再也不会有相见的一天了!
“小挽和小念都长这么大了啊。”永z笑嘻嘻的看着自己这对小外甥女,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念珠递到她们的手上:“你们额娘和阿玛又把你们俩丢在宫里,自己四处游玩去了?我可怜的小外甥也被仍在富察大人府上了吧?唉,要不是当年看着五姐姐挺着个大肚子,我还真怀疑你们是不是五姐姐捡回来的孩子!”
挽容看着这个难得一见的舅舅,微微笑了笑,念容却噗嗤一笑,颇有乃母之风。
“你还好意思说,你们这对姐弟,就没一个老实的!”那拉氏一边点着永z的脑袋,一边咬着牙含着泪的痛责道:“你就不能常常回宫来瞧瞧我们?上次老十一成亲了,你倒是来了,可是连宫门儿都没进,又没影儿了!现在老十一的孩子都三岁了…”
永z就怕听那拉氏的唠叨,真奇怪,自己的家的皇额娘以前最端庄沉静不过,可是怎么到了现在竟像个老妈子呢?只听那拉氏又嘀嘀咕咕的说道:“上次吉禄来这里,还说要给你说一门亲事,把你拴住就好了…”
“额,皇额娘,你也知道为了大清的基业儿子要四处云游广济善缘…”得,硬着头皮继续扯谎吧,反正之前的谎师傅都已经扯出来了。
永z头都大了,果然小表妹就是个小煞星,就知道给自己添麻烦。难怪自个儿小时候那么怕她!亏得自己当年还给她抱不平,现在进宫做了贵妃,就忘恩负义了是吧!他端起茶杯,慢慢的盘算着自己到底待会还要不要见一见自家表妹和哥哥。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一个看起来十多岁的的男孩冒冒失失的冲进来,冲着乾隆和那拉氏拼命磕头,铿锵有力的说道:“请皇阿玛册封我额娘为太后!”
噗…永z一口茶水便全部喷了出来,目光诡异的看着这个鼻涕邋遢的小男孩拼命磕头喊着:“请皇阿玛封我额娘为太后,请皇阿玛封我额娘为太后!”自己这几年不在宫里,究竟宫里出了什么幺蛾子啊?这孩子怎么不干脆跟十二哥请命说:“请皇上封我额娘为太后,请皇上把我娘当你亲妈!”呢?太太太有才了!
那拉氏叹了口气,温声道:“好好好,永琰乖,你先乖乖的回去,待会你皇阿玛有时间就册封你额娘好不好?”那个男孩闻言乐呵呵的点点头,笑眯眯地走了。
“作孽啊…”那拉氏垂下眼帘,当年魏嫔产下皇子后,太医们就觉得这个孩子不对劲——目光呆滞神情恍惚,似乎是脑袋有些问题。兰贵人听说这点之后,便绝了养育十五阿哥的念头,丢开手去。魏嫔也疯了,整天抱着一个布娃娃在后花园里哭,念念叨叨中把诬陷七阿哥不详,和用十四阿哥争宠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七格格跪在养心殿门口跪了一天一夜,自请远抚蒙古,求永d留下魏嫔的性命。
魏嫔没有死,这个十五阿哥永琰倒遭了殃,被魏嫔灌输了好些奇奇怪怪的思想,时不时撺掇他出来闹一闹。只不过永d见他是个傻子,又念在七格格的份上,才没有太多计较。
那拉氏看了一眼殿内的自鸣钟,冲着一直沉默的乾隆道:“爷,时辰到了,咱们去花园里溜溜?”乾隆点点头,那拉氏就冲永z道:“得了,也不留你喝茶,去见见你哥哥吧,难得回来一次!”
永z摸了摸鼻子,就往南书房晃去。
“小十三?”永d惊喜的看着这个多年未见的幼弟:“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
永z好脾气的笑笑,并不答话,从兜里掏出一对活灵活现的玉石雕刻的童男童女递到永d手中,笑吟吟道:“这是送你和小魔头的,臣弟恭喜皇上,终于抱得美人归啊。”
“私下里就不必那么讲规矩了,容嬷嬷说,希望我们不要太生分…”永d说完这句话就见永z神色微微一变,于是连忙接过玉石啧啧叹道:“朕刚开始只是以为你出去散散心,没想到你真的跟那个老神棍…哦,对不起十三弟,是老神医一去不返了,你也太没良心了吧?哥哥天天批改奏章到深夜,累得像只狗一样!”
永z随意的找个位子一屁股坐下,捏起一块糕点往嘴里面塞:“宫里哪有外面快活?外面好吃好喝好玩好风景,在京城不得帮你干活啊!我看十一哥才倒霉呢,为了你那点俸禄拼了老命,回家还得上交…苦命哦!”马马虎虎的吃了两口,永z就吃不下去了,这个味道…很像嬷嬷做的,可是,没有嬷嬷做的好吃。接着,他就掩饰似地随口问道:“哥哥,钮钴禄家有没有一个叫善保的人?此人命中带贪,小心国库里的银子啊!”
“所以说,你的师傅是神棍呢。”永d毫不在意的喝了一口茶水:“没错,是有个叫善保的,可是他极其忠心,又在十一哥的手底下。这么多年来,对于那些黄白之物,十一哥可是看得比命都金贵——啊,除了他家媳妇。咱们十一哥那么会理财又那么的抠门,你觉得善保还有什么油水可以捞呢?他可没有十一嫂那么好的本事,可以打动十一哥的心!”
永z微笑着,并不答话。在他的占卜中,很多事情都和命盘上的不一样,比如自己和五姐姐,七哥哥寿数有限,应是早夭而亡;比如皇阿玛在位的时间不对,继位的人也并不应该是十二哥;再比如,那个现在在冷宫中自怜自艾的魏嫔,本应是贱中带贵气,国母命…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不能说。说了,也不会有人会相信。永z忽然想起来,小的时候容嬷嬷总是笑呵呵的抱着他,开开心心的说:“我的小天师,你怎么这么可爱!”没想到,自己兜来兜去,居然真的做了别人口中的神棍,传说中的“天师”。这些年来,他跟着师傅走南闯北,四处行医,每当尝到各个地方的美食的时候,他总在心里想:若是容嬷嬷在就好了,一定做得比其他的人,做得更好吃。他也问过师傅,当年恍惚在龙舟上看到的,站在容嬷嬷面前年轻女子,到底是不是容嬷嬷本身的模样,可是师傅总是不说,被问急了,师傅就会来一句:“那小丫头,不但不属于这个时空,更不属于这个世界!你就算是活到她那个时代,也未必能够见得到她!”
“皇帝表哥!”门口娇俏俏的女声打断了永z的回忆,只见他一向沉稳的十二哥站起来,傻呵呵的迎上去,对着那名少女嘘寒问暖:“怎么还抱着三阿哥,他都五岁了,也该自己多走走了!你也是,伤到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永z轻咳了一声,少女和永d纷纷向他看去。永d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冲那个少女道:“忘了说,禄儿,你还记得他吗?小的时候,他老是揪你小辫子?”
那拉吉禄的小腹微凸,疑惑的打量着永z。永z也皱着眉头,静静地看着她,又看看她手中抱着的孩子。自己以前怎么没有发觉,这个小表妹的面相这么的奇怪…自己皇额娘本来应该是折翼凤凰命的,现在居然小表妹也是一样!…又被宫里三股龙气这么一冲…永z掐掐手指,眉头皱得更紧了,没想到自己这个看起来健康活泼的表妹,居然只有短短十七年的寿命!那么她肚子里的小阿哥…怕是也…
“这个是…小表哥?”那拉吉禄忽然迸发出一声惊呼:“我我我,我记得他以前才…才只有这么高!”
永d哭笑不得的看着吉禄,这个表妹都做了贵妃,怎么还是这么小孩子气?他好言好语的哄道:“你长大了,永z自然也会长大…还有,你现在应该跟朕叫他一声十三弟了…出嫁从夫嘛…”那拉吉禄羞红了脸,但是很快调整好了心态,笑眯眯对永z道:“额,十三小表哥,皇额娘说你一直东游西荡,不然我给你介绍一个福晋吧…”
“哥!”永z并没有答话,而是沉默了许久向是下定了决心的样子,走到永d的耳边低低道:“千万不要册封小表妹做皇后,千万不可以,哪怕她生不出儿子,也绝对不可以让她做皇后!”
永d看着那拉吉禄的肚子,强忍着心中的不悦,瞪视着永z。只见对方脸色苍白道:“哥哥,相信我,我不会害你。你们将会有一个女儿,宠冠天下…”
那拉吉禄见永z不搭理自己,急的不停跺脚:“小表哥,你听到我说话了没有…喂!”
永z在永d耳边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开,冲着那拉吉禄做了个鬼脸,笑嘻嘻的道:“大清的江山我还没游览够,小表妹女魔头,你且再让我再快活几年罢!”
至此之后,乾隆等人,再也没有见到过爱新觉罗永z,也再也打听不到他的踪迹,直到乾隆和那拉氏相继溘然长逝,他也再也没有出现过。
永d在位第二十九年,在继永d失去了皇阿玛和皇额娘的第十五年,皇贵妃那拉氏病重。病榻上的吉禄握住了永d的手,眼泪住簌簌的往下掉:“表哥,不要哭。你就当,就当我是在那次难产中,跟着咱们的孩子一块儿去了吧…这么多年的时光,就像是偷来的…好在,好在你还有咱们的其其格…表哥…我真舍不得你呀…可是…可是我爱漂亮,我…我可不想让你瞧见…瞧见我老态龙钟的模样…”
这年八月初七,皇贵妃那拉氏在永d的怀里进行了册封,次日崩,谥号靖端仁皇后。